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感革命的威胁|低轨道|光学|卫星|天基|遥感

遥感革命的威胁

Brad Townsend（美国联合参谋部的空间政策顾问）/文霍剑/编译

原文刊登于《卫星与网络》杂志2022年5月刊“俄乌冲突凸显商业卫星新角色——战争视角下商业航天的再审视与新思考”专题

利用卫星对地面物体成像的遥感技术正在迅速从战略情报搜集演变为对军事力量的直接作战威胁。新的遥感卫星技术将允许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任何条件下对目标军队进行接近实时的观察。无所不在的遥感能力将为拥有它的国家提供压倒性的军事优势。然而目前美国管理遥感卫星威胁的外交手段、监管手段和军事手段都不足以应对这些传感器带来的挑战。本文评估了美国政府现有的应对遥感卫星威胁的方法的弱点，提出了一种新的外交手段，与加强监管控制措施相结合，以补充未来应对这些威胁的军事手段。

2020年1月8日清晨，多达10枚伊朗导弹袭击了伊拉克的阿萨德空军基地，该基地是美国在该地区军事活动的主要枢纽。同一天，世界各地的新闻媒体对伊朗导弹袭击的有效性和袭击造成的损伤发表了评论。这些分析大多使用了美国Planet公司提供的高质量卫星图像。这些图像是在攻击事件发生后数小时内拍摄的，让全世界看到了该基地受到破坏的程度。这一事件是太空史上的一个分水岭。

伊朗也利用了这些图像来进行效果分析，完善了未来的打击计划，给美国和伊拉克军队带来更大的风险。如果没有Planet公司的卫星图像，伊朗只能从地面目击者那里获得支离破碎、未经证实的报告。由于伊拉克和美国都不会允许伊朗飞越阿萨德空军基地，因此使用飞机或无人机等手段收集空中照片不可能成功。最终，伊朗选择不进行后续打击。然而对美军袭击的高质量卫星图像的迅速公开发布，标志着战争新时代的开始，这给未来战争带来了重大的挑战、风险和机遇。

本文讨论了现有的和可能的监管方法和外交方法，将处理威胁的纯军事选项留给未来分析。首先，本文介绍了遥感技术的发展和遥感卫星的市场趋势，以及这些趋势对未来战争的影响；然后文章重点介绍了当前美国的监管控制措施，这些措施可以帮助在平衡行业需求和国家安全的同时，规避来自国内商业卫星行业的风险；最后，文章概述了通过外交手段控制第三方遥感卫星的挑战，并提出了在外交手段不足时管理第三方遥感卫星威胁的方法。

遥感发展趋势以及战争的未来

1、遥感卫星的发展

在卫星出现之前，在冲突期间获取敌人部署位置的详细情报需要进行危险的飞越或进行地面侦察。在冲突之外，如果没有卫星，出于情报目的获取其他国家的空中图像就更加困难，因为各国都在小心翼翼地保卫着自己的主权空域。几十年来，能够获取宝贵的空中情报的卫星价格昂贵，数量很少，而且只由少数几个国家控制。但是在过去十年中，商业技术的进步导致了遥感技术的扩散，目前至少有25个国家拥有一些不同质量的遥感卫星。对于没有这个能力的的国家，可以从商业公司获得高质量的卫星图像。遥感信息的“民主化”对军事力量构成了新的、真正的威胁。遥感卫星的发展有一些趋势，对未来的军事行动构成了重大威胁。

随着20世纪60年代遥感技术的出现，卫星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取代飞机飞越搜集情报，但并非没有限制。虽然卫星可以在地球轨道上自由地通过头顶，但它无法随意改变轨道以更快地通过特定目标。因此，太空情报由时间限制（时间分辨率）决定，而成本和目标分辨率限制（空间分辨率）加剧了时间限制。在无线数字传输成为可能之后，成像卫星不再是一次性使用，就需要在分辨率和在轨寿命之间取得平衡。成像卫星是极其昂贵的，所以它们需要在轨道上保持足够的高度，以避免大气阻力限制其在轨寿命。更高的高度促使人们需要更大、更精致的光学元件，以确保空间分辨率，这进一步增加了成本。这些高昂的成本使得基于太空的情报成为一种特权，仅限于少数有能力建造、发射和运营遥感卫星的国家。由于天基图像仍然昂贵，商业平台的数量相对较少，限制了它们的影响力。

