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路远情深
我和妻子关雪相识于一场雪后。
我19岁那年,带着高考未能圆梦军校的遗憾,从老家河南来到黑龙江一所大学。初冬时节,恰逢一场大雪,欣喜之余,我前往郊外的山。白雪皑皑,漫步山间,我和关雪在山林间的亭子旁相遇。同是赏雪景的人,我俩礼貌地寒暄几句,才发现我们是校友。结伴走了一程,因山林茂密、山路曲折,我俩竟一时找不到来时的路。直到夜幕降临,路灯亮起,我俩才找到对的方向。恰是这段寻路的过程,让我们相知、相恋。
一年后,我选择携笔从戎。远行的列车开始检票,关雪拉着我的手,盯着我胸前的“光荣入伍”大红花,神情非常不舍。进站前,她把100元现金塞进我口袋,说这是希望我在部队“百折不挠,百炼成钢”。
雪花再次漫天飞舞时,我已在距她千里之外的河北。于是,我俩开始写信。“这一周,很漫长,我常常看着窗外发呆,想着咱俩游玩过的地方,还有你身穿迷彩、胸戴大红花的样子……”第一次收到我的信后,关雪在回信中这样写道。
等待关雪来信的日子里,我会在营区精心挑选几片树叶,把它们做成标本夹在书信里。伴随季节更替,丛林迷彩般的绿叶、荒漠迷彩样的落叶……关雪也感受着军营温度。我也会挑选一枚小小的弹壳,在休息时用一次次打磨承载思念。终于,这枚我精心打磨的心形戒指在她生日前寄到了她手里。她当时嘴上说着“丑死了”,可到了结婚前收拾屋子,我才发现她将那枚“戒指”用纸包了一层又一层,一直小心地保存着。
我们分别后第一次相见,是隔着营区的那排黑色栅栏。那时,我正紧张备考军校,有一份大学生入伍材料要得很急,可即使是最快的快递也不能保证从学校按时送达部队。关雪得知后,带着那份材料连夜转乘各种交通工具赶到部队。当她出现在那一排黑色栅栏外时,我发现,她的眼睛是湿润的。她如释重负地从肩上卸下双肩包,边掏边说:“这是证明材料,这是好吃的,你赶紧回去复习吧。我挺好的。”异地两年,这次相见20分钟。
不负多年的梦、不负远方的她,我最终被军校录取。
后来,我的工作地调动3次,关雪都一路追随。有一年,她参加职业技能培训,作息时间比我还要紧张。临近培训结束,她的精神状态变得不太好。我休息时,带她去医院检查,被告知是结核性胸膜炎。听到诊断结果,回忆着她受的苦,我心头的酸楚瞬间涌上来。关雪却异常平静,说:“有病就治呗。”治疗期间,虽然她身边有我父母照顾,但治疗伴随着肺部和胸腔带来的疼痛,她从不跟二老说,和我通电话时也总是叮嘱我“好好训练”。
关雪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那时的我,已前往南方另一座城市。北方雪花纷飞的季节,关雪告别我父母,又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新的城市,新的工作,关雪说这是病愈后的新生。那年国庆节,单位组织家属进军营。走进装备场后,关雪饶有兴致地听讲解员讲解装备的名字、发展史等。看着我有些惊讶的眼神,关雪说:“军嫂关心和热爱国防,才能更懂军人的家国深情呀!”在手榴弹投掷场,关雪拿起模拟手榴弹,还拉着我比试了一番。想着她自然流露的参观感受,看着她投手榴弹时动作有点夸张的背影,我突然懂得了她的那份坚守。
后来,我又背起行囊来到北方工作,关雪也坐上了北上的列车。不久,她找到了心仪的工作,我的军旅生涯又多了她的一次追随。军嫂为爱追随,军人深情相依。对我和关雪来说,路有多远,情便有多深。
姜 晨绘(■晋 蒙)
(解放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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