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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的文学之美,美到了足以令人窒息的程度。

美国人金介甫评价沈从文的作品,心悦诚服地说:就连上帝都要沉醉于其中。

而且,沈从文的文学之美,历久弥新,随着时间的积累,越让人觉得它既是那样触手可及,却又那样的遥远而不可得。

因为这个缘故,沈从文在近代文学史上的地位越来越高,与鲁迅的地位越来越接近,隐有仅次鲁迅之后的意味。

曾几何时,仅次鲁迅之后的郭沫若。

现在,单单从美学和文学的角度看,郭沫若应该是逊色于沈从文的。

可惜的是,沈从文早在1948年封笔,致使他的文学之路仅仅止步于1948年。

之前,老覃已经在《沈从文逝后7年,其妻张兆和称读懂了他,但在刻墓碑事上显得心虚》一文中说了,在沈从文漫长的一生中,他只在 1922年至1948年这24年时间里致力于文学创作,而之后的40年的时间里,他彻底撤离文坛,专事文物考古研究。

不得不说,这真是中国近代文学史上的一个巨大损失。

那么,沈从文为什么要在1948年封笔呢?

说起来,和郭沫若不无关系。

沈从文和郭沫若的恩怨情仇该从何说起呢?

老覃认为,可以从沈从文的得意弟子萧乾说起。

沈从文是萧乾文学路上的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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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比萧乾年长8岁,他无微不至地关怀照顾萧乾,指导萧乾创作,并把萧乾的作品陆续发表在他担任主编的《大公报》副刊上,甚至,在1935年萧乾失业期间,还从自己的工资里省下口粮接济萧乾。

老覃在《钱钟书以他的狭促见识去揶揄沈从文,但沈从文写的都是真的》一文里也提到,钱钟书在中篇小说《猫》曾谴责和讽刺了这一大批作家群,其中有林徽因、梁思成,也有沈从文、萧乾。

而萧乾之所以会出现在林徽因的“太太的客厅”,就是沈从文带去的。

沈从文此举,让萧乾迅速跻身于“京派”作家群,迅速成名。

1938年,萧乾的长篇小说《梦之谷》出版后,其名气剧增,风头极盛。

不过,从1939年到1946年,萧乾以《大公报》记者的身份远赴欧洲战场,其文学创作一度归于沉寂。

1947年,负责《大公报》戏剧周刊的洪深忙前忙后,积极为给戏剧家田汉祝寿作准备,他打电话请人写一份祝寿词,估计是遭到了对方的拒绝,他一时气急,就在电话里斥责说:“你清不清楚田汉先生在戏剧界的分量?你还想不想在这圈子里混了?”

说者无心,闻者有意。

萧乾这时已经回国了,仍在《大公报》任职,他在不经意间听到了洪深的话,不由对中国文艺界这种“江湖气息”大为反感。

文由心生,有感而发,萧乾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地写下《中国文艺往哪里走?》一文,痛斥出现在文坛里“称公称老”、“大张寿筵”的现象。

萧乾此举引起了郭沫若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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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如果看过电视连续剧《延安颂》,应该对里面一个情节有印象:1941年,为了加强全国统一抗日战线,毛主席和周总理经过商量,决定借郭沫若的50寿辰大作文章,让郭沫若“大张寿筵”,遍邀各界名流,宣传抗战。

当时的郭沫若并不愿意如此张扬,但因为工作的需要,根据我党领导人的指示,照做了。

这次寿筵做是非常成功,成为了文坛一大盛事,为时人津津乐道。

那曾想,时隔6年,竟然有人在报纸上就此事展开抨击,郭沫若怏怏不快。

当他知道撰文者是沈从文的弟子萧乾,不免把新恨加旧怨糅合在一起了。

这里说的“旧怨”,又得追溯回1930年。

在1930年,沈从文曾写了一篇名为《论郭沫若》的文章在《日出》杂志上发表。

这篇文章原本是要对郭沫若在新诗创作上的贡献进行颂扬的,但沈从文是以写小说和散文出道的,不免连带着对郭沫若创作的小说做了一番评头论足。

当然,这篇文章也只是点到止。

但到了1931年,沈从文又写了《论中国创作小说》,在论及郭沫若和郁达夫、张资平的小说时,沈从文的话就不好听了,说郭沫若所创作的小说是这三人中最坏的一个,说郭沫若创作的小说空话太多,郭沫若并不适合创作小说,而只适合于写檄文、宣言、通电。

不得不说,这些话,太伤人了。

因为萧乾写的这篇《中国文艺往哪里走?》,勾起了郭沫若对往事的回忆,偏偏沈从文在抗战期间又说过“反对作家从政”之类的话,那么,在1948年2 月 10 日,郭沫若在《大众文艺丛刊》上发表了《斥反动文艺》一文,指称萧乾是“黑色文艺”,沈从文为“桃红色文艺”。

郭沫若当时的身份是左翼文化旗,影响力巨大。

不用说,这篇文章让萧、沈两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萧乾说,“支配我的政治命运达三十年之久”。

沈从文心理承受力脆弱,在3月28日自杀,被救后一度住进精神病院。

有过了这段噩梦般的经历,沈从文从医院出来后,毅然决然地选择改行,转向研究文物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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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必须说明的是,1964年,沈从文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杀青,郭老主动破冰。他热烈祝贺沈从文,并自告奋勇地给这本书写了序。

也就是说,两位文坛巨擘,最终还是一笑泯了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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