2001年，随着QuickBird-2的发射和高性能、完全商业化的遥感卫星的出现，第三方可以随时购买相对高分辨率的图像，情况开始发生变化。第一个突破0.5米分辨率的是2007年发射的美国数字地球公司的WorldView-1。2014年，WorldView-1的性能被WorldView-3超越。这颗卫星能够以0.3米的全彩色分辨率拍摄图像，但它耗资近6亿美元，对世界任何地方的重防时间，在最优情况下是一天多。最新的一颗商业卫星是WorldView-4，该卫星于2016年发射，2019年初在轨道上报废。这些卫星传回了高分辨率图像，但受各种技术因素的限制，只能每天拍照68万平方公里，大致相当于德克萨斯州的面积。这些卫星具有较高的空间分辨率和较低的时间分辨率，是有价值的情报工具，但对战场上的军事力量的威胁相对较小。

提高时间分辨率需要发射更多的卫星，但发射成本仍然很高。直到2015年，随着真正的商业发射公司，尤其是SpaceX，进入了一个以前几乎由国家垄断的市场，发射成本才开始实际下降。这些垄断企业主要依靠国内政府合同盈利，没有真正的竞争，因此它们没有动力尝试革命性的创新。从NASA的商业轨道运输服务（COTS）合同开始，真正的商业竞争第一次进入了发射市场，带来了巨大的技术飞跃，开启了新的市场机遇。COTS合同为SpaceX公司提供了种子资金。

2、遥感卫星的发展趋势

随着发射成本的下降，并伴随着卫星小型化的快速发展，出现了一种范式转变。小型化改变了卫星制造的经济性，导致了卫星成像行业的革命。更小的卫星更便宜，几十颗小型卫星可以被同时发射到一个轨道平面上，降低了时间分辨率。但是这种遥感卫星承载大型光学有效载荷的能力要低得多，降低了它们的空间分辨率。小型遥感卫星通过使用低得多的轨道高度（250公里）对此进行补偿，而DigitalGlobe更传统的WorldView卫星使用600公里或更高的轨道高度。然而，在更低轨道上的卫星受到的大气阻力的增加，大大缩短了它们的寿命。因此，维持一个星座需要经常补充这些小卫星。缩短的更换周期推动了对更多卫星的需求和对发射的需求，降低了单位成本，并允许迭代式改进。这些好处进一步强化了经济激励。一场竞赛正在进行，以尽可能获得最佳的空间和时间分辨率。

在2017年末，总部位于美国的Planet公司实现了在一天内以3-5米的分辨率对地球表面进行成像的目标。正是这些相对廉价的卫星之一提供了阿萨德空军基地的图像。Planet公司并不是唯一一个引入破坏性遥感方法的国家。数十家新的卫星图像供应商已经开始进入市场，提供从合成孔径雷达（SAR）到高光谱成像等多种功能。截至2021年，其中许多系统已经少量进入轨道，成为未来类似星座中的第一批。

商业卫星公司竞赛的最终结果将是无处不在的高分辨率遥感卫星覆盖全球。这种结果无疑将在2030年之前发生。然而这种结果对战争的影响——现代战争中无处不在的侦察导致胜利——已经在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的冲突中得到了证明，尽管是通过机载而非太空传感器。

