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刘大脑袋也没跟李寡妇多废话,撒开腿就奔着城门东面儿跑去了,照说啊,这老鸹营子这地方距离奉天城里面儿可不是什么近乎的地方儿,您想啊,他要是距离奉天城近那还能闹胡子吗?奉天府衙可能早就发兵把他们给剿灭了。

虽说今早上的梦做的挺真,但梦毕竟是梦,谁能把梦当做真事儿啊?这话对别人来说没毛病,不过对刘大脑袋而言,那就不一样了,咋的呢?

昨儿个自己那个虎媳妇儿差点儿是没把天给捅出个窟窿来,一切事情的根源无非就是这陈六子没给自己结算吗!这要是真给自己把帐儿给结算了,那还能有这些个烂事儿吗?不可能的事儿!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有枣儿没枣儿打一杆子再说,即使陈六子不再老鸹营子,自己也没啥亏吃,不就是白跑一趟吗,那算个啥事儿啊!

咱们长话短说,刘大脑袋是一路上无话,狗爬兔子喘的好不容易跑到了老鸹营子的小山底下了,刘大脑袋已经是满头大汗了那劲头儿就仿佛自己刚刚跑了一个全程的马拉松一般,嘿!刘大脑袋的两条腿啊,就仿佛是灌了铅一般,龇牙咧嘴的开始往山上爬去,梦里面儿这道儿是挺好走的,现实当中满不是那么回事儿,满山的大松树枝子,划到脖子就像是针扎一般的难受,得了!为了那十几块大洋啊,先忍着吧!

刘大脑袋费了半天的劲儿总算是爬到了小土山的山坡上了,果然,在刘大脑袋的正前方的一棵大松树上五花大绑的捆着一个人,和自己在梦中遇到的那个情景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这、这不是真的,就是、就是陈六子吧?”刘大脑袋心里也是画魂儿,可现在已经是到这儿了,自己不上跟前儿瞅瞅也是太亏了,哪怕不是陈六子,我这不也是做了一件好事儿吗!

想到此处刘大脑袋亦步亦趋走到大树的跟前儿,只见树上捆着的这个汉子已经是衣衫褴褛,满脸血污,看样儿是没被人轻揍!

“是、是六子兄弟吗?你、你吱、吱个声儿行不行啊?”刘大脑袋试着问向被捆住的汉子。

只见汉子想抬头,可这脑袋始终就是没挑起来,这一点对刘大脑袋来说就已经是足够了,这说明被捆着的人还没死,这是个活的!

刘大脑袋赶紧上前儿,三下五除二就把绳子给解开了,被捆着的汉子,立马儿就像是一袋苞米袋子一样,直接就瘫倒在了地上。

这地方可不是久留之地,这是啥地方,这是老鸹营子,奉天城外胡子做买卖儿的地方,一会真要是有胡子过来了,你就甭提救人了,可能自己都得搭在这儿。

刘大脑袋来不及多想,赶紧搀扶起被捆住的汉子,跌跌撞撞的就下了小土山了,刘大脑袋带着被自己救下的汉子来到了官道之上,自己放心不少,这官道南来北往的,人多!哪怕是胡子想劫道儿,他是不是也得掂量掂量啊!

刘大脑袋累的是不轻,把自己救下的汉子放在了官道的道边儿之上,这功夫刘大脑袋才留心这人的穿着打扮,只见此人上身儿穿着一件青布小卦儿,下面儿是家织布的缅裆裤,脑瓜子上带了一个粗布的瓜皮小帽儿,这一身儿看起来应该就是陈六子的打扮儿,可奈何,脸上的面目已经是很难辨认了,满脸的血污,什么鼻子眉毛眼儿啊,都被混着血水的泥汤子给糊住了。

“兄弟!兄弟!你咋在这儿呢?你、你这是咋的了?”刘大脑袋上前儿边拍打这个倒霉蛋的脸蛋子边问道。

可能是这小子被人揍的实在是太厉害了,接连地一阵大喘气,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刘大脑袋试着把倒霉蛋儿脸上的泥块子和血污清除干净,嘿!好吗,这孙子还真就是陈六子!

