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濑遥和高桥一生领衔主演的《天堂与地狱》中,有一句话让人记忆深刻:
“杀人就是犯罪,无论有多大的隐情和无奈,终究,它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罪行。”
象征正义的警察,与象征邪恶的“杀人犯”互换灵魂的剧情,虽然是旧酒装新壶,然而,“罪行就是罪行,没有借口可言”这句话,依然掷地有声。
在人民法治网上,“中国首例雇用外国杀手复仇案”的加粗标题,让人联想到“产业化黑道”、“错综复杂的爱恨情仇”、“港片才有的猫鼠游戏”等等类似的场面。
然而,这起曾经震动司法界的复仇案,背后的来龙去脉,却是家长里短之中最最常见的“欠债还钱”。只不过,掺杂了“日本留学生”、“法学高材女”、“俄罗斯杀手”、“警民勾结”这样的标签后,添了些扑朔迷离的意味。
案件主人公的名字叫做唐玲(化名),毕业于北京某知名大学的法律学系。
毕业后成功留京工作的唐玲,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一个来自日本的留学生——冲浦正人(化名)。
不管是对学业还是对工作都极其认真的她,被拥有类似性格的冲浦吸引,两个人迅速坠入爱河,随即步入婚姻。
不管是在中国还是在日本,“来自家长的祝福”都被视为是新婚夫妻走向幸福的重要支撑。然而,这段跨国婚恋,起初并不被双方的父母所看好。与如今越来越宽容开放的社会环境不同,20多年前的中国,要接受一个“日本女婿”,对于那个年代的父母来说,确实是难如登天。
然而,唐玲和冲浦正人没有犹疑,他们相信,彼此是彼此最好的归宿。
千禧年前后,正是中国经济腾飞的开端。与如今事事走在世界先端的景象不同,当时的北京,相对其他国际化都市来说,稍显落后,也并没有那么多的日料、西餐。
然而,像北京使馆区这样、大量外国人聚居的区域,对于各自“家乡味”的需求也是极其高涨的,这种感觉就像我们到了国外一年都吃不上螺蛳粉一样,饥渴之情不言而喻。
于是,看准商机的冲浦正人,决定在北京燕莎商场附近开一家日本料理店。
还未开始储蓄的新婚夫妇,只有对商机的敏感嗅觉,其他则一无所有。百般思量之下,冲浦正人向身在日本的父母借了60万作为启动资金,又找来了能办理餐饮店铺资质的合伙人唐兵(化名)。
几经周折,一家叫做三四郎的日料店,终于开张。
虽然在出资方面冲浦正人占大头,投款60万,而合伙人唐兵仅出资20万。但考虑到冲浦的特殊身份,最终,双方还是协定各占45%的股份,剩余10%归料理师傅所有。
这次冲浦的“商界初试水”,效果极佳——料亭生意红火,成功收获了使馆区各色名流的青睐。坐镇幕后的冲浦正人和唐兵,身家也随之水涨船高。
新婚不久,冲浦便能拥有这样一番事业,作为妻子的唐玲既欣喜又欣慰,双方家长的态度也逐渐有所缓和。
然而,以合伙形式起步的餐厅运营,也遇到了“孰多孰少”的天平问题——依然还在攻克学业的冲浦正人,并不能全心全力地运营餐厅。“我在店里每天苦熬,你却可以当甩手掌柜?”——这样的不满,在唐兵心里越来越多,到了后期,也就演变成二人关系决裂,餐厅转手他人。
这样的事情,在餐饮行业是再普遍不过的了,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但是,后面的情节发展,便逐渐偏离了轨道。
在进行财产清算的时候,唐兵直接卷走了所有资产。
“那不是我自己的钱啊!是我父母的钱!”急得团团转的冲浦正人,被这种地痞无赖型的卷钱方式气得直跺脚。
身为妻子、同时也是法学出身的唐玲,对这种事怎么能坐视不管。她开始搜集餐厅经营期间的各种有效资料,准备通过法律程序追回属于他们的财产。
事实证明,文明人还是弄不过流氓。唐兵把这笔“明明属于两个人的钱”,理直气壮地完全据为己有,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京郊开起了一家明贵犬场。
利用长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唐兵迅速搭上了京城的各色爱犬名流,犬场生意也是风生水起,令人侧目。唐兵还顺势买了豪车,招摇过市。
一边是“揭不开锅”的紧巴日子、另一边却是豪车豪宅的大款生活。唐玲虽善用法律的武器,可世道如此,单凭自己的法律知识,没有办法在这个“声扬公道”的世界“找回公道”。
经年的愤懑与不平,也让冲浦正人从初期的抑郁、恶化到后期的重度疾病。最后,他终究是没能熬过这一关。
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冲浦,在离世之前,嘱咐妻子最多的,便是那笔“被夺走的钱”。
“那是父母的钱啊,是他们借给我的······”
抱着这样的遗憾与不甘,冲浦正人离开了人世。
正义,到底是否真正存在?
