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陈之涵
来源 | 科技宣传文化资源库

在一个偏远洞穴中夜以继日工作11天后，考古学家发现了一具“年龄31000岁”的人类骨架。

从头骨到右腿、右脚，这具骨架堪称完整。但当考古团队仔细观察其左下肢骨骼时，他们惊奇地发现：左脚不见了，而其小腿骨骼有一处“干净整齐”的断痕，似乎属于人为切除。

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个事实——早在3万多年前，人类就已具备精湛的截肢技术。

根据9月7日《自然》杂志公布的详情，这位患者死亡时的年龄大约为19~20岁，在截肢时，他还是个孩子，手术后，他又健康存活了6~9年。

“这一发现改变了已知的人类医学史。”论文第一作者、澳大利亚格里菲斯大学的研究员Tim Ryan Maloney表示。

骷髅会“说话”

发现遗骨的洞穴位于婆罗洲的河谷边缘处，人迹罕至，需跋山涉水一周才能到达。

“洞穴中没有电，也没信号，环境很极端。”率先发现头骨的研究人员说。

一开始，他认为这是块动物骨骼（因为此前也有团队几度到访，都并未发现人类遗骸）。直到3/4的化石（包括牙齿）出土后，他才确定它来自人类。

然而，及至所有骨骼送检，研究者依然没有找到那只缺失的左脚。他们怀疑，它在埋葬前就已缺失。但究竟是遭遇横祸，还是人为切除？

就在这时，生物考古学家Melandri Vlok加入了研究。她的观点帮团队迅速下定结论：不是事故。

“当腿部骨骼被落石砸中，或被动物啃咬后，会发生粉碎性骨折，留下的痕迹不会如此干净利落。”Vlok说，而且，事故与感染往往并行，但没有证据显示他生前曾遭遇感染。

“通过这些零碎的骨骼，我们能拼凑出他生前的完整故事。他在童年时可能遭受不明重创，由于社会地位较高，最终得以接受截肢手术，并在同伴的关心、照顾下成功存活。”Vlok说。

手术怎么做？

研究者指出，负责手术的“外科医生”一定深谙切除肢体对生存的重要性，对解剖学、肌肉和血管有系统的了解，还懂得如何预防致命的失血和感染。

此人的顺利存活，也说明当时已存在某种可缓解疼痛的“麻醉剂”，以及某种用于术后护理的“抗菌剂”。“虽然目前没有直接证据，但我确信，如果缺乏这些药剂，此人铁定没法儿活。”据悉，药剂的来源或为热带雨林中多样化的植物。

Maloney还推测，截肢工具是锋利的石头。例如，由黑曜石（熔岩冷却时形成的岩石）制成的刀片，至今仍在部分手术中使用。而同期，海洋贝壳和竹子也在“流通”。

证据表明，患者术后曾被悉心照料，接受定期喂食、洗澡，时常被搬动，以防长疮。而且洞穴周边野兽环伺，如果无人帮忙，一个没有下肢的人很难翻越崎岖山丘、及时逃脱。

“毫无疑问，他是社区中有价值的成员。死后，他也经历了隆重的埋葬仪式，还携有陪葬物。”

改写医学史

据称，这是迄今为止，人类截肢手术最古老的证据。

它挑战了有关医学发展的主流观点，即大约10000年前，从“狩猎采集”模式向“农业社会”的过渡，引发人类的新健康问题，从而推动了史前医学的巨大创新。

此前最古老的截肢手术案例来自大约70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2007年，法国研究团队在巴黎附近发掘了该农民的骨骼。化石显示，他的左臂被切除后顺利康复。

而婆罗洲的新发现表明，一些古代人类，在社会转型前，就积累了丰富的医学知识和技能。“有种猜测是：少数生活在雨林、专门负责洞穴艺术创作或植物采集的古人，并不擅长狩猎。为了生计，他们不得不诱捕一些病怏怏的小鹿，并顺带从中收获了一定药理知识。”

维也纳大学的考古学家Tom Higham指出，这一发现说明，学界长期以来一直“低估了远古人类的能力。”

“作为一个物种，人类几乎在每个时期都聪明、智慧，且敢于质疑世界。”

参考文献

https://phys.org/news/2022-09-foot-borneo-upending-weve-human.html

https://phys.org/news/2022-09-stone-age-skeleton-foot-oldest.html

https://www.livescience.com/ancient-leg-amputation-born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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