“我这、这回可得管,不管钱就没了,钱没了自己家里面儿安生不了不说,就连铺子和山东大妹子都消停不了!”想到此处,这刘大脑袋可是不敢怠慢,赶紧再次搀扶起陈六子俩人歪歪扭扭的向城里走去。

这刘大脑袋您甭看体格子长得是不小,可他就是个样子货,满肚子都是大油,囊踹!他能有啥劲儿啊,每走上几步就已经是喘个不停了,俩人只好坐在官道边儿上歇着,好不容易,一辆进城卖柴火的毛驴车走了过来,刘大脑袋是好话说尽,人家赶车的老头儿,才答应帮着哥俩儿带进城里。

毛驴车进了城了,刘大脑袋对老头儿自然是千恩万谢自不必细说,刘大脑袋搀着陈六子,俩人就先回了蔡记的棺材铺子,这儿距离东城门近啊!先给陈六子收拾出来再说叫先生的事儿吧!

棺材铺子里的众伙计正在院儿里忙活呢,忽见刘大脑袋一脚踏进了门里“赶紧的,哥、哥儿几个,赶紧的!搭把手儿,救命、救命要紧!”刘大脑袋嚷嚷道。

大家伙儿一早上边干着木匠活儿边扯着犊子,正说着刘大脑袋他们家昨晚上出现的新鲜事儿呢,哪成想“说曹操,曹操到!”刘大脑袋回来了。

众人一见刘大脑袋回来了不说,还搀着一位呢,看样儿事儿应该是小不了,要不然被搀着这位咋还两脚拌蒜呢!

“不是,老刘大哥,这是谁啊?也被你们家嫂子给削了是咋的?哎呀,伤势不轻啊!”黑子问向刘大脑袋。

“少扯犊子,赶紧的搭、搭把手儿,可算是累死我了!”刘大脑袋向大家伙儿嚷道。

众人见状赶紧七手八脚的围了过来,担胳膊的担胳膊,抬腿的抬腿,把陈六子放在了院子中央的木头台子上了。

“这、这不是陈六子吗?老刘大哥你让这孙子坑得还不够吗?你咋还管他啊!干脆扔出去让他死了得了!”小林子对着陈六子骂道。

“哎,说啥呢!要是找不到陈六子,我可能是真的被你嫂子打死不可,得了,林子,你辛苦一趟,上济生堂吧、把田先生请过来吧!陈六子可是不能死,他要是死了,我真就得和他并骨了,哥哥,求求你赶紧替哥哥跑一趟吧!”刘大脑袋满脸的全是汗,一看这里面儿肯定就是有事儿,是啥事儿,现在不方便问,得了,赶紧就按照大脑袋的安排叫大夫去吧!

小林子一溜烟儿就跑出了棺材铺子,请大夫去了。

这功夫李寡妇听见门外闹闹哄哄的乱作一团,自己还以为是王金花又上门儿闹来了呢,就赶紧走了出来,事儿这东西摊上了,你就得敢于面对,怕是不解决问题的。

李寡妇一出门儿就瞅见刘大脑袋正坐在一大堆的木头板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呢,木工的案子上还躺着一个人,咋的,这买棺材不算,还要在这儿发送是咋的?

想到此处,李寡妇就走出了厨房,来到了木工案子上仔细观瞧,一看这人自己也认识,这不是干白事儿的“大了”陈六子吗?这、这人咋造尽这样儿了!

李寡妇望向刘大脑袋,刘大脑袋这功夫掏出自己腰间的烟袋锅子,正在吞云吐雾呢“妹、妹子!可算是累死我,你替哥哥打盆水来,给这挨千刀的陈六子擦擦脸,他可是千万不能死了啊,他要是死了,我真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寡妇赶紧回到了跨院儿用木盆打了一盆的温水,用毛巾把陈六子那张蜡黄的小脸儿给擦拭了出来。

陈六子双眼紧闭,口鼻之间气若游丝,看样儿不像是太乐观,整不好,自己得给自己送走了可!

说话间,小林子就把济生堂的田先生给请了过来,这位田先生可是奉天城当中的名人,素有神医之称,据说啊,据说,当年乾隆爷东巡奉天路上偶感风寒,自己从北京带出来的那些个御医个个儿都是束手无策。

眼瞅着乾隆爷的鼻涕是越出越多,茶饭不思,这可是大事儿,咋整呢,当年的奉天将军鄂尔泰就向乾隆爷推荐了田先生的太爷爷去给乾隆爷诊治。

过去那社会阶级固化的厉害,可不是像今天医生这个职业相当的受人尊重,那功夫的大夫就是下九流,我这可不是胡说八道,真的!

尤其是田先生老祖这种医生,连御医都算不上,土郎中一个,你看皇帝爷的龙颜那还了得吗?您瞅瞅这民间就是出高人,田先生的老祖儿,当即就明白了,这病自己是非治不可,不治不行!但你还不能瞅见皇上,这可如何是好呢!

人家这位有绝活儿,当即就跟鄂尔泰提出来了“将军,老夫有一拙技,不知可否!”

