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政和年间,洛阳文昌村有个叫陈大力的算命先生,他妻子因病早逝,独自带着儿子陈才可生活。陈大力疼爱儿子,尽己所能地满足儿子的需求,有人劝他再娶一房妻子,可是他担心再娶,儿子会受委屈,所以一直过着单身生活。

自从妻子离世之后,陈大力又当爹又当妈,他白天在外摆摊算命,如果实在忙不过来,就要邻居张大娘帮忙照看。

这些年来,他攒下了不少积蓄,但孩子基本上是张大娘在照顾,自己却少有时间陪伴儿子,不过他想到自己积攒下来这笔钱财能让一家人衣食无忧,也算是对儿子的一种补偿。

陈大力算命准,所以生意兴隆,找他算过命的人都称他为“陈半仙”。而且他还是个热心肠,经常靠占卜之术帮助街坊四邻解决困难,比如李三牛家的鸡不知被谁偷了,杨五娘家的牛不知走到哪去了,陈大力都能够通过占卜找到。甚至谁沾染邪祟,他也能帮忙治好。这样一来,陈大力的名气越来越大了。

这日,陈大力正在街上给人算命,突然谢员外的管家林阿福走了过来。

林阿福向他行礼作揖道:“陈半仙,我家里出大事了!今日,我家小少爷的奶妈雪姨抱着小少爷在院子里玩,我在屋里向老爷汇报内务。岂料,听到院子里雪姨的惨叫,我立即冲到院子里,却不见了雪姨和小少爷的身影。你说这事实在太奇怪了,希望先生能帮我家卜算一下,找到雪姨和小少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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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力脸色微微一变,预感事态不妙,他要林阿福将雪姨和小少爷的生辰八字告诉他,然后拿起桌上的卦筒,用力摇了几下,“啪、啪”跳出了两根卦签。

陈大力拿起卦签,定睛一看,苦思许久突然手朝着东南方向一指,对林阿福说道:“我算出雪姨和小少爷在村东南位置的朱雀山,不过他们凶多吉少,你赶紧多派点人手,请个法术高强的道士跟你们一起过去,我算出是妖怪将雪姨和小少爷掳走了啊。”

林阿福一听,大惊失色,连忙走到村子西边位置的天灵观请来长风道长,还带上了数十名家丁,直奔朱雀山。

按照陈大力所指的位置,林阿福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隐藏在密林深处的山洞。他们走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点亮了火折子,越朝里走,越觉得山洞里阴森可怖。

走了大概一里路,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家丁发出“啊”的一声大叫,他指着前方不远处的石钟乳,语无伦次地说道:“大家快看,那是什么?”

大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望,不觉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见石钟乳上缠绕着一条如水桶般粗的青鳞巨蟒,更恐怖的是,那巨蟒正张开大口,身子下探,准备将地上的婴儿一口吞下肚。

“大胆妖孽,今天你跑不了啦!”长风道长从怀里抽出了一把降妖流星锤,一个剑步冲到了巨蟒面前,还没等巨蟒反应过来,就将它的头锤了个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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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家丁迅速地将小少爷抱起,躲在道士身后,吓得全身哆哆嗦嗦。他颤颤巍巍地说道:“怎么没看到雪姨?”

“雪姨?”道士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青鳞巨蟒,“估计被它给吞了。”

他又从怀里抽出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朝巨蟒的肚子上狠狠一划,将它的肚子破开了。只见一个面目全非的人浑身沾满了黏液,从蟒蛇肚子里滚了出来。

“这不就是雪姨嘛,还穿着她的衣服!”林阿福胆战心惊地说道。“好你个蟒蛇妖,竟然趁虚而入,掳走我家少爷和雪姨,还把雪姨给吞吃了。太可恶了!”

林阿继续说道:“多亏了长风道长和陈半仙,不然恐怕连小少爷都要遭蛇妖的毒手!”

数十名家丁抬着被长风道长锤死的青鳞巨蟒下了山,大伙将巨蟒开膛破肚,做了满满一桌蛇肉宴。从此,陈大力名声大噪,来找他算命的人越来越多,可是他处事谨慎小心,为人仍然十分低调。

一晃十八年过去了,陈大力已两鬓斑白,成了一个老汉,他的儿子陈才可继续了他的衣钵,也当上了算命先生。不过,陈才可跟父亲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为了多挣钱,他四处宣扬父亲传给自己的占卜术,称占卜术能够预测吉凶,趋吉避邪。陈大力劝告儿子,不要骄傲自满,过于张扬,可是陈才可就是听不进去。

他嘴上答应心里不以为然,于是背着父亲,招摇过市,到处摆摊给人算命,有时候闲不住还跑到邻镇去,短短一年时间他挣得盆满钵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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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这些年挣了不少钱,很快就成了当地的富户。陈才可相貌俊秀,玉树临风,村里许多年轻女子对他都青睐有加,村里几个媒婆都抢着给他说亲,后来在本村王媒婆的牵线搭桥之下,他与村花谢樱拜堂成亲,共结连理。

谢樱比陈才可小一岁,长得清丽动人,端庄娴雅,正是谢员外的大女儿。因为长相出众,家境又殷实,求亲者络绎不绝。

谢晋成之所以答应陈才可的求婚,其实是因为当年陈大力救了自己小儿子一命,加之陈大力为人很好,在当地有口皆碑,为了报答陈家的恩情,所以他将心爱的大女儿嫁给了陈才可。

谢樱嫁给陈才可之后,贤惠能干,甘当丈夫身后的贤内助,一家三口本来生活得美满幸福,可岂料一场始料未及的灾难却悄然来临。

这日,陈才可到邻镇摆摊算命,回家路上恰好遇到了一个胭脂水粉铺,于是他就为谢栅买了胭脂水粉,还带了一只精致的碧玉簪。回到家之后,谢樱一见这些东西就非常喜欢,爱不释手。

