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地方,有父亲的老家。
在我刚能分清方位的时侯,父亲就时常指着南方对我说:“我们的老家在南方。”那时,我就知道有一个叫老家的地方,只是很远。父亲是十几岁的时侯随着祖母来到辽宁,期间也偶尔回过几次老家。我对老家的印象,只是个穷乡僻壤的山村。
父亲在他七十岁那年,还想回老家看看。其实那里早已没有任何亲人,加上他的腿脚不太好,我们本来是阻止的,可他执意要去。后来实在没有办法,就由当时赋闲的我全程陪同。
经过一天旅途劳顿,我们在一个叫王家坝的地方下了车,这是一个被珑璁崚嶒的山脉围拢的山村,村头一条小河潺湲地从嶙峋的山崖下流过。村里的房屋大多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房子,山石铺的小路,通往村子尽头,小路的两侧开满野花。看到这些,父亲情绪有些激动,他说:“这么多年来了,这里还跟我记忆中一模一样,你看到村子最东边那三间房子吗?我就出生在那里。”父亲像似在观赏一幅意味深远的图画,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永存在父亲的心里。
就在这三间房子里,十六岁的爷爷娶了十七岁的奶奶,婚后两人相亲相爱,生了四个子女。也是在这村前的山上,爷爷因修路山体塌方而遇难,奶奶跪在爷爷的坟头没掉一滴泪,咬着牙说:“我就是死也要把四个娃带大的。”转过年,奶奶就是在这条乡路,三步一回头地与乡亲告别去了东北。
也许,老家是为了父亲而未曾改变,父亲则是千里迢迢赴故地来寻梦。他想再回老家,感受一种昔日的情怀。父亲也曾玩赏过一些山水,但那些韵致风景只是过眼烟云,远不如老家美。
记得有一段时间,我痴迷于洱海,脑子里蕴蓄了华章文法,想到大理去,见证一个真正的洱海,写出一个真实的高原湖泊来,我甚至把它当做心灵的故乡。而与此时的父亲相比,我是多么稚气。父亲把老家看成了牵魂的地方,我却常常苦于不能观赏外面的风景而耿耿于怀。
我牵着父亲的手,在一处蒿草丛生的断墙边坐下,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回老家了,他想多坐一会儿,在炎炎的烈日下就这么坐着、想着。他把老家看成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宝贵画面,老家早已成为他心目中永久的记忆之美。
作者:王维钢
编辑:王柏川
图片:来源于网络
出品:金普新区融媒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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