“有啥招儿,你就说呗!这儿也没外人,就你和我,讲!”鄂尔泰是个大老粗儿,不像那些个文官似的,拽乎乎的!

田先生老祖就向鄂尔泰建言,自己可以给乾隆爷来个悬丝诊脉,这事儿对鄂尔泰来说是好事儿啊,可鄂尔泰也有担心之处“老田,这玩意儿好使吗?我可跟你提前说明白儿的啊!不好使,你的脑瓜子没了不说,就连我都得跟着吃瓜,你知道不?”

“将军,您就放心吧,悬丝诊脉,乃是我们田家的家传绝学,这样儿一来不能冲撞了皇上,二来还能给皇上的诊病,这岂不是一举两得之法吗!”

“妥了!你要说行,咱就整!我这就找皇上去!”

这田先生的老祖通过悬丝诊脉之法,就给这乾隆爷治好了龙体了,乾隆爷大悦就想把田先生带回北京城去,田先生岂不知道这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道理,赶紧就以乾隆爷恩泽龙兴之地为由,婉拒了乾隆爷的要求。

要说这也是没谁了,乾隆爷也没计较那么多,当即就挥毫泼墨给老田家题写了“济世悬壶”四个亲提的御笔!

后来老田家就根据这四个字把自己家开的药房起名儿为“济生堂”,再不说别的,但就从他们家这药房的来历,你就能感觉出来,这一家人可都不简单啊,治好皇帝的病不说,竟然还敢拒绝皇帝提出的请求,真是亘古未有。

咱们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为了说明一点,这济生堂的大夫手艺都不差,放在今天那就是妥儿妥儿的专家号。一号难求!

田大夫上前儿给陈六子号了号脉,翻开陈六子的上眼皮查看了一番,就对刘大脑袋说了句“这位大了先生,乃是惊厥之相,受精罢了,体外又受了些皮肉伤,不打紧的!老夫给他开上几副药煎服下去三五日也就好了!”

刘大脑袋对田先生千恩万谢自不必细说,这面儿送走了田先生,刘大脑袋自己是亲掏腰包儿又给陈六子付了诊费不说,还抓了药回来像是伺候亲爹似的服侍陈六子喝了下去。

陈六子目前这样儿也不能送回家去啊,得了,就先在棺材铺子里面儿先养着再说吧!

陈六子服下了田先生开的药方,进出的气儿也就跟着正常了,只是还是昏睡不醒,时不时地还是满嘴胡言乱语“几位爷、几位爷!是我贪便宜,我该死、我该死,您几位饶命啊!我给您几位换棺材还不行吗?我、我求求您了,我请和尚、道士再给您做几场水路法事,放、放心,绝对整得体体面面的,您几位饶命啊!”

刘大脑袋几次三番就想着跟陈六子好好儿唠扯唠扯,奈何这孙子一直是昏睡不醒,自己也只能是干瞪眼,你说咋整,要是把这孙子送回家,说不准为了欠这点儿钱,自己都能跑了,可不能放他回去,有病,你就在这儿养着吧!要说是谁打的陈六子,陈六子遇见了啥,这事儿也就只能等他醒了才能知道了!

棺材铺的事儿和往常一样,没什么新奇的,现在陈六子“缉拿归案”,刘大脑袋的心算是放下了不少,等他醒了再说呗!

刘大脑袋带着李寡妇做完中饭就又开始做上了晚上饭,做完晚饭收拾收拾,这一天就就算是到头儿了,刘大脑袋自己不敢回家啊,自己家里面儿那个母老虎真要闹起来自己是一点招儿也没有,自己只好就跟着陈六子继续在棺材铺子里面儿对付,这样儿一来可以好好照顾陈六子子,二来也能李自己的媳妇儿远点儿,现在的刘大脑袋想想自己家里的媳妇儿脑瓜仁都疼,看来啊,自己要是不把钱拿回去,自己也就不能回家了!

厨房的活儿忙活完之后,李寡妇又和往常一样领着自己的儿子小狗蛋儿,娘俩儿就回到了钱家大院儿,这几天啊,棺材铺子里面儿一直都是不消停,上回王金花这么一闹让李寡妇也是心有余悸,自己不怕那是扯淡,一个身高体壮的大老娘们儿,咋咋呼呼的往院子里一站,老爷们儿都不是对手慢说自己这么一个女人了!

