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县衙役

吴县有个衙役早起,在县衙门口捡到一包银子,共六两五钱。随后一个白发老人嚎哭而来,说是卖了女儿交税款,却不慎丢失,共计六两五钱。衙役于心不忍,把钱还给了他。一时间围过来很多人,纷纷赞扬。

事情传到县令耳朵里,非常赞赏,命人赐给酒食红花,喧喧嚷嚷抬着送到衙役家里。他有个五岁的儿子,因此受惊得病,几天后就死了。衙役妻子大哭,对天喊道:“人都说行善事得好报,为什么会这样?”

当天夜里,衙役梦到一个神人对他说:“还记得当年的事吧?你谋财害命杀死某人,你儿子就是那个人讨债而来。因为拾金不昧一事,阴曹已经让他离开,去别处投生了。”

一年后,衙役又生了一个儿子,长大后也做了衙役。《集异新抄》

卜胎

有个姓郝的老妇人,非常狡猾,自称狐仙附体给人算命。她的亲戚徒弟平时结交大户人家的下人,刺探人家隐秘的事情,以便算命的时候蛊惑人心。曾经有个孕妇来问胎儿性别,老妇人说是男童,结果生下了女孩儿。孕妇来问责,老妇人瞪着眼睛说:“你本来应该生男孩儿,可是某年某月亲戚让你给婆婆捎回二十张饼,你藏起十六张自己吃,只给了婆婆六张,所以神灵怪罪,改为女孩儿。”孕妇惶恐认错。《阅微草堂笔记》

(上面两个小故事,自圆其说,虽然简单,却很难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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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公

我(原作者)二叔在贵州做司马时,给堂弟们请了一个私塾老师。先生姓曹,黑面孔长胡须,教课很严,堂弟们背后都叫他曹操。曹先生随身带着一幅文昌大帝画像,上面还写着几句咒语。说是在洞庭湖遇到一个道士所送。他把画像挂在书房正中的位置,早晨晚上各虔诚施礼一次。

后来,二叔调到邻郡任职,因为公署需要修葺,曹先生就带着弟子们在旁边古庙里授课,晚上他也暂时住在那里。先生又把文昌帝的画像带到庙里挂起来。

寺庙廊下放着一口棺材,僧人说是旁边人家的女儿猝死,棺材寄放在这好多天了。夜里,曹先生听到门外一阵骨碌碌的响声,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转动。他透过门缝看去,是那具棺材上的盖子松动旋转起来。转了片刻,呯的一声掉在地上,棺材里的尸体坐了起来。

僵尸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跳出棺材,风一样来到学堂门前,用力一撞,门栓断成两段儿。幸亏先生躲在门后,僵尸没看到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后,僵尸回到棺材里。曹先生想喊人,又怕惊动僵尸快速招祸,想悄悄溜出庙去,又看到庙门已经锁上。无奈之下,只好蹑手蹑脚走到文昌帝画像前,默读那几句咒语。

过了一会儿,僵尸再次跳出棺材,看到曹先生,一下扑了进来。但是到了他身前一尺多远就好像被东西隔住,再也前进不了。先生更加快速念咒,僵尸在屋里徘徊了好一阵才出去。后来,曹先生实在太累,就躺到地上喃喃念诵。

早晨,寺里的僧人看到先生晕倒地上,被褥被撕得粉碎。僧人救醒先生,得知事情经过后去找棺材的主人,主人说他也没办法,只能找端公。楚地被叫做端公的人其实就是巫师,会祝由科,能用符水救死扶伤、降妖除魔,有人跌断手脚或被利刃洞穿,经端公治疗,片刻就会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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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公来了后检查说:“幸好还没出白毛,不难除掉,如果变成白毛僵尸,就会不怕日光,我也制服不了。”他围着棺材念咒,然后对着僵尸喷了一口酒,僵尸不动,抬到野外烧掉,寺庙平安了。《梦厂杂著》

徐玉

万历年间,苏州阊门失火,蔓延一百多家。无赖们乘势抢夺,有的人家没受火灾也损失了财物。

村民徐玉进城办事,因为事没办妥滞留到晚上。他站在路旁看火势,有个老妇人递给他一个箱子,嘱咐好好看护,说完就急忙忙走了。徐玉知道老太太认错了人,随手把箱子放在脚下,发出哗啦一声,里面装的是金银器物。

徐玉赶紧把箱子抱起,专心守候。到了深夜,大火被扑灭,一时呼儿唤女,号哭找人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是老妇人并没出现。徐玉在附近挨家寻找,终于找到老太太,把箱子还了回去。老妇的家人当面打开箱子,里面的金银器物首饰能值一百两银子

有人说他傻,徐玉说:“人家遭了火灾,有这些东西还可以维持,如果我拿走,就是要了这一家人的命,实在是于心不忍。”后来,他们夫妻梦到神人说:“你们夫妻命薄,本应该受一辈子贫寒,因为做了善事,可以温饱。”果然,从此他家宽裕了些。《集异新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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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世贵

直隶参将张世贵因为公署太狭窄,自己在城东买了一套房子。买房前就有人说那里闹鬼,可是他不信邪,非要买下来。搬进去后,果然有了怪异,每天夜里堂屋都会发出敲鼓的声音。家里人很害怕,张世贵拿着弓箭点灯观察。

夜深人静时,房梁上忽然伸出一个人头,斜眼看着他微笑。张世贵射了一箭,鬼落到地上,又黑又矮又胖,肚子像个大缸。那只箭插在鬼的肚脐里,鬼摸着肚子大笑说:“好箭,好箭!”张世贵大喊,家人们都跑过来,鬼跳上房梁,消失前恶狠狠地说:“我一定会灭了你全家!”

次日,张世贵妻子暴死,傍晚,儿子也死了。张世贵把家人收敛,又悲伤又后悔。

一个多月后,听到夹壁墙里有声音,拆开后,妻子和儿子都在里边。灌下姜汤,很快就恢复如初。她们说:“两只大黑手把我捉住扔到这里,然后就昏沉沉不省人事。”打开棺材,里面空空如也。这才知道人生死有命,鬼只能骚扰人,不能杀人。

鬼球

内阁学士方苞有个仆人叫胡求,三十多岁,跟着方学士进京,住在浴德堂中。一个月明之夜,他看到台阶下出现两顶轿子,上面下来两个鬼,都一丈多高,穿着红袍乌纱。两个鬼东西站立,东侧的飞起一脚,把胡求踢到西侧。西侧的再把他踢回东边。两个鬼把胡求当作球踢来踢去,直到鸡叫。胡求委顿在地遍身青肿,病了几个月才痊愈。《子不语》

小童入井

刘秀才说,他小时候带着一个书童读书。某天夜里,梦到和书童一起走到后院,看到井里别有洞天,非常繁华。书童拉着他往井里跳,刘秀才不肯,书童自己跳了下去。第二天早晨发现,小童一夜未醒,在睡梦中死了。

扒手

苏州上津桥有个当铺,每天晚上都把银子包好放到大柜子里,然后派一个人值班住在柜子上。一天夜里,值班的人听到柜子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他以为是老鼠。过了一会儿,里边又传来格楞格楞的声音。他点上蜡烛把当铺的人都喊醒,大家打开柜子,看到银子都从包裹里跑了出来,还在朝着门口的方向蠕动。

众人大惊,从门缝往外看,只见一个人左手拿一炷燃着的香,右手拿着一个东西,反复做着向怀里搂取的动作。大家一拥而出,那个人仓皇逃跑,捡起他掉落的东西查看,是一只蜡干的人手,上面画着符咒。《翼駉稗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