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是新的,也是旧的。对一个人来说,早餐往往是恒常不变的几样,

有了牛奶和吐司的温度,这一天的开始,就像是把手伸进一个用惯了的皮包里那么安全和妥帖。

通过文学的描绘,我们才得以发现,原来世界上的人们是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情开始他们的一天的日常生活,而再热爱冲突的文学家,都不忍心让主角饿着肚子去经历他们所安排的历险记。

我们用照片的形式还原了几部文学作品中所描述的早餐,也祝愿你每天都有一个充满香气的开始。

坐在桌边想象情节,是所有作家都要经历的时刻。

法属圭亚那的热情、印度的诡谲、纽约的魔幻、西西里的草莽,将故事安放在哪里呢?走遍世界的西方作家这么想着。

不同的食物,会体现当地的风情,真实的带读者进入故事本身的情境当中,从而忘掉渗水的地板,掉在瓷砖地面上的纸屑,进而去关心水晶酒瓶、当天晚上的歌舞剧目、帝政时代的贵族、黄色出租车上下来的艳女……

而东方作家则是生活哲学的爱好者,他们认为生活的细节里本身就蕴含着久远的美丽。光是描写这些细节,就足以证明他们比普通的群众更具有文化底蕴,而且这些细节本身,也足以证明自己的阶级属性和个人志趣。

水田里的白鹭,初春时候的韭菜,把绣花针敲成钓钩来钓鱼:将这些细节还原成照片的过程是愉悦而艰难的。

光是一个简单的葡萄牙词——canja,一种鸡肉粥,我们就需要在中国找到一个正宗的葡萄牙家庭,请这家的主妇回想自己童年时光里,祖母如何做这道菜,以达到正宗和色香味美的双重效果。

在这个还原的过程中,总有人会说:“当时的食物就是长这样的吗?”

“我们也不知道。”

写作和厨艺,都需要面对这种自我否定——我们真的可以吗?在默默低头创作的过程中,我们吞下了一颗又一颗甜美的想象的果实。

我们还发现了一个事实,这些文学里的早餐,即便再盛大,都是一个人吃的。而让人留不下印象的食物,或者让人留不下印象的作家,只会让食物出现在平庸的同事聚餐,或者日复一日家庭团圆的描写中。文学与食物不过都是如此,孤独的人才能吃饱。

进食是一种非常自私的行为,它本身就不可以与人分享。就像把牛角面包浸进咖啡里,对于有的人来说,是平凡的幸福,对于一个心比天高,梦想着拥有蒂凡尼珠宝的女孩来说,这种早餐简直就是在吃一张白纸。

而文学要表现的,正是这种味如嚼蜡,就像杀人凶手在面对一盘美味煎蛋时的食不下咽,又或者是身体健康,不会心存愧疚的恶棍。

我们根据这种公式,可以创作出非常多的段落:“在多年以后,小齐奥回想起父亲带他第一次吃黑松露而他一口都吃不下去的晚餐。”

“方便面,一个人吃的时候总是特别好吃。”

“她将自己喜欢的鳄梨放进旗袍袖子里,慢慢往上,可以一直推到腋下,她现在已经瘦得像一只放太久的鳄梨。”

“那块山药糕,我倒是克化得动似的。”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吃不下饭,都是天然很文学的。以下是悦食还原的几部文学作品里的早餐。

①《蒂凡尼早餐》 杜鲁门卡波特

“黄玫瑰是我最喜欢的花。”

“名和利在我时间表上占着很大的地位,总有一天我会想方设法达到这个目标。要是实现了,我还是喜欢保持我的自我。当我在一个晴朗的早晨醒 来,上蒂凡尼去吃早餐的时候,我愿意我还是我 。”

注:小说中从未正面描写过主人公在蒂凡尼吃了什么,但是电影里奥黛丽 · 赫本的演绎将羊角面包与外带咖啡的搭配变成了经典。

②《人间草木》汪曾祺

“我的家乡有喝早茶的习惯,上茶馆其实是吃点心、包子、蒸饺、烧麦、千层糕。”

“扬州的茶馆是由客人一次点齐,陆续搬上。包点是现做现蒸。总得等一些时候,一般上茶馆的大都要一个干丝。一边喝茶,吃干丝,既消磨时间,也调动胃口。”

“最初似只有烫干丝。干丝在开水锅中烫后,滗去水,在碗里堆成宝塔状,浇以麻油、好酱油、醋,即可下箸。过去盛干丝的碗是特制的,白地青花 ,碗足稍高,碗腹较深敞口,这样拌起干丝来好拌。现在则是一只普通的大碗了。我父亲常带了一包五香花生米,搓去外皮,携青蒜 一把,嘱堂倌切寸段,稍烫一烫,与干丝同拌,别有滋味。这大概是他的发明。干丝喷香,茶 泡两开正好,吃一箸干丝,喝半杯茶,很美 !”

③《教父》马里奥普佐

“彼得 · 克莱门扎那天晚上睡得很不好。早晨,他起得很早,为自己配制了早点:一杯白兰地,一节很粗大的色拉米香肠和一大块很厚的新鲜意大利面包。像往常一样,新鲜的意大利面包仍然是送到家门口来的。然后他在一个素色大瓷杯里斟满了掺了茴香酒的热咖啡 。”

④《第三个女郎》阿加萨克里斯蒂

“赫邱里 · 波洛坐在早餐桌上。右手边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巧克力,他一直嗜好甜食,就着这杯巧克力的是一块小甜面包,配巧克力最好吃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他跑了好几家铺子才买了来的;是一家丹麦点心店,可绝对比附近那家号称法国面包房的要好不知多少倍,那家根本是唬人的。”

“他们往里面走,去吃早饭。食柜上搁着一大盘腌肉、鸡蛋,还有茶和咖啡。罗杰斯打开门让他们进去,跟着在外面随手带上了门。”

“埃米莉 · 布伦特说道:‘这个人今天早晨看来不大对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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