可要说这王金花为啥就没打自己,李寡妇是始终就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长得好看?不能啊,王金花不也是个娘们儿吗!她还能稀罕女人是咋的?哦,对了,在我耳边说话的人是谁呢?咋光听声儿不见人呢?听说啊,昨天晚上王金花把衣裳都脱了,在后院儿撒欢儿,真不知道这个娘们儿是咋想的,难道真就是没羞没臊?疯了?

李寡妇满脑子胡思乱想带着孩子就进了钱家大院儿了,拾起一把野草枯树枝子,就把灶坑给点着了,这老房子啊,总也不住人儿,无论再怎么好,哪怕是金銮殿呢,也不行,潮,潮湿的厉害,必须天天儿燎上一把火,去去潮气才能睡觉。

这功夫就听见门外一阵银铃的笑声就传了进来“咯咯咯!婶子,我弟弟呢?”不用问又是大玲子来了,您瞧瞧,这俩孩子这些日子总在一块玩儿都玩出感情来了,一天不在一块都不行,李寡妇心里对着大玲子也很是喜爱,您说说这小丫头,长得也好,说话也好,唯一的不足这孩子不是人,咱这可不是骂人啊,大玲子是真的不是人,现在能瞅得见的就是人形的魂魄,要说啥事儿都没有十全十美的呢!现在这大玲子就是如此,好孩子不假,可没有人身,你说这事儿该咋整!这个还真就不是咱们普通老百姓能操心得了的事儿。

两个孩子在房前屋后打打闹闹,玩儿好一会儿,李寡妇出门儿喊了好几声,这俩孩子才不情不愿的进了屋子,李寡妇前儿个给人家缝人头挣了点钱,这两天儿每次回家都会给两个孩子带点吃食,和小孩儿相处,你就得大量,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才行呢!要说在那个年头儿李寡妇的做法儿实在是难能可贵,挣点钱多不容易啊,那是缝死尸,可不是缝袜子,单就从这一点上讲,李寡妇这胆子可比一般人大得多得多!

两个孩子吃也吃了,玩也玩儿了,眼瞅着这天儿是越来越黑,“得了!孩子们赶紧睡觉吧!”两个孩子招呼道,两个孩子也是挺听话的,立马 儿就趴在了炕上了。

看到这儿我估摸应该有朋友就会问了“你是不是喝了?鬼魂儿咋就能吃能喝儿啊?那照你这个说法儿他们是不是也都得能上茅房蹲坑儿啊,你啊,竟是瞎掰掰!”

您这么说我真不怪您,前面儿李寡妇给大玲子买烧饼,那段儿不知道您诸位看过没有,当天晚上大玲子吃得烧饼,第二天一早儿又是恢复原样儿摆在窗台上,而大玲子确是不知所踪,这就说明了一件事儿,鬼魂儿吃东西吃进去的只是形儿,第二天东西的本质不变又恢复了原状,这是啥原理我也不清楚,早些年就是这么听人家说的,我呢就得按这么讲,故事这玩意儿并不是科学,没那么严谨,您诸位啊,千万别较真儿!

这天晚上天气不咋地,娘仨个刚刚在炕上躺下了不久,就听见外面儿起风了,这时候是五月份,五月的奉天城多刮东南风,大风吹得窗户上的窗户纸是呼呼作响,加上钱家大院儿里的大槐树枝叶发出的吱吱嘎嘎的摩擦声,整个院子里真就仿佛像是地狱一般。

大玲子躺在炕上扎巴着大眼睛,突然对李寡妇说道“婶子,我怕,我咋感觉像是有坏人要来似的呢!”

“傻孩子,别胡说,有婶子在这儿谁也不敢欺负你!来,婶子搂着你睡!”李寡妇伸胳膊就搂过了大玲子。

李寡妇哼着摇篮曲儿,没多一会儿这俩孩子可就睡着了,就在此时李寡妇忽听窗外一声凄厉的猫叫之声响了起来,这个声儿,可是不小,让李寡妇心中不禁就是一紧,看来孩子说的是没错儿,要出事儿!

李寡妇从枕头下面儿翻出了刘大脑袋给自己的斩骨钢刀紧紧的握在了手中起身就准备下地瞧瞧去!这功夫李寡妇就感觉手腕子被人一把拉住了,李寡妇低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大玲子忽闪着大眼珠子看向李寡妇“婶子,别出去,是那只大黑猫又出来了!它从来就是不让人进院儿,只要有人进院儿,它就会这么叫!”

“没事儿,孩子,婶子在这儿呢,谁也伤不了咱们娘们儿,你就安心睡觉吧!”李寡妇拍了拍大玲子的小脑袋瓜子,就起身下了炕儿,径直走到外屋地,趴着破房门偷眼儿向外观瞧。

只见就在院门入口儿有两个身影儿晃来晃去,其中那只大黑猫东冲西扑看那意思是不想让这俩人进院儿,正往外撵呢!