次日一大清早,陈才可起床到邻镇摆摊算命,可走的时候却忘了带上卦筒,遂喊了个同乡让他回去告诉父亲帮忙送一下。

这时,谢樱却自告奋勇地说道:“爹,让我去送卦筒吧,一来我年轻,二来陈郎给我买了胭脂水粉和簪子,我想穿戴一新给他看看。”陈大力一听媳妇这么说,很高兴,连声夸奖她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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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谢樱在家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然后带上卦筒出发了。她到了邻镇,将卦筒送给了陈才可,陈才可一见媳妇明艳照人,心里自是欢喜。

谢樱呆了没多久,就打算近回家中。因为夏日炎炎,她出了一身大汗,刚巧她走到了河边,趁着四下无人,跳下了河洗了个冷水澡,想等浑身清爽后再穿上衣服回家。

这时,她听见身后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小娘子,你一个人孤单寂寞,不如让我来陪陪你。”

谢樱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原来是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只见那大汉高大魁梧,紧盯着她说道:“小娘子,我叫洞生,你做陈才可的老婆太可惜了,不如做我的老婆,只要跟着我,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谢樱吓得连忙往水中走,不敢上岸,那大汉竟径直朝她走去,不由分说抱起她上岸,找了个僻静之处,竟强行将她玷污了。

事后,谢樱哭哭啼啼地要自寻短见,大汉说道:“你回家问问你公公,他做了些什么?这是报应!若你想开了,可来这湖畔找我,我会带你去一个世外桃源,过你想过的日子。”

谢樱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家里跑,她到家时,突然之间,却觉得腹痛难忍,于是大声叫道:“公公婆婆,你们快过来,我有事要问你们!”

陈大力夫妇听到媳妇在叫他们,连忙走到了客厅。只见谢樱委屈地讲起了自己的经历,并告诉陈大力回家之后肚子就疼痛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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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力仔细打量谢樱一番,最终把目光移到她的肚子上,说道:“儿媳,你肚子有问题,你坐在这儿等会,我给你熬药!”

说罢,陈大力从怀里取出了一粒白色的药丸,放入了药壶之中,又从药铺里抓来了几副药材,放入药壶,经过一番熬煮,他将药汤端给了儿媳。

谢樱端起药汤一饮而尽,肚子愈发疼痛难忍,最后竟产出了一条人头蛇身的死胎。陈大力见状,面色难看起来,说道:“媳妇,你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大汉其实是一条公蛇。他说这是报应,我猜测此事这跟十八年前掳走你弟弟的母蛇有关,那条母蛇被道士杀死之后,我查看了它的尸体,当时它也有身孕。后来,公蛇回到洞里,看到母蛇被杀,便怀恨在心,蓄意报复陈家,通过玷污你,让你怀上蛇胎,生出蛇子。”

“公公,这可怎么办,我已失清白之身也就罢了,如若它还继续报复,我担心它会祸害陈家子孙啊!”谢樱掩面哭泣道。

“为今之计,只有请长风道长再次出山了。”陈大力说完,带上陈才可和谢樱来到天灵观,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长风道长。

长风道长听后,问谢樱:“我先前听你说那蛇妖曾经许下诺言,你若想开了可以到湖畔来找它,它可以带你去过无忧无虑的好日子是吗?”

谢樱噙着眼泪,点了点头。长风道长要谢樱拿一套女人衣裳和胭脂水粉给他,拿到这些东西之后,他转身走进了里屋。

没过多久,从里屋走出了一个跟谢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陈大力一看,惊呼道:“长风道长,你是想去会一会那条公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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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樱”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推开大门朝湖畔走去。她来到湖畔,开始呼唤大汉的名字,顷刻之间,那个壮年大汉笑嘻嘻地走了出来。

他朝“谢樱”说道:“小娘子,你终于想开了,愿意跟我一起走了?”

“谢樱”笑脸相迎,趁其不备,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金匕首,剌进了大汉的胸膛,大汉痛得“嗷嗷”直叫,顷刻之间化为一条三丈余长的赤褐巨蟒,张牙舞爪地扑向“谢樱”。

“谢樱”不慌不忙,沉着应战,从衣袖里拿出一个收妖袋,那收妖袋一开,放射出万丈金光,竟将赤褐巨蟒收入袋中。

“谢樱”抹了抹脸,一转身,变成了长风道长的模样。他对着收妖袋说道:“你和你妻害了那么多人,你妻被我杀死,你便报复陈家,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放下屠刀,回头是岸!”见事情败露,公蛇冷冷道:“我就是想替妻儿报仇,本来我们全家能过上幸福日子,就是陈大力和你从中作梗,让我家破人亡!”

长风道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是跟着我去修炼吧,你妻吃人在先还有理了,如若还不能放下执念必取灭亡!”

事后,他带着收妖袋返回观中,将袋中巨蟒化为一条小蛇,放入了长生池,让它从头修炼。

陈大力带着儿子儿媳回到了村里,从此,陈才可听从父亲的嘱托,再不到处招摇过市,他变得低调平和,人缘也越来越好,一家人过着幸福快乐的好日子。

静月斋寄语:

世间之事,皆是有因才有果,蛇妖为妻子报仇,看似有一点道理,但其实只是强词夺理。在现实中也一样,如果一个人的妻子作恶在先,犯了死罪,被别人报复了,难道丈夫就要去为妻复仇吗?这显然是要不得的。

天机不可泄,人命不可算,如果知道了未来的命数,也避开了那些灾劫,那就不叫命了。我们只有踏实努力,多行善事,自然能拥有平安幸福的命运。

(本文作者:锦鲤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