3、遥感的发展趋势对未来战争的影响

2020年末，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在有争议的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地区爆发了一场小规模但非常激烈的冲突，表明远程精确打击和间接火力加上头顶情报来源可以成为一种赢得战争的优势组合。在冲突开始时，亚美尼亚军队被认为是一支优于阿塞拜疆的传统军队，拥有更好的训练和领导能力。但阿塞拜疆使用无人机为火炮和其他远程精确武器提供目标数据，很快就超过了亚美尼亚。最初，阿塞拜疆需要消灭亚美尼亚使用俄罗斯制造的防空系统，才能充分利用土耳其和以色列提供的无人机。阿塞拜疆被迫使用11架苏联时代的无人驾驶型AN-2飞机作为诱饵，让亚美尼亚防空部队开火，以便识别并消灭他们。在阿塞拜疆压制了亚美尼亚的防空系统后，它就能够使用无人机追踪并摧毁地面上的亚美尼亚部队。据一些统计，阿塞拜疆在短暂的战争中使用精确火力摧毁了近1000辆坦克、装甲车和其他车辆，迫使亚美尼亚乞求和谈。阿塞拜疆成功地使用无人机为其间接火力武器提供瞄准数据，让我们有机会一瞥未来战争的样子。

尽管在纳卡冲突中取得了成功，但无人机并非没有限制。首先，阿塞拜疆的无人机平台视野有限，在行动上受到天气限制；其次，俄罗斯迅速部署了新型反无人机电子战系统Krashukha-4，成功击落了航程达300公里的土耳其无人机。这种快速有效的对抗无人机的方法证明了无人机在电子战中的脆弱性。显然，如果卫星也成为威胁，电子战也将被应用到卫星上，但与利用空气飞行的无人机不同，它们不会立即被物理打击；瞄准卫星也将更加复杂，因为各种外国和商业卫星同时在空中通过，有可能帮助了对手也可能没有帮助对手。最后，在冲突区域内，交战各方可以宣布禁飞区，而在轨道上的卫星不受影响。

任何一场冲突的具体细节都不会重复，因为环境、地形和技术都在不断演变。然而人们可以从纳卡冲突中得出一些关于未来的预测。首先，从这场冲突中得到的更大教训是，国家冲突中的绝大多数战斗损失仍然来自间接火力和其他远程武器系统。准确跟踪和瞄准对手的能力对这些系统的有效性至关重要，因此，拥有更好情报的一方将能够更快地消灭对手。最后，防守者的首要任务是防止对手的传感器（无论是无人机还是其他无人系统）渗透战场。总而言之，能够将情报与远程精确火力进行最佳融合的一方将主导战场。

来自遥感卫星的实时情报在未来冲突中的作用将类似于无人机为阿塞拜疆收集目标情报。商业和国家级的遥感能力，对广阔区域进行详细成像，并将信息传回火力指挥中心，这将是杀伤链中的一个新的关键节点。商业供应商已经在研究实时任务分配和实时卫星响应。像美国太空发展署（SDA）的跟踪层和传输层这样的国家级努力肯定比商业系统更有能力，对未来战场上的胜利至关重要。遥感卫星不断减少的空间和时间分辨率将使天基情报从历史上的战略级工具转变为战术工具。缓解这一转变需要综合运用主动、被动、监管和外交手段。

方法和选择

在未来十年里，遥感卫星的分辨率增强对军事行动的影响将不容忽视。随着天基遥感平台从主要的情报风险过渡到军事力量的实时行动风险，管理这些系统的有效方法将是必要的。以遥感卫星为目标的主动军事手段将是未来应对这一威胁的关键因素。俄罗斯和中国已经在开发用于对抗低轨道遥感系统的地面激光系统，可能会有效对抗对手的遥感卫星。尽管如此，对轨道上的目标进行威胁在政治上比对空中目标进行威胁要复杂得多。轨道的天然属性意味着来自数十个国家和商业实体的遥感卫星每天都会经过任何冲突地区。对于俄罗斯或中国等国家来说，使用主动军事手段与不属于直接盟友的所有卫星交战将是一种切实的可能。然而，像美国这样一个在外交上不那么孤立的国家，将发现不加区别地使用主动军事手段对付卫星要困难得多。因此，需要一种更加细致的方法来管理卫星的威胁，将新颖的外交和监管措施与主动军事手段结合起来。接下来讨论的是现有的和潜在的新方法，以管理主动军事手段之外的威胁。