一个人比比划划的和那只大黑猫缠斗在一起,不是猫的抓子抓的斗猫人连连大叫,而另一个人呢,趁着这俩人缠斗之际,撒开腿头也不回的就向东边大槐树下的草稞子里钻了进去。

“这俩人想干点啥呢?看样儿也不像是偷东西来的啊,这院子已经是几年都没有人住了,有啥宝贝可偷的?难道……难道这俩人真是奔着大玲子来的不成?这就是一个苦命的孩子,现在都已经是鬼了,你抓个孩子的冤魂又有啥用呢?”李寡妇这点自己是真的想不明白。

虽说想不明白这些人找大玲子为了干啥,但有一点儿能确定,那就是进院儿这俩人肯定和天天儿早上在道上堵自己的算命先生有关系,不然谁有那个胆子敢进钱家大院儿啊!

李寡妇满脑子都是各种各样的胡思乱想,虽说想不明白为的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今晚上没有好事儿!

李寡妇这面儿想着呢,外面儿的黑猫也没歇着啊,正在跟黑影儿干着仗呢,没几个来回,只见那只黑猫拔地一跃窜起一人多高奔着黑影儿就扑了过去,黑影儿一声怪叫“啊!可是疼死我了,转身就向院子外面儿跑去”,不用问黑影儿肯定是受伤了,您想啊,要是没受伤他跑个啥劲儿啊!

黑猫赶跑了一个黑影儿之后,开始四处寻觅,就想看看另一个黑影儿去了何处了,猫这玩意儿有灵性,据说啊,尤其是黑猫更具有灵性,据说啊,在埃及那面儿猫是地狱的守护神您瞅瞅这玩意儿邪乎不,看故事的朋友们,您要是谁家养猫了,就听我一句劝,好好儿伺候好这些猫主子,要不然给他惹急了,给你把魂魄叼进地狱里,那可是完犊子了!

开玩笑啊!开玩笑,俗话说的好,不说不笑不热闹儿,您大家伙儿别认真,平时咋样就咋样,别虐待宠物就行,哪怕是流浪猫呢,我们都没有伤害它们的理由,您说是不是!

咱们书归正传,只见黑猫在院中,转悠了两个圈儿,直接奔着院子东面儿的大槐树下扑了过去,要说猫这玩意儿,真的是比狗更有灵性,距离那么远它就知道另一个人藏哪儿了,准确无误地扑了过去。

只听得见院子东面的大槐树下,草窠儿不断地摇晃,黑猫一声紧接着一声凄厉的叫声在这午夜的夜空里听着是格外的瘆人。

一人一猫,就在大槐树底下干了起来,具体打得怎么样,说句心里话,李寡妇是真的没看着,咋整的呢?在院子里还能看不着啊,是有啥挡着吗?

您猜对了不知道您记得不记得了,关于这钱家大院儿,我前面儿没少浓墨重彩的跟大家伙儿介绍,说的是钱家大院就是一处荒宅,早已经是年深日久,野草遍地了,大蒿子都能长到一人多高,这里面儿要是进去个人儿,你上哪儿看去啊!更何况现在还是夜里。

只见这草丛之中折腾了好半天的功夫,就瞅见一个冒着亮光的火球子从草丛之中打了出来,黑猫一声惨叫,立时也就没声儿了,看来啊,这黑猫是凶多吉少,具体是咋回事儿呢,没人能够知道。

李寡妇感觉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襟儿,低头一看正是大玲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了起来,正躲在李寡妇的身边瑟瑟发抖呢!

“孩子,恁别怕婶子在这儿呢!”说着李寡妇就紧紧地搂住了大玲子的小肩膀儿。

此时院子东边儿的大槐树下,一阵的红光闪现,一股子白雾随之冉冉升起,院子里的野草,和大槐树被一股子大旋风卷的是飞沙走石,草木横飞,这股子大旋风由东面儿的大槐树慢慢儿奔着西面儿的槐树可就过来了,就在这功夫只听得大玲子惨叫一声“啊!婶子!我脑瓜子疼,说着就倒在了地上!”

