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从小聪慧，这是老祖父说的。

不是聪明，是聪慧。因为他总能看到事情背后的真相。

五岁时，隔壁二婶和闺女红秀总闹别扭，别人都劝红秀要多听二婶的话，但张明就说是二婶对女儿要求太高。人们思索，果真如此。

捡破烂的老石，他逢人就谦卑地躬身陪笑，但大多数人对他很冷漠，只有无视。只有刚入学堂的张明，每次都对他恭敬行礼。路过村民不解，抖问缘由，张明一本正经说：老石帮人不图回报，救助弃婴举止大善，有教化之功。这话让围观的村民目瞪口呆，也令老石感激得眼眶泛红，嘴角抽动。

但就这样的“小神童”，在进学上毫无寸功。

学堂的先生也听说过他，对他入学初就抱有厚望。甚至多次幻想能教出一位在东华门唱名的读书人，金殿问答后，天下闻名。

老师虽然清廉，但好名也是人之常情。

但就这种愿望，在入门试，就被打消了大半。

张家是望族，家大业大，族中子弟各有立业，读书不在少数，但没人能教这个天才小子。其主要的原因，还是他的聪慧。

从小祖父喜爱，带着他在书房玩乐。耳闻目睹听老人讲述汉字之意，所以印象深刻。那些取形的字，看一眼就知其意。但只要不是这类，或者历朝历代改过的字，他一概不识。

他说看到字，第一眼就要去拆解，思考意义。如说这个字不是拆的，那他就记不住了。

进学的先生，考校时就遇到了这样的问题。

八成的文字他都认识，但剩余的两成，教了三次也认不得。

这样的小子，到底是天才还是顽痴？

除了奢望，张明也就是个普通孩子。识字读书，然后也没什么大作为，按部就班的娶亲生子，转眼半生。

妻子温和贤惠，家中操持有道，唯独对他无可奈何。后来索性任他玩乐。

以前族中老人，还有些“伤仲永”的遗憾。觉得这一代湮灭了族中天才。待到这些老人故去，就再没人提起了。

生活太过平淡，张明爱上了耍钱。他懊恼自己，过了许多年才发现这个好玩意。这才是能把他天赋发挥极致的地方。

任何赌徒的欺诈，对他都毫无用处。总是能看懂对方是有底气，又或者只是强撑嘴硬。

过了几年，张明已经不满在村里与闲汉无聊耍耍，他偶尔去县里的赌坊。赌坊虽有高手坐镇，仍然不是他的对手。几次比试，对方口服心服。

本性善良的他，在赌坊服气后反而不好再去。于是他告别妻子，随着家族胞兄去行商，其实就为了去郡中更大的赌坊。

这里真正遇到对手，对方经验丰厚，而张明心思通明。

但最后，还是张明败下阵来，输光银钱。

同去的胞兄，叹息着告诉他，是因为他受不住诱惑，多次明知有诈，还要冒险。

但张明认为，自己输在不会仔细观察对方表情。

回到家乡后，张明整天坐在水边，看着自己倒影，仔细琢磨表情。

然后和自己开赌。

后来，听说他傻了。

每天都是妻子给他穿衣喂饭。

克制诱惑，压抑本性。是进步的真谛。

论妖：唐代封溪县境内，有种像美人的猩猩，懂人语，好美酒，爱木鞋。竟然被人用美酒木鞋诱惑，然后喝醉被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