需要对敌方遥感系统采取积极措施，但这些措施应该是对付国内商业系统或第三方拥有的系统的最后手段。这些系统仍然是一种威胁，因为它们拍摄的图像可以公开获取或购买，并为对手提供有价值的情报。在敌国没有显著的国内遥感能力的情况下，上述积极措施基本上是不必要的。取而代之的是监管和外交努力的结合，这将是限制有价值情报传播的主要方法。目前，美国拥有最大的商业遥感市场，由于日益友好的监管结构、强大的工业基础和富有成效的政府合同，美国很可能会继续领导这个市场。剩下的全球商业市场可能仍将集中在与美国有密切关系的盟国和伙伴国。因此，美国在管理这些遥感卫星威胁方面面临着特殊的困难，因为对国内或盟国的商业系统采取主动军事措施在政治上是不可取的。然而，可以使用美国的监管结构和其他方法来控制国内的商业遥感卫星。此外，外交措施以及互惠协议和国际通知可能是对盟国和第三方遥感卫星系统的有效控制措施。这些监管和外交控制的结合可以有效补充控制遥感情报的军事手段，限制这些系统的不恰当行为和情报风险。

美国的商业遥感系统

1、监管控制

美国对商业遥感系统的监管始于1984年《陆地遥感商业化法案》的通过。该法案的主要目的是将陆地卫星Landsat私有化，但也包括允许商务部长为商业遥感卫星颁发许可证的条款。美国商务部很快将这一权力下放给了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NOAA），并一直保留在那里。尽管1984年的法案还远远不够完善，但它建立了一个商业遥感系统的许可框架，并包含了现行法律的许多哲学基础。《1984年法案》于1992年被《陆地遥感政策法案》取代，该法案取消了一些恶劣的许可条件，包括商务部长在不受被许可人法律追索的情况下“终止、修改、设定条件、转让或暂停许可证”的权力。在2010年更新的国家和商业空间计划立法中，1992年法案并未作实质性修改，仍然是美国遥感许可的基本法律依据。

1992年《遥感法》的基本条款相对温和，但也包含了一些国家安全警告。作为法律的一部分，美国特许商业运营商必须“以维护美国国家安全和遵守美国国际义务的方式使用该系统。”此外，每当“与外国政府、外国实体或涉及外国政府或外国实体的集团”签订任何协议时，被许可人需要通知商务部长。其他基本要求包括提供系统的轨道特性、令人满意地处理卫星，以及通知部长其轨道的任何偏差。从表面上看，鉴于美国在碎片追踪和国家安全方面的国际义务，要求商业供应商遵守这些要求似乎是合理的。但是模糊不清的地方很快就出现了，那就是要求以预先服务于国家安全的方式运作。商业供应商和各种政府机构很可能对保护国家安全的构成有不同的解释。

前面提到的Planet公司的例子就展示了这种利益和观点的冲突。利用这些图像，伊朗可以确定目标，并判断打击目标的效果——这显然是一个国家安全风险。另一方面，将详细图像迅速发布到公共媒体，让美国人民和国际社会能够独立地确定导弹袭击的次数和破坏程度是有限的，有助于平息媒体的猜测，并支持这样一种说法，即这次导弹袭击只是伊朗为挽回面子而进行的一次演习，这是明显的国家安全收获。Planet公司发布的图像可能会根据视角和后续行动对国家安全做出不同的解释。在这个案例中，伊朗没有进行后续打击。因此，在事后看来，Planet公司发布的图像并没有损害国家安全。这个案例显示了对商业图像提供商提出的维护美国国家安全这一看似简单的要求的模糊性。

如果美国政府选择对Planet公司实施监管控制并限制其图像的发布，那么选择是有限的。总统决策指令23（PDD-23）于1994年由比尔·克林顿总统签署，引入了改进操作的概念，俗称“快门控制”。PDD-23规定，可能要求商业卫星图像提供商“在国防部长或国务卿分别定义的国家安全..可能受到损害的时期，将系统的数据收集和/或分发限制在特定情况所需的范围内。”“快门控制”是一个强大的监管工具，美国政府可以通过它来阻止遥感图像提供商对从单个空军基地到整个军事行动地区的一切进行成像。然而，尽管“快门控制”作为一种监管工具很有用，但从未被使用过。