李寡妇害怕大玲子再出现点什么事儿,就赶紧俯身蹲了下来,一把抱起大玲子就回了里屋的炕上了。

李寡妇赶紧点燃了洋油灯,仔仔细细的查看大玲子来了,只见大玲子双唇紧闭,小脸儿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看那样子就和死孩子没什么分别。

“娘、咋了?俺姐姐咋的了?她咋变样儿了呢?”刚刚儿这么一闹,狗蛋儿跟着也行了自己用小手儿揉着自己的小眼睛看向躺在炕上的大玲子向自己的娘问道。

李寡妇哪儿知道这是为什么啊!自己只知道今天晚上事儿算是不算完,肯定是有麻烦事儿!

李寡妇赶紧给大玲子扑打前心抹擦后背,就想着让这孩子赶紧早点醒来!可奈何李寡妇这一通儿折腾一点儿效果也没有啊,其实李寡妇也是不知道,这大玲子压根儿就不是人,你用给人急救那套路给鬼魂儿用上能好使吗?

这功夫只见院中的风是越来越大,已经是把李寡妇前几天贴好的窗户纸都给掀起来了,只见院子当中一片火红,耀人双目,已经是把李寡妇他们住的房子团团围住了,李寡妇大气儿也不敢出啊,只好一手抱着大玲子一手抱着狗蛋儿,躲在了炕沿下面儿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小丫头,还不赶紧出来吗?老夫现在就来超度你!”出房子外面儿响起了一个老人的声音,不用问这就是那个天天儿在南城门洞子里缠着李寡妇的老头儿“醉弥勒”。

李寡妇毕竟是个女人啊,她哪儿敢应声啊,这要是应声儿,说不准真就能出点啥事儿呢!这可咋好啊。

就在李寡妇急得手足无措的时候,就听见自己的耳边又响起了前天在棺材铺子里面的声音“丫头,别怕!这个老杂毛儿奈何不了你,只要你不出去就没事儿!”

李寡妇四下观瞧,这屋中就是自己一个人跟俩孩子,这大玲子已经是躺在怀里没人有任何反应了,自己的儿子也不能管亲娘叫“丫头”啊,这是谁呢?李寡妇左右看看还真就是没人儿,得了,还是老实儿的听话别吱声儿了!等着吧,看看最后有谁能来救我!

就在李寡妇焦急万分的时候,就听见屋顶上有人说话了“醉弥勒,你这也是太缺德了,忽悠人不算,咋的?现在连鬼你都不放过啊?”

随着屋顶上的声音响过,李寡妇就感觉外面儿的风一下子就小了不少,李寡妇偷偷抬头向窗外偷眼望去,只见红光正在慢慢消散,一个白影儿从屋顶之上飘身落地。

“哼!我师兄幽冥子拼了性命设下的长生局,今日有能者居之,我作为师弟理当继承,你个牛鼻子老道咋就处处和我作对呢?”听声音,这应该不是别人,正是缠着李寡妇寻宝贝的白胡子老头儿醉弥勒。

“你说说你们这帮玩意儿,缺德不缺德啊?忽悠人家家宅平安,却在人家阳宅内摆下了阴魂阵,为了补你们自己那点儿寿禄,老钱家十三口人都让你们害巴了,你们怎么就能忍心呢?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儿老道我非要收了你们这些祸害不可!”只听得屋子外面儿话音刚落,就是一阵金石之声响起,啥叫金石之声呢?其实就是金属的动静儿,文化人都管这玩意儿叫做金石之声,我今儿权且酸上一把,诸位可不要介意啊!

外面叮叮当当打得着叫一个热闹儿,您就甭提了,打了能有半个时辰的光景儿,只听得外面儿白胡子老头儿一声惨叫就了无生息了,外面儿竟然安静了起来。

“屋中的人出来吧,坏人已经走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声儿有别于刚刚儿的白胡子老头儿,很显然这就是刚刚儿管闲事儿人的声音。

李寡妇战战兢兢,从炕沿下面儿钻了出来,只见窗外站着一位白袍老道长,老道长长的是鹤发童颜,一身白袍,尤其脸上那两道长寿眉是格外的显眼,都耷拉到腮帮子上了,你就说这特点够不够明显吧!

“无量天尊”老道长单手打了个稽首对李寡妇唱喏道“施主不要担惊受怕,我已将那恶人醉弥勒赶走了!”