凭什么没做错事的人落得悲惨结局,做错事的人却可以享受人生?
面对着学生时代千百次仰望过的“正义女神”,唐玲这次,却选择不再相信“正义终将得到伸张”这套说辞。
习惯于运用法律来靠近正义的唐玲,这次,开始朝至暗的方向走去。
唐琇琳找到了冲浦生前的好友、北京某片区的警察——王淮(化名)。
在唐玲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与王淮讲完后,王也激愤不已。
一个法学学生、一个人民警察——代表着人间最正义一面的两个人,却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种处理方式——杀掉唐兵!
在王淮管辖的片区之中,刚好有一块区域是俄罗斯人聚居区,王淮便通过中间人吕陆(化名),找到了“职业杀手”根纳季(化名)。
据说这个根纳季,不仅有“丰富的相关经验”、如今还一直在吕陆运营的“地下讨债公司”工作,专业水平毋庸置疑。
经过几番交涉后,唐玲决定拿出几乎全部的家底——30万,雇佣根纳季,去要唐兵的命。
计划好这一切之后,唐玲带着丈夫的骨灰回到了日本。
曾经不认同这个儿媳妇的冲浦父母,看到这孩子如此有始有终地照顾儿子,也开始将唐玲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双方逐渐打开了多年的心结,唐也终于将自己买凶杀人的计划,全盘告知了冲浦父母。
果不其然,冲浦父母极其反对这样危险的行动——儿子已经不在,他深爱的妻子不能再有事了。一旦事情败漏,唐玲就必然要吃一辈子的牢饭。
在冲浦父母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唐玲决定放弃原计划,回国阻止这次杀人行动。
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2004年12月5日,一直联络不到杀手而焦急不已的唐玲,终于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事情办完了。”吕陆这样说。
办作南斯拉夫驻华大使的根纳季,将唐兵引到一个偏僻无人的荒地,先是用铁锤砸伤唐兵脑部,再用枪将其射杀。
12月22日,警方锁定了吕陆、根纳季,并将二人逮捕,同时也着手通缉唐玲。
当时的唐玲还在日本陪伴公公婆婆,听闻这一消息,本该如惊弓之鸟的她却异常平静。
在接听王淮打来的电话时,她说:“我会马上回国自首。”
她知道,从交出30万那一刻,自己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而如今,也只不过是“到时候了”而已。
安顿好丈夫的后事、并和公婆告别后,唐玲坐上了回国的班机,并提前告知了中国警方自己的班机和落地时间。
案件经过审判后,于2006年9月30日形成判决决议——唐玲被判处15年有期徒刑、吕陆和根纳季被判处无期徒刑、王淮被判处6年有期徒刑。
身在狱中的唐玲,并没有就此颓废,而是将自己的专业知识、以“当事人”的视角分享给狱友,以期像自己这样的悲剧不要再发生。
由于在狱中表现突出,唐玲先后在2012年3月和12月获得积极改造分子的表彰以及监狱管理局的嘉奖。
2014年,始终表现良好的唐玲,获得减刑,并在7月19日刑满释放。
8年的监狱生活、已然离世的挚爱、支零破碎的家庭······一切,看来都需要从零开始了。
人性,自始至终,都不可能完全切除“恶意”。有的人的恶,像唐兵一样千夫所指;有的人的恶,像唐玲一样令人唏嘘。然而,恶,终归是恶,在这个用道德维系社会稳定的时代,任何形式的恶,都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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