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低调的幸福

图三:大俗摄影

大东是我小学时的同学,不过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因为在小学四年级时,他就因为家里经济条件困难辍学了。

在我们读小学的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农村已经实行了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农民的积极性已经被调动起来,各家各户的经济条件都有不同程度的好转。唯独大东家,不仅没有丝毫的进步,反而日子比集体生产时过得还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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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东家的经济困难,完全是他父母咎由自取,并不能让村里人产生丝毫的同情。我们老家有句俗语“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大东的父母就是典型的“不会算计”的那一类人。

彼时农民主要的收入,就是靠地里的经济作物,村里人注意到,每逢卖了棉花或者花生,兜里有了几个钱后,大东的父母就按捺不住心头的兴奋,必须要到县城里逛几天,下下馆子,买几件时兴的衣服,至于村子附近的集市,那更是他们必须打卡的去处。

在我们村里,大东家的房子是最破的,但他的父母总能引领服装的新潮流。

引领潮流的结果就是,到了第二年可能连买种子,化肥的钱都没有了,需要借债度日,就这样年复一年,他们一家人成了村子里的笑柄,不过他们倒没觉得丢人,反而觉得自己这种生活方式很时尚。

他的父亲曾说:“我这是美国人过日子的方式,今天花明天的钱。”这种提前消费的方式很快带来了苦果,大东父亲四十岁那年,得了一场病,起初并不严重,因为没钱医治,最终小病拖成大病,在四十三岁那年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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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去世那年,大东二十岁,已经是个能顶门立户的大小伙子了。他父亲去世仅仅三个月,他的母亲就急匆匆地嫁给了我们邻村一个六十岁的老光棍,那个男人兄弟二人都没有老婆,他们承诺她嫁过来的话,能让她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村里人一度传言,说她是嫁给了两兄弟,现在此事已无从考证,因为三十年的时间,大东的母亲嫁了多次,现在村里人已经没有她的消息了。

母亲走了,家里只剩下二十岁的大东,和他十八岁的弟弟二东。虽然家底很薄,但大东如果能一门心思过日子总会迎来转机,但遗憾的是,大东完美地继承了父母好吃懒做的基因,把家里的几亩地全部营务的“草盛豆苗稀”。

村里至今还流传着一个笑话,版本内容是这样的,有一次,大东指责村里放羊的李老汉:“你怎么到我的玉米地里放羊?”李老汉莫名其妙地说:“这不是块荒地吗,那几棵玉米不是野生的吗?”大东种地这样,打工也同样如此,只要手里的钱够他抽烟喝酒了,就绝不会再多出一份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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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东的懒惰,二东和他吵过很多次,但大东始终是“烂泥扶不上墙”,最后哥俩个只能分家各过各的日子。

二东改变了他们家的门风,在二十五岁那年和一个寡妇组成了家庭,过起了虽不富裕但也其乐融融的生活。大东则一直老样子,有了钱就胡吃海喝,后来还添了嫖娼的爱好,没钱了就把嘴巴吊起来,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他也始终没有结婚。因为他的不上进,哥俩几乎断绝了关系。

因为生活不规律,再加上抽烟酗酒,寻花问柳,大东五十多岁时已经弯腰驼背显得老态龙钟了,别说他不想打工,就是他想去,很多的工厂也都会以他年纪大为由把他拒之门外。

因为年轻时没有积蓄,想要生活下去他就得找份工作,毕竟还有劳动能力的他距离领取低保还有一段距离。

经过无数次碰壁之后,五十四的大东终于在一个建筑工地找了一份门卫的工作。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份工作他刚刚干了三个月,在一天夜里他竟然死在了门卫室的床上。

等工人们发现他时,他的身体已经僵硬了。得到消息的二东赶到了现场,二东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知道大东本身就是一身的病,意外死亡与工作单位并没有直接关系,他没有大吵大闹,施工单位也愿意大事化小,最终达成了赔偿四十万的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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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东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名字居然能和四十万人民币联系在一起,可惜这钱他已经无福消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