“多谢道长相救,只是这可怜的孩子还望道长能够想想办法!”说着李寡妇眼泪就下来了。

老道长一见大玲子面如死灰,赶紧咬破中指在大玲子的额头之上划了一个“定魂符”,见大玲子面色渐渐恢复老道长方才长出一口气说道“施主不要担心,这孩子的魂魄已经是稳住了,只是这孩子早已经不是人身,恐怕施主长此与其共处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要不是有令公子的童男阳气压制恐怕早已经是坏了你的性命了!”老道长对李寡妇说道。

“老道长这孩子心地善良,不像是作恶之人啊!她怎么能伤我的性命啊?”李寡妇问向老道长。

原来啊,这位老道长乃是辽阳府游方的道人,道号唤作长眉道人,早年曾经游历到奉天城外,只见这南城的钱家南果铺子买卖儿是兴盛异常,这出家人啊,都懂得风水、阴阳之类的法术,老道长一见这家的买卖儿不错,心中就暗想“难道是这户人家福荫身后不成,得了,不如我倒要瞅瞅这家的风水到底是好在何处!”

想到此处,这位长眉道人就开启了自己的道眼了,放目观瞧,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南城外乃是阳气所在,在道门儿八卦为朱雀,主火!不利于主。啥意思呢?简单来说就是当官儿、做买卖儿这衙门口儿、买卖铺子都得是坐北朝南,老钱家这买卖儿铺子,刚好相反,坐南朝北,咱不说这局势多差,但就说买卖儿人家都没这么安排的,这样的风水格局,要是买卖儿能好,那才是怪事儿呢。

可奈何这一天到晚的,人家老钱家的买卖儿就是好,你说气人不?长眉道人手拿罗盘在南城外仔仔细细的查看了半天,这才发现,老钱家这院子其实就是个局,一个“养魂局”,啥叫“养魂局”呢?

就是说再过去,邪门歪道这帮人为了能够使自己长命百岁,就要借住别人的阳寿增加自己的寿命,这是缺大德的事儿,被吸取阳寿的人即使是死了也不能够转世投生,你说这“养魂局”缺德不缺德吧!

正经的出家人都讲究上天有好生之德,除了导人向善还要除暴安良,长眉道人一见这事儿自己哪能不管啊!这事儿必须得收拾他啊。

可奈何设局的人找不到,这个局你就破不了,无奈之下这长眉道人只好回了辽阳府自己的天师观,就想着找个机会自己再来奉天城把这个局给他破了。

三个月之后,长眉道人就再次来到了奉天城,这次依然是还没有见到这位设局的人,这事儿可不是找东西,找东西你可以满大街的打听,“谁瞅见我的猫了?谁看见我们家的狗了?”这个可以,可是谁设的局,这事儿可就是不好找了,谁设的局,能告诉你啊?你问主家,人家得信才行啊,我们家的买卖儿兴隆,你过来装神弄鬼的干啥啊?瞅我们家的买卖儿好,你眼气啊?

所以说打听这事儿,压根儿就不靠谱,想让设局的人出来,唯一的办法你就得逼他自己出来,当即这长眉道人就假意上门儿买东西,装作不经意把三枚老钱儿,踢进了铺子正门的门槛子下面儿去了,这三枚老钱儿可不是简单的老钱儿,这三枚老钱儿可都有名字,一枚唤作“天龙”、一枚唤作“地虎”一枚唤作“人王”。

这三枚老钱儿有啥用呢?保佑你升官儿发财那是不可能的了,三枚铜钱的作用就是让人走正道,一般设下这“养魂局”的,你看着是买卖儿兴隆天天儿,感觉日进斗金,其实这些个都是要拿人生命当中的福寿禄来换的,怎么说呢,咱们打个比方,这就好比是信用卡,当然了一百多年前咱们中国也没那玩意儿,咱就说现在,信用卡花起钱来爽不爽?爽!,就好像是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一样,可到了月底,你还不还吧?花钱的时候有多潇洒,还钱的时候你就有多难受。

这“养魂局”也是同一个道理,老钱家买卖儿兴隆,这都是提前透支老钱家的福报呢!本来长眉道人,希望通过自己的这个小动作,能让老钱家人能够收敛一点儿,别太嘚瑟了,可奈何东家钱广义已经是在走火入魔了,自己沉迷于幻想当中不能自拔,自己家里面儿养的那位风水先生说啥他就信啥,他自己一直就认为自家的财富都是这位活神仙所赐,其实他哪儿是知道啊,自己一切的钱财就如同过眼云烟一般,都是全家人的福寿禄换来的。

长眉道人的小法术打破了钱广义的镜花水月,可这钱广义简直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就认为这位风水先生能够帮自己。

风水先生见时机已经到了,就和钱广义说了“东家,你待我不薄啊,既然您如此信任老夫,老夫这儿还有一个办法能让东家的钱财如同辽河之水一般源源不断,让您想之不尽用之不竭,不知道您、您意下如何啊?”

想钱想的两眼珠子都快喷火的钱广义哪管那些个,赶紧对风水先生说道,“老先生,您说、您说!只要您有招儿,我自然定当照办!”