2、实施监管控制的挑战

实施“快门控制”的挑战可能阻碍了它的实施。首先，这样做几乎肯定会引发法律挑战。获得许可的卫星所有者可能不会提出法律质疑。取而代之的是，质疑可能来自新闻机构或其他被拒绝获得图像的实体，除非人们普遍认为使用“快门控制”的理由明显支持了国家安全。在Planet公司的例子中，即使在最明显的情况下，也很难证明“快门控制”的合理性。其次，“快门控制”的使用可能会对美国商业遥感行业的健康产生长期影响。这将表明我们这些获得许可的供应商很容易受到政府干预，这可能会使美国成为一个不那么有吸引力的许可环境。

后勤方面的挑战也给调用和验证“快门控制”的有效执行带来了障碍。随着美国遥感许可证持有者的数量不断增加，主动验证合规性在合理情况下是不可能的。政府实际上将依赖执照持有者的自愿遵守。鉴于商务部长可以对卫星图像提供商施加的违反许可条款的民事处罚上限仅为10000美元，被许可人可能会简单地认为遵守的成本高于处罚的价格。供应商还可能恶意断定“快门控制”图像的价值远高于罚款，并不顾政府命令将其出售。尽管民事处罚相对较低，但这种情况是可能的。美国政府是商业卫星图像的最大单一买家，仅与美国国家侦察局（NRO）签订的EnhancedView合同就为Maxar technologies公司每年提供了价值3亿美元收入。在一个全球收入估计只有22亿美元的行业，美国的图像提供商不太可能因为故意忽视“快门控制”请求而冒失去与美国政府签订利润丰厚的未来合同的风险。

调用“快门控制”的最后一个障碍是最近发布的一个监管结构，该结构没有明确要求所有获得许可的遥感图像提供商都必须接受“快门控制”。这项新法规在2006年发表第一版，主要依靠外国可用性基准确定的分层结构。根据本法规，如果某项遥感能力能够从任何外国供应商处购买得到，则被视为可用。这样的美国供应商被置于三个可能的监管类别中最低层：第一级。在第一级中，遥感图片提供商仍然需要“保护美国的国家安全”，但它们不受“快门控制”影响。如果一项遥感能力仅对美国授权的供应商普及，或是唯一的，则将其分别置于二级或三级。随着国外可用性的增加，越来越多的高性能遥感系统将不再受“快门控制”指令的约束。美国国防部长仍然可以基于国家安全考虑否决可用性决定，但考虑到政治影响，行使这一权力可能会非常困难和罕见。尽管对“快门控制”有这些监管限制，但它仍然是美国可以使用的一种能力，尽管新的监管结构将使其广泛实施变得极其困难。尽管如此，“快门控制”是控制国内遥感系统的强大监管工具，但对于外国商业系统来说，另一种方法是必要的。

3、国外商用遥感系统

国外商业遥感系统分为盟国、第三方或部分对手所有，每种系统的方法略有不同。

盟国的商业系统。盟国的商业系统。盟国的系统可以通过外交渠道解决。然而，盟国对其遥感产业的控制程度各不相同，任何要求都必须与对美国商业公司的限制相匹配。加拿大就是一个例子，该国的遥感法规与美国的法规非常相似，包括国防部长可以基于国家安全理由“中断或限制”被许可方的操作。凭借这个监管结构，加拿大作为美国的亲密盟友，将能够接受并有能力利用类似的监管机制，根据要求限制其卫星的运行。然而，它肯定会期待美国的商业卫星系统受到对等的限制。虽然加拿大使用与美国相同的基本安全方法，由国防部自行决定指令，但并非所有西方国家都采取相同的监管方法。

德国对遥感卫星监管的态度与美国或加拿大不同。德国的遥感平台法对德国的商业卫星图像可能被用于军事目的，以及对国内安全和外交政策的影响十分敏感。该国的法规要求持照运营商根据政府数据库对所有数据交易进行敏感性检查，同时考虑数据的质量、目标区域和提出请求的个人。交易控制避免了像美国那样试图监管遥感系统在技术方面的复杂性，而是专注于控制产品。如果德国政府判定外国政府限制图像发布的请求有效，德国政府的这种控制将允许快速做出反应。由于德国遥感法旨在支持国家对和平的承诺，并且对危及外国安全利益非常敏感，因此德国可能是最容易接受限制图像分发的外交请求的国家之一。与法国一样，德国是仅有的两个拥有全面的国家遥感政策的欧盟成员国之一。

