昨天上午,有好友相约走山踏青。去哪儿呢?我说去当阳山吧。

当阳山在少室山西,与少室山紧挨着。从登封城出发,走登封城至颍阳镇的北部道路,驱车二十多分钟就可到达。

下了公路,从水磨湾村一直向北走,经牛窑村,磨石沟,张良沟,小车沟,大车沟,郭家沟,乔家沟,晋窑,草庙沟,金家门,便可一览当阳山的锦绣画屏。这一路的小山村都在当阳山西麓,是当阳山最佳的风景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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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阳山最高峰海拔1300多米,呈南北走向,地质运动中的褶皱、断层迹象遗存历历在目。那一块块巨大的、各形各状的岩石是天然的水墨画。这数千万块裸露的岩石是当阳山的最爱了。初春时节,山上树木未发,块块岩石仿佛伸手可及。偶然在这些岩石的夹缝中跳跃出片片盛开的金黄色的莲翘丛,更为这天然的画屏,增加了几多诗意。

早春二月。一沟清澈的山溪,潺潺缓流,叮咚有声。溪畔的垂柳萌生出一树鹅黄色的新绿,柔嫩的枝条随风依依飘飏,远处时不时传出的柳笛声,令我遐思到我的童年。漫山野杏花正开,远看若一树树的雪,近闻花香扑鼻。层层梯田上的油菜花正金光灿灿,芳香迷人。山里的黄花苗,荠荠菜,白蒿,米米蒿,毛妮菜,野油菜,“胡皮儿菜”生机勃勃。挖野菜者,三三俩俩散走田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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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随意游走,选点拍照。面对一山景物,指指点点,赞叹一番,感慨一番。快到山顶处的金家门村时,遇到一个开荒地的山里汉子,我问“这么深的山,这几年有没发现啥动物?”他爽朗地说“有野兔、野鸡、野猪、獾,前年冬天在山坳处放羊,我还见过两窝狼哩,现在,没人敢往那深山窝里放羊了。”说罢,他用手指着那高高的山脊处给我们看。

天近正午,我们走了一路山,看了一路景,挖了几兜野菜,心里虽喜悦,但胃却提出“抗议”了。山上空气冷,山风袭人,有雪花开始飘落,我们用手机搜索附近的“农家乐”,“当阳山居”便进入我们的视线。

炖了一只柴鸡,要了一个“柴鸡蛋炒白蒿”,点了一盘“当阳山居”自制的凉拌猪头糕,又要了一份“手工蒸馍蘸荊芥酱”,好友拿出一瓶十年的“稻花香”。好山、好水,好饭、好酒,好友、好心情,岂不乐哉?!

酒足饭饱,我们走出“当阳山居”,顺着下山的路朝停车场走,这个停车场也是晋窑村村委门口一个广场。忽然,一个山村少妇迎着我走来。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她说话声音低,但又透着一股子真诚。

“大哥,我家有柴鸡蛋,您买点吧?这鸡是我自己喂的,没喂过一丁点儿饲料。”她忐忑地看着我说。我很诧异,她两手空空,鸡蛋在哪儿呢?再者,这么阴冷的天,一个女人站在风口处,脸被冻得发白,仿佛求助般卖鸡蛋。这其中一定有缘由。我被眼前的情景打动了。

“鸡蛋在哪儿?”

“在俺家里。”她边说边用手指着她家。

“很近的,我回家给您拿来。人家都卖一块二一个,我急着用钱,一块钱一个给您。”我点了点头。她看我答应了,就转身飞快地向她家跑去。

她家在停车场的东南方向,离停车场有100米左右。我跟着她走去,随行的好友去开车。到了她家门口,她用小竹篮㧟出半篮鸡蛋,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姑娘,这小姑娘穿着一件与她身子不相符的旧衣服,小姑娘胆怯得很,小手扯着她母亲的后衣襟。

“我没有带袋子,鸡蛋装哪儿?”我问。

她又迅速转身回家去了。这当间,我问那个小姑娘:

“上几年级了?”

“六年级。我哥上大学了。”

“你爸干啥呢?”

“我爸,我爸,我爸死了五年了。”

小姑娘说罢,呜呜地哭了起来。我的眼里一下子充满了泪水。

她拿了个饮料盒子走了出来,看到她姑娘在抽泣,她似乎明白了我和小姑娘刚才的对话。她一声不吭,眼里噙满泪珠,蹲下身子,一对一对地从竹篮里把鸡蛋拾到饮料盒子里。

“大哥,家里只有这五十个鸡蛋了。”

我说“扫微信,给你钱?”

她腼腆地说“我家没有手机。”

我拿出100元现金递给她。这时我们的车已到跟前,趁她回家给我找钱的机会,我赶紧拿了鸡蛋,催促司机快开,我实在不忍心再等要那五十块钱。我们的车刚起动走了几步,她飞快地拦在车前,她一脸泪水,一脸真诚,一脸刚强,硬是把那五十块钱赛进车里。

我们几个面面相视,无言以对。车慢慢走着,透过倒车镜,我看到她和她的小姑娘在向我们招手。

当阳山初春的风景,使我陶醉。那个小姑娘的眼泪,那个村妇的眼泪和那五十个柴鸡蛋,却更令我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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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块钱,买不到一瓶好酒、一包好烟,但对于她们母女来说,靠卖鸡蛋挣得的五十块钱,却已是救急的仙丹了。尤其是从她身上体现出的那种贫而益坚,不向悲苦的命运低头,不安于接受别人的施舍,对于买了她五十个鸡蛋就心存感激的这种质朴品性,除了敬佩,还能说些什么呢?

当阳山,一座美丽的山!当阳山人,一个质朴、勤劳、厚道的群体!今天是壬寅年的春分节气。春分一过,万物争荣。当阳山,我还会再来。祝愿那流泪卖柴鸡蛋的母女尽快过上幸福快乐的好生活吧。(刘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