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故里之争是近年来各地开发旅游点所引起的一个热潮,一点都不奇怪。

像诸葛亮故里之争、赵子龙故里之争、梁祝故里之皱,甚至连小说虚构人物西门庆的故里之争、孙悟空的故里之争也卷了进来,争得不亦乐乎。

孙子故里之争,据我所知,除了广饶和惠民两地争得不可开交,临淄、乐昌、博兴等地也参与了进来。

孙子到底是哪里人呢?

很早以前,我拜读过清朝学者牟庭相写的一篇文章,说孙子孙武其实就是伍子胥。

对于牟庭相先生这一高论,我深以为然。

下面我说一下牟庭相先生认为“孙子其实就是伍子胥”的理由。

牟庭相先生认为,春秋时期只有伍子胥,没有孙武其人。流传于世的《孙子兵法》,其实是伍子胥的作品。司马迁《史记》说的孙武的子子孙膑,其实是伍子胥的后裔。

为什么伍姓被改成了孙姓?

牟庭相先生根据《左传·哀十一年》中的记载,提到了一件事:伍子胥伐楚胜利后,曾经屡劝吴王夫差,得不到回应,知道吴国会有大灾难,就把自己的儿子伍封送到了齐国,封托付给了自己在齐国的好朋友鲍牧。伍封拜鲍牧的长子鲍息为兄长,不再用伍姓,而是以王孙封为自己的名字。后来大家呼“王孙”为“孙”,即王孙封又成了孙封。伍子胥的书原题为《武》十三篇,是专门讲述练兵用武的篇章,后人不知道“武”是书名,误以为是人名,因为著作者是“孙封”的父亲,就顾名思义,说这本书是一个名叫孙武的人写的。又因为“孙封”已经成了齐国人,于是都异口同声地说孙武是齐国人。

大家看广饶、惠民、临淄、乐昌、博兴这些地方,都在春秋齐国境内,原因就在这里。

牟庭相先生接着提出了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到了司马迁的时代,那个时候人们把“孙武”当成了一个人名,不知道孙武就是伍子胥。司马迁写《史记》,就得硬着头皮写《孙武列传》,但实在无事可写,只瞎编了一篇孙武斩美女勒兵的故事,让人瞠目结舌。

如果说,在伍子胥之世,真有一个武圣孙武生活在世上,并且和他并肩辅佐阖闾,岂能毫无存在感?

可惜,《史记》只是泛泛而谈地提了几句,说阖闾知道孙子会用兵,就拜为大将,破楚入郢,北威齐晋。

相对而言,伍子胥的事迹就要丰富得多了。

而且,根据《左传》的记载,伍子胥军事才能超群,曾向吴王阖闾提出过“疲楚战略”,著作的《水战兵法》,正好是《孙子兵法》在水战方面的缺陷。

而汉简《孙子兵法》里,有著作者“孙武”(其实是伍子胥)向吴王阖闾分析过天下形势,展示出高超的政治眼光。

可以说,“孙武”和伍子胥在政治和军事才能相同,根本就是一个人。

牟庭相先生感慨说,司马迁作《伍子胥列传》和《吴世家》,每叙述阖闾破楚之事,总是把伍子胥和孙武两个绑在一起,当成连体婴儿,功同一体,语必同辞,不可分别其间。他不知道,“孙武”和伍子胥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牟庭相先生最后说,左丘明喜言兵,爱奇士,如果世间真有孙武其人,不可能片语只字也不提孙武的。司马迁既作《孙子列传》第五,又作《伍子胥列传》第六,是因为考校不精,误以一人分成两传,害得伍子胥失去了平生得意之作《兵法》十三篇,而孙武又空无事实,实在是贻误千年。

其实,不但《左传》没有“孙武”其人的记载;具有专门记录吴越史事的《吴语》《越语》的《国语》,也没有“孙武”其人的记载。

可以说,司马迁因考校不精,贻误千年,后人未审,不自觉地走上了顾颉刚提到的“历史层累说”,不断为孙武编造了更多的故事。

比如汉人赵晔编著的《吴越春秋》提到孙武随同吴王阖闾、伍子胥一起攻入楚国郢都;东汉野史《越绝书》给孙武指定了一座坟墓,说是在苏州巫门外离县城十里的地方;宋朝欧阳修等人在《新唐书宰相世系表》中,干脆给孙武编造出了一个完整世系,说他是齐国大夫田(陈)完之后。明代冯梦龙在小说《东周列国志》中,说孙武在罗浮山以东隐居。近代,又有地方读物说孙武隐居于卧虎山;后来被补充在太湖湖畔穹窿山……

要我说,孙武就是伍子胥,那么,他的故里既不是广饶也不是惠民,而是伍子胥的出生地——属于楚国北部边疆的阜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