与德国或法国相比，通过外交手段管理更多欧盟国家的遥感安全威胁是一个更具挑战性的问题。除美国之外，欧盟成员国共同拥有最大的商业和私有化的遥感卫星市场，芬兰等一些较小的成员国拥有能力极强的商业遥感图片供应商。管理这些监管较少的欧盟成员国的遥感公司面临着更大的挑战，因为欧盟没有明确的总体遥感政策。缺乏欧盟范围内的监管机制来控制卫星图像的发布，以保护国内或国外的国家安全，是一个问题。即使接受外交提议的国家接受了美国的请求，也可能发现在法律上不可能对其境内的供应商实施任何形式的限制。如果盟国缺乏足够的监管框架或法律来阻止其商业卫星图像提供商发布图像，那么必须以与第三方商业系统相同的方式对待单个提供商。

第三方商业系统。第二类外国商业遥感系统是第三方商业系统。它们对任何试图拒绝被观察军事行动的国家都是一个挑战。这些商业系统与来自第三方的国家级系统不同，由于担心暴露能力和限制，这第三方国家级系统不太可能在所属政府之外共享。来自中立国的商业供应商可能会将其他国家之间的敌对行动视为一个机会。在作战上，这意味着它们与敌方系统一样构成威胁，但如果不仔细评估激怒东道国的风险，就无法对它们采取积极措施。外交姿态似乎是限制从第三方发布数据的最佳途径，当然也是必要的一步，但单凭外交姿态不太可能有效或及时地限制。出于有意或无意的原因，中立国可能对外交提议反应迟缓。一旦敌对行动开始，缓慢的外交进程可能会产生不可接受的风险。从历史上看，美国以前只成功运用过一次这种外交手段，而且不太可能再次奏效。那是在海湾战争期间，在美国的敦促下，联合国授权禁止向伊拉克出售卫星图像。当时唯一可用的非美国卫星图像来自法国的SPOT卫星，协议要求SPOT放弃向媒体公司出售图像，以避免通过第三方无意中向伊拉克泄露卫星图像。SPOT当时的分辨率相对较低，只有10米，但仍然可以为伊拉克政府提供宝贵的空中情报。这项禁令起了作用，使美国成功地实施了“左勾拳”策略，绕过伊拉克军队并使其大吃一惊。

与1990年相比，如今复制同样的外交禁运将更加困难。当时只有一个亲密盟友拥有构成威胁的商业遥感卫星能力。如今，这种威胁在许多国家蔓延开来，大多数美国的主要盟国、第三方、和美国潜在的对手中国都能够提供商业卫星图像。美国未来能否成功地请求联合国实施禁运令人怀疑。除了谈判之外的一种选择是开发一种机制，通知并警告卫星运营商，如果未授权对特定区域进行成像，有可能损坏或干扰成像卫星。向飞行员发出的航空通知（NOTAM）为这一机制如何有效运作提供了一个可能的框架。

NOTAMNOTAM以国际认可的格式向飞机提供危险或空域限制警告信息。它们是1944年由美国主导的《国际民用航空公约》的产物，该公约确立了民用航空的国际准则。该公约不适用于军用飞机，但由此产生的监管机制和程序通常被军用航空在正常行动期间遵守。该公约的指导方针包括一项谅解，即在一国领空内为非民用目的运行的民用飞机可通过“任何适当方式”处理。将这种谅解及其意义转化到太空领域是一种延伸。不过，适用于空间系统的类似协议可能会为各国干预第三方商业卫星的运行提供法律框架，这些卫星在主权领土上空过境时会对安全构成威胁。对于主权领土以外的军事行动（对美国来说可能性更大），NOTAM机制可以简单地提供明确的警告，即第三方卫星系统不应对某个区域成像。通过将光学系统对准这些区域而违反本通知的卫星系统，可能会被主动定向能武器系统损坏，或者，在SAR卫星系统的情况下，如果检测到其辐射能量，则可能会受到主动干扰。

