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荷沿风雨
星期一的上午，八点准时上班。
宋科长泡好茶，一本正经地端坐在电脑前，摊开记录本，从笔筒里随意抽出一支笔来，转着圈，思索着，旋即拔开笔帽，套在尾端。
却又似乎并不成熟，没想起来要在本子上写些什么，便放下笔，端起尚未完全泡开的茶水，轻轻地吹几口热气，还是很烫，无法下嘴，很是无奈地又放下杯子。
把上周的工作回顾一下，再问问手下的人，有了大概的轮廓，终于在本子上写了起来。末了，在相关内容的下面划上横线，或者干脆把一句话几个字画个圈圈圈起来，大约是重点吧。
九点正式开会，部门例会，每周一都要开的。
宋科长夹着本子，端着杯子，有模有样地进了会议室，坐在应该是他坐的位子上。
各人都要汇报，有话即长，无话即短，一般都是用两三分钟说四五件事。主角是部门领导，最后自然是领导布置工作以及提出要求，整个会议大约不超过一个小时。
轮到宋科长，他一边清着嗓子，一边端起杯子，煞有介事地喝了口茶水。这口水喝得可是有讲究的，他在控制着“咕咚”一声咽下去的火候，不能早了，也不能迟了。
咽早了，还有别人在说话，打断别人说话总归是不礼貌的，唐突；咽迟了，会出现没有人说话的冷场，别人的眼光会全部落在他的身上，尴尬。
恰如其分地咽下茶水后，宋科长说：“诶，忙死了。”
于是开始说了起来。刚才在本子上记着的，不过是提纲，划横线的画圈圈的仅仅是重点，几十上百个字而已，更多的并没有写在本子上。
以为也就是一二三四五六的条款式，可宋科长觉得不过瘾，并不能如实地展示他的工作，于是开始数芝麻粒，一粒两粒三粒......一共数了十几二十分钟！不免颠三倒四，难舍闲言碎语。
给人的感觉，宋科长的工作，大约的确很忙。
一次两次，不觉得有什么；次数多了，大家都知道了，宋科长很忙，不是一般的忙。
“宋科长，最近忙吧？”小李遇到宋科长，下意识地打招呼。
宋科长好不容易抓住倾诉对象，忙不迭地说：“诶，忙，忙死了”。于是，一二三四五六，嘚不嘚，嘚不嘚。
小李还有急事要处理呢，哪有心思听他絮叨！可是想走又不好走的，真恨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个招呼。
老总也知道了宋科长很忙，便把他的直接领导李主任叫到办公室。
“李主任，你们部门的岗位人员配备，是齐全的吧？如果缺人的话，你可要及时地上报需求计划呀。”
“按照目前的编制定员以及岗位职责，我们部门的人员配备是有富裕的，谢谢领导的关心。”李主任如实回答。
“每个人的工作分配，都合理吧？虽然说，需要适当地鞭打快牛，但千万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能用人过度。”老总提醒着。
“领导您放心，没有这样的情况。”李主任很自信。
“行，我知道了，忙你的去吧。”老总点了点头，他并没有直接挑明，但心里肯定有数了。
没过多久，在一次人事调整工作中，李主任上报本部门的推荐建议，其中有一项是把宋科长提为副主任。
公司领导班子开会讨论，老总让大家发表意见，与会人员七嘴八舌，有这么说的，那么说的，但最终归结为一点，就是宋科长平时确实特别忙，提拔为副主任也未尝不可。
老总听完大家的意见，最后说：“你们说得都有道理。现在，我想谈谈我的看法。”
大家都静了下来，听老总说。
“如果我们的员工说，他忙死了，则说明了我们当领导的安排工作不恰当，这是领导的责任。
“如果我们的员工说，他忙死了，说明他的能力有限，往往眉毛胡子一把抓，工作效率太低。
“如果我们的员工说，他忙死了，就是表现给领导看的，刻意地显得自己忙，把领导当傻子。”
老总停了下来，看着大家，大家没有人吭声，基本上默认。
老总接着说：“关于宋科长，他当科长，就已经忙不过来了，我看就不要再给他压担子了吧，再压担子会把他压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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