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吃瓜气势，

跟夏天根脉相通。

01

夏天的味道

西瓜，是夏天的“Logo”，瓜族里的“王”。也唯有它的磅礴身量，才压得住夏天的火热生猛。

看吧，一只西瓜，重量动辄十几斤、几十斤，得用手搬，跟水果家族的轻拿轻放，真不是一个概念。

但西瓜看上去并无蠢笨之感，圆丢丢的倒有玲珑之态。

奥妙何在？跟它的光洁外皮、沉绿色泽、艺术化的斑纹有关？还是因为它的瓤子它的心，本就是透明轻盈的？

当第一只碧皮翠缕、朱瓤蜜嵌的大西瓜搬回家；夏天，才终于落实在舌尖上，酣畅淋漓开了场。

你想想，还有哪种水果能如此恰切地代表夏天？色彩绮丽，汁液淋漓，气势壮美，整个就是夏天的代言。

吃西瓜，有气势。那气势跟一个“豪”字关联，像绘画中的泼墨大手笔；若用樱桃小口一点点轻咬，嗨，那气势就生生给“啮”没了。

说实在的，西瓜送清凉，很大一部分就是图的痛快。

我老家人说切西瓜，总说“杀西瓜”，有一种视瓜为敌的兵气。夏天遇西瓜，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匹配感。

书上说，明末清初金圣叹，将人生快事归纳为三十三件，其中就有吃西瓜：“夏日于朱红盘中自拔快刀，切绿沉西瓜。岂不快哉！”

一只熟得恰好的瓜，刀过处，“嘣”的一声自然开裂，小宇宙内瓤尽显。

丰满明丽、甜汁四溅的缝隙，勾勒出夏天性情的爽快奔放。是的，永远冲动，时刻昂扬，拥有猛烈的冲击力，这就是夏天。

02

治愈的效果

炎夏中，遇到如此好瓜，总会生出一惊一喜。

更好的，是沙瓤西瓜。瓤子明明鲜红欲滴，却沙沙绵绵，如糖如霜。若浸润点儿井拔凉气，那好得不能再好了。

汪曾祺在《夏天》一文中写道：“西瓜以绳络栓之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喀嚓有声，凉气四溢，连眼睛都是凉的。”

凉气沁眼入心，那该是多么舒适的心动感觉。

捧一页西瓜，将那锐锐的瓜尖儿含吮口中，心里会刹那升腾一种满足感。

某些细微裂痕慢慢愈合。是的，炎夏里的西瓜，真的有治愈效果。

吃西瓜，如同回忆青春，味觉里有明净的甜，也有袅袅不散的润，令青春逝去的岁月借光而行。

吃瓜时，窗外的世界，往往是光阴生煎，沸火滚腾，温度计的红色水银线一路飙升；而凉沁沁西瓜入口，身心会迅速降温。

如今，我们在家里吃西瓜或宴客餐后上的西瓜甜点，大多切成碎块，以牙签扎着吃。我感觉，这瓜吃的，有一点盛世饱暖后的挑剔与矫情。

最好的吃法，仍是记忆里那种：一拳砸开，汁液四溅，红艳艳瓜瓤外露。

半个西瓜端在手里，勺子挖着吃，或者直接嘴啃。一个老作家说，就像端着一个大海碗蹲在老槐树下吃午饭，有一种吃的气势。

那气势，跟夏天根脉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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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农民日报

图片：视觉中国、新华社

作者：米丽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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