拥有所有权股份的对手。拥有所有权股份的对手。对手拥有重大所有权股份的商业系统是第三类商业系统，可能需要采取外交或监管方法。这一类别并不像最初看起来那么明确。经营许多商业系统的国际财团可能部分由冲突双方境内的公司所有。多方所有制给确定这些卫星的侵略性带来了额外的困难。一些商业供应商将驻扎在对手的领土上，并与其所在国政府签订合同，使其等同于对手的国家资产。确定被指定为敌方控制系统的门槛，最终需要在国家层面做出判断，这将平衡外交风险和采取主动措施的操作风险。图1总结了盟国、第三方、对手和美国商用卫星遥感系统的处理方法。

缓解第三方威胁的新方法

控制遥感数据发布的外交和监管方法是主动和被动军事措施的必要补充（表1）。然而，没有一个简单的解决方案可以减轻非对手遥感卫星的操作风险。外交手段是处理盟国商业系统的最佳方法，而第三方系统可能需要更积极的方法。此外，确定商业系统构成的风险以及股份所有权的复杂性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可以通过开发和使用NOTAM类型的机制来解决这一复杂性。在本例中，向太空人发出通知（NOTSM）以保护敏感的军事行动是最直接的方法，但它需要强制执行。这种强制执行需要专门的现场资产，能够跟踪和使用任何ISR资产，这些资产会产生破坏性和非破坏性的影响。一个包括外交和主动措施的全面而密集的多部门战略是限制非对手遥感对军事行动影响的一个具有挑战性但必要的部分。

结论

几乎无处不在的基于太空的地球观测时代即将到来，军事规划者不能忽视。遥感卫星已经是一种情报威胁，正在迅速发展成为对军事力量的作战威胁。被动管理遥感卫星风险的措施会变得越来越无效，除非采取主动措施限制对友军的观察，例如中国和俄罗斯已经在发展的能力。何时何地采取主动措施是一个日益复杂的问题，需要谨慎平衡外交和行动风险，由于并非所有遥感威胁都由对手控制，因此对一些国家需要用外交或监管手段进行控制。

只有少数国家拥有管理国内遥感威胁的明确监管框架。美国商业系统监管结构稳健。尽管如此，它已经从主要依赖系统级技术限制转变为依赖“快门控制”和管理国家安全的广泛语言作为其监管控制机制。作为一种监管机制，“快门控制”在理论上是保护国家安全的有效工具。然而，由于担心法律挑战或对国内遥感行业造成损害，美国从未行使过这一权利。对于盟国来说，存在着一系列杂乱无章的监管措施，当通过外交渠道提出要求时，这些国家可能愿意实施这些措施。

对于第三方系统或那些不愿顾及外国安全问题的卫星系统来说，管理威胁是最困难的。在这些情况下，可能需要NOTAM/NOTSM概念来防止观察。NOTSM概念允许适当的预警，即特定区域的图像不受欢迎，尝试对该区域进行图像处理将得到主动响应。这一概念目前没有可依赖的法律框架，需要单方面宣布或发展为主权领土或有积极作战行动的地区可接受的规范。无论哪种方式，针对非敌对卫星的主动措施都需要仔细分析相关风险。

在卫星图像无处不在的时代，遥感卫星将为一方提供压倒性的军事优势，而这一方最有能力利用遥感卫星获取自身利益，同时拒绝对手的访问。尽管得出了这一看似显而易见的结论，但人们似乎对这些卫星未来将对作战部队构成的威胁知之甚少。历史上，遥感卫星通过允许在敌方边界内进行观察而促进了战略稳定，现在正迅速发展成为未来战争的关键支持工具。只有一个国家能够成功地利用其在利用和控制太空方面的优势，迅速击败一个近邻军事力量，才能充分认识到这些系统所面临的威胁和机遇的规模。当这一天到来时，军事太空将真正成为一个战争领域。

（本文系美国空军大学论文，刊登于《STRATEGIC STUDIES QUARTERLY》2021年秋季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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