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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时日天气出奇地反常,刚才还晴空万里,转眼就雷声轰轰,下起了漂泊大雨。我的三叔陈公景却最喜欢这样的天气,他会点上一支旱烟,“叭嗒,叭嗒”地抽上一圈,笑眯眯地瞅着已经白发染霜的三婶夸个不停:“阿梅,你怎么这么好看呢,我看了一辈子也没看够。”三婶红着脸说:“老头子,都一把年纪了,别让晚辈笑话。”

我有次壮着胆背着三婶问三叔:“听说三婶是狐狸精,你为什么还那么爱她。”三叔眯着眼说:“别听人瞎说。我从没遇到过这么有灵气像仙子的女子。我自问见过的女子也不少,却没一个像你三婶那样的。你不懂,等你遇上这么个人,你就会知道了。”

三叔还告诉我一件奇事,如果不是那件事,他也不会遇上三婶。那天也是像今天这样的天,电闪雷鸣,漂泊大雨。有一批医材,和主顾早在一年前就订好了,约在今天务必送到。家人看着这样的天,都劝三叔不要去了。可三叔这人一向说一不二,他说:“就算是下刀子,今天也得去。”

三叔牵着骡子,把医材用油布包好,放在骡子上。就这样一人一骡,进了深山。山上的路有些泥泞,三叔勉强牵着骡子走着,脚下不时打滑,可三叔咬着牙坚持朝前走。却在下山时,脚下踩了一块空石,三叔摔了一跤,差点滚落悬崖。三叔吓得一身冷汗,双手死命抓住一撮草,才援住了身势,慢慢爬了起来。主顾的家跨过这座山,再往前走一段,在深山老林的悬壁前盖了两间石屋。做这行的都知道,这种地方能找到名贵药材,又不受人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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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里时,已近傍晚。三叔兴冲冲地赶过去,敲开了石门。却不见了那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只见一只遍体通白的狐狸趴在那。三叔不见人,就冲着狐狸喊道:“我来送医材的。早在一年前就约好了。请问白叔在哪?”三叔一边说,一边已卸下骡子上的货。狐狸却朝三叔点了点头,三叔一见以前的药架还在,就把医材码在货架上。他又朝着狐狸说道:“这次的货全是按照白叔的要求配的,全齐了。”狐狸又朝三叔点了点头。三叔乐了,这只狐狸竟然通人性。他又说:“今晚我能借住一晚吗?路上太滑,天黑赶回去太危险了。”三叔低头看自己的衣服破了好几块,身上又是泥水又是汗水,整个人狼狈不堪。狐狸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也不嫌弃他。三叔笑了,对狐狸抱拳道:“多谢狐兄不嫌弃。”

突然,三叔听到一声清脆的笑声。里面的门“吱呀”打开,飘出一位长发女子。身穿绿裙,貌美如仙。三叔呆呆地看着她。女子抿嘴一笑,三叔缓过神来问道:“你是仙子吗?”女子“扑哧”一笑道:“我是白叔收养的女儿,从小跟着我爹学医。在这深山,只有这只狐狸为伴。”三叔又问道:“那白叔呢?”女子红了眼眶:“早在半年前仙逝了。”三叔有些黯然:“白叔是名医。见不到他真可惜。”

三叔和三婶一见如故,在这深山密林的夜晚,多了一份风雨同舟的默契。三叔临走前问三婶:“你愿意和我走吗?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三婶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看狐兄。狐兄呜咽着,头靠在三婶的身旁,三婶摸了摸他的头。三婶对狐兄说:“我知道你不想跟我走,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狐兄点了点头,跑到屋前的坟前趴下。一直看着三叔带着三婶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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