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杨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的故事出自《水浒传》原著第三回:鲁提辖获悉金翠莲的遭遇,非常气愤,便去找恶霸镇关西郑屠算账,这篇戏文,郑屠变成了张飞,鲁达也不再是一个嫉恶如仇的英雄,而金翠莲的遭遇,更像一个疑案……

且说那状元桥可是渭州(今甘肃平凉)的黄金地段,此地的沿街门面,没有一定关系是弄不下来的,“老张绿色牛肉”占据了两间门面,是这一商业区最大的肉店。

这一日太阳毒辣,张飞坐在门前柜台里,脱得只剩个大裤衩子,亮出发达的肌肉。他的前面摆着两副长长的肉案,三五个肥肘子高悬,十来个伙计依次站在那里,忙着分割两头从关中运来的黑猪。

这两年,城里有钱人开始吃无公害猪肉了,整个渭州城,张飞的黑猪肉卖的最好,但最近实体店不景气,也勉强维持个成本。

他没留意,几十米外,一个大汉正在树下盯着他,狠狠的吸着烟。

这大汉一副军官模样,头裹芝麻罗万字顶头巾,穿一领鹦哥绿蚕丝战袍,身长八尺,腰阔十围,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圈落腮胡须。

此人是鲁达,在小种经略府担任提辖官。

提辖是宋代的低级武官,是一种社会底层小官,为“提辖兵甲盗贼公事”的简称,类似现在的派出所所长,主要维护基层社会治安,保障百姓的日常生活,也顺带处理调节一些民事纠纷。

鲁达在树下想什么?

他有点犹豫,本来他是为金翠莲小姐的事来的,翠莲的眼泪点燃了他愤怒的火焰,可当他来到现场才发现,强占了翠莲的张屠户居然这般雄壮,一身的腱子肉,一看就是天天锻炼的主儿,估计每天至少百十个俯卧撑+百十个引体向上,体格端的了得!

娘的,这厮不太好弄……鲁达转身想回,又想起翠莲哭泣时耸立的胸脯来,咬咬牙,老子好歹还是提辖官,还怕他一个体户!

他跺跺脚大踏步走了过去。

“张屠!”鲁达一声大喝,屋顶上的燕子掉下一只。肉案旁的伙计一哆嗦,停住手中刀,乖乖,这么大的声,跟闷雷似的,肺活量太强了……

张飞懒洋洋的起身,见了来人一愣,怎么跟我一样黑?如果我是黑色2.0,他至少也是黑色1.0,忽然想起小种经略府里就有个姓鲁的黑脸提辖,莫非就是他?

他堆起笑脸道:“莫非您就是鲁提辖?”他的声音似乎更大,声若奔雷,屋顶上的燕子又掉下一只。

两只燕子在地上愤怒的说:今天咋了?两头黑猪叫个啥!

鲁达闻声一惊,这屠户恁的声大,莫不是狮王转世?他定定心神,说:“奉经略相公钧旨,要十斤精肉,切作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面。”

都知道经略相公爱吃肉包子,渭州民间有闲话,说肉包子打小种经略,有去无回。小种经略相公爱钱如命。

确定是鲁提辖无疑,张飞慌忙出柜身来唱喏道:“不知提辖驾到,有失远迎!您平时工作忙,也不来俺们基层看看,今儿来了,正好尝尝新买的金骏眉……”

随即叫伙计掇条凳子来让鲁达坐下,催促伙计道:“你们快选好的切十斤去!选那没注过水的……”

鲁达拈着茶杯,抿了一口,果然好茶,正待细品,恍见茶水面上浮现金翠莲的小小腰身,不由又怒上心头:“不要那等腌臜厮们动手,你自与我切。”

张飞一愣,一双环眼扩大,仿佛发现了真理,随即眉头一皱,压低了声音:“说得是,小人自切便了。”自去肉案上拣了十斤精肉,细细切做臊子。

这一切费了半个时辰,他的豹头上全是汗,鲁达仿佛看见他正压在翠莲身上,浑身是汗……不由恨恨的又灌了一口茶水。

张飞切完后拿荷叶包好:“提辖,叫人送去?”鲁达道:“送甚么!再要十斤都是肥的,不要见些精的在上面,也要切做臊子。”

张飞咽了口唾液,慢慢说:“却才精的,怕府里要裹馄饨;肥的臊子何用?”

鲁达睁着怪眼:“相公钧旨分付洒家,谁敢问他?”

张飞心想你的眼睁的再大,也比不上我,我可是正宗的“环眼”……毕竟他是个派出所长,还是忍一忍吧。便低下脑袋,含笑道:“好的,小人切就是了,提辖别生气,再喝点茶……”

这一来又费了张飞半个时辰的功夫,累的他喘着粗气,两手酥软。终于切好了,刚要说:“着人与提辖拿了,送将府里去?”那鲁达又发话了:

“再要十斤寸金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不要见些肉在上面。”

张飞一刀剁在案板上,刀晃动不止,他控制一下情绪,勉强堆起笑脸:

“你今天不是来消遣俺吧?”

鲁达觉得这家伙从心里怕自己这身官服,又忙活了一个时辰,体力也下降了许多,胆气陡然壮起来,腾的跳起,拿着那两包臊子在手,瞪着张飞道:“洒家特地要消遣你!”把两包臊子劈面打将去,却似下了一阵的“肉雨”。

张飞大怒,虎须倒竖,环眼爆裂,两条忿气从脚底下直冲到顶门,心头那一把无明火腾腾的按捺不住,从肉案上抢了一把剔骨尖刀,托地跳将下来,鲁达早拔步在当街上,摆出一个潇洒的架势——

只见他握手的双拳变成掌,然后从胸前的中间部分伸出,右手在前,肘部弯曲,左手在后,掌心与右手的手臂内侧相对,形成防御的姿势,也称之为护手。

此乃咏春拳之“问路手”。

张飞冷笑一声,还是叶问老头的徒弟……

此时众邻舍并十来个伙计,那个敢向前来劝。两边过路的人都立住了脚,呆若木鸡。

张飞右手拿刀,左手来揪鲁达,被这鲁提辖就势按住左手,赶将入去,望小腹上只一脚,腾地踢倒在当街上。张飞虽体壮如牛,到底实战经验欠缺,鲁达可是从部队退伍的,他在部队当过三年侦察兵,擒拿格斗是老本行,又干了多年的派出所,见惯了舞刀弄枪的场面。

见张飞倒地,鲁达抢上一步,踏住胸脯,提起那醋钵儿大小拳头,盯着张飞道:“你这个卖肉的操刀屠户,狗一般的人,如何强骗了金翠莲小姐?”

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张飞挣不起来,那把尖刀也丢在一边,口里只叫:“打得好!再使点劲儿……”

鲁达骂道:“环眼贼!嘴还挺硬!”提起拳头瞄准了眼眶际眉梢,眼看就要打的张飞眼棱缝裂,乌珠迸出,忽听得旁边一声大喝:

“住手,金翠莲不是他霸占的!”

鲁达住手,见一个红脸大汉,身长九尺,推着一辆小车,车上立着块木牌:上好绿豆,健康首选。

“你凭啥说金翠不是他霸占的……”

红脸大汉的眉毛很粗,像两条睡觉的蚕,下面眯着一双丹凤眼,他说:“那晚我就住在客栈里,晚上燥热,翻来覆去睡不着,听见隔壁一男一女在喝酒说话,便从墙上一条缝隙里看去,的确是这个屠户在跟那女人喝酒,女人喝醉了,屠户并没有非礼,而是带上门出去了……后来进去的是小种经略相公!”

“可金翠莲说是屠户干的!”

“因为她醉了,并不知道那个糟蹋了她身子的人是谁?而这个屠户,我想无非是因为自家生意,欠小种经略人情,才出此龌龊的方法……”

“可翠莲坚持说是他干的……”

“因为屠户给的钱少了!那姑娘觉得吃了亏……”

鲁达一阵晕眩,好像头上一群天使在飞来飞去……难道翠莲没说实话?女人的心咋怎么难懂。

“你是提辖官,可以去那间客栈的现场,昨天发生的事,我想床铺上还有一些痕迹……还有那个姑娘也可以验验身……”

鲁达铁着脸,斜着眼睛,看着红脸,心说:你莫不是在蒙我?我瞧见你也不是什么好鸟?脸这么红,跟红蜘蛛一样……

红脸大汉放下车子,凛然一笑,走到街中一棵柳树前,袍子脱了,用右手向下,把身倒缴着;却把左手拔住上截,把腰只一趁,将那株绿柳树连人带根拔起!

面不改色心不跳,问:“你还怀疑我吗?”

鲁达裤裆一热,差点儿尿了,今天碰到魔鬼了,这厮力量这么大!便对地上的张飞说:“我回去查明真相,再来找你!”拔步便走,

红脸大汉道:“等你查明了,小种经略相公会怎么对付你?你想过没有?你今天来砸摊子,估计小种经略已经听说了,我想他不会以为你只是喝多了来闹事吧?”

鲁达头也不回,肚子里翻江倒海:悔不该听了金翠莲的话,经略相公的秘密让我知道了,下一步咋办呢……除非,把金翠莲灭口,替小种经略……

他禁不住裂开嘴微笑了。

张飞从地上爬起来,啐了口痰,张嘴骂道:“忒他妈欺负人了,俺开这个肉店,光工商卫生手续就花了半辆宝马车,一个派出所所长就这么欺负人!”

然后冲着红脸大汉一拱手:“感谢哥哥出手相助!哥哥贵姓?”

红脸大汉道:“你暂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用不了多久,我的名字将在整个中国流传,跨越一千多年……”

张飞心想:比状元桥德云社的郭德纲还能吹……

红脸大汉继续道:“现在网络发达,实体店不好干了,你还继续守着这摊生意吗?”

“那去干啥……”张飞喃喃道。

红脸大汉朗声说道:“干啥……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他手抚长须,告诉张飞:

“今年玉黄临太岁,到处都有旱灾,有旱灾的地方一定有麻烦,渭州就是这样,不过我知道有一个去处,那是一个桃花盛开的地方,每年桃花灿烂的时候,会有一个人挑着一筐布鞋去那儿赏花,风吹动他两只长长的耳朵……他会在桃花树下练剑,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喜欢跟自己的倒影练剑,他的名字叫刘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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