风水先生一见钱广义已经是急不可耐了,就对钱广义讲出了一个“换魂法”。

啥叫换魂法呢?其实,就是说午夜十分摆下香烛法坛,事主头淋雄鸡血,然后用桃木剑猛击后颈,这人啊,就算是重新投胎换骨了,不但能增长寿命,还能让人的运气是越来越好。

您想想有这好事儿,钱广义岂能不同意啊,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当天老钱家的南果铺子的挂板之后,风水先生就在老钱家的各个门上贴好了符咒,午夜十分在院中又设下了法坛,风水先生装模作样的给钱广义夫妇俩淋上了一脑袋的公鸡血,只不过这桃木剑换成了白刃剑了,手起刀落,两口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风水先生的手里了。

照说这还不算完,风水先生一口气儿把老钱家的伙计、丫环老妈子全都给整死了,为的就是让钱家大院儿的阴气旺一点儿,便于自己的修行!

这不嘛,就连大玲子这么个几岁的孩子也没放过也被打出了魂魄来了,本想着用大玲子这个小孩儿的魂魄做引子,修炼邪法哪儿成想这功夫就被长眉道人给破了局了,当然了这位风水先生也难逃一死,就在老钱家的院中被长眉道人归拢住了,这风水先生是谁呢?不是别人正是“醉弥勒”的大师兄“幽冥子”。

我记得以前跟大家伙儿说老钱家的事儿的时候提过一嘴,说“幽冥子”在老钱家一住时间可是不短,有这么一次说是要去游历一番,一走就是几个月,他去哪儿了呢?他啊,真的没去别的地方,而是回到阴阳道人的门下报信儿去了,自己的局儿马上就设得了,这功夫眼瞅着就该收网了,把这个好消息报于师门,让师傅和师弟乐呵乐呵!

门儿里的人一听这“幽冥子”真在关外找到了傻狍子了,一个个儿的也是欢心不已,这是好事儿啊,得了,大家伙儿就等你齐奏凯歌还吧!好好儿修炼去吧!

幽冥子离开师门,再回到奉天城没成想自己玩儿砸了,让长眉道人把自己苦心经营的“局”竟然给破了,这不是玩儿呢吗?牛逼我都吹出去了,我咋面对师门啊?

其实,这事儿也不难他压根儿也没有再次面对师门的机会了,直接被人给送去和钱广义作伴儿去了,你们关系不是好吗?一起走吧!

可惜的是这老钱家的大玲子这孩子怪可怜的,才几岁啊,您瞅瞅,还遭受了这样的事儿!长眉道人不是阎王爷爷啊,遇到这事儿自己也是没招儿,本想着干脆就拉倒得了,把这孩子的冤魂和老钱家这几口人都送去超度吧!

长眉道人试了几次,都不好使,咋的呢?送不出去,您瞅瞅啊,院子东西两边儿都是大槐树,大槐树是啥啊,这在民间还有一种叫法儿叫做“鬼树”,您就瞅瞅槐树那个槐字的邪法吧,是木字边儿,右面儿是个鬼,放在象形文字里,这就是一个鬼拄着一个木头棍子,这叫看门鬼,东西两面儿各一个,这就叫做“看门鬼”。

你别不信啊,您就瞅瞅古代那些个达官显贵,谁家院子里种槐树了?没有吧!哎,一个道理!这玩意儿不吉利。

长眉道人本想着把两棵大槐树给砍了算了,可是到槐树下面儿仔细观察地面儿发现可不得了,这下面儿竟然还埋着人,这压根儿就是没想让人破了这个局啊!

这可咋整呢!长眉道人思量了良久“罢了!罢了!完事皆讲缘分,看来破这阴阳局的时机尚未成熟,现在也就先这么样儿吧!”可这大玲子这孩子该咋办呢?长眉道人在老钱家的厨房里找来了一个酒坛子埋在西面儿的槐树下,权做大玲子的藏身之所吧!

这个局没能破得了,未来说不准“弥勒道”这帮子会道门儿还会找上门儿来,为了不让这帮子坏人得逞,长眉道人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只有灵性的黑猫留在了钱家大院儿,为的就是看守院中这些个孤魂野鬼不能随意到院子外面儿去,也不让院子外面儿阴气重的人进入院中,起到的就是个保护作用。

咱们前面儿曾经说过了,李寡妇领着狗蛋儿刚进钱家大院儿的时候就有一个黑色的东西在门楼子上一闪而过,要说这猫本来是想着拦截李寡妇的,得亏了李寡妇身边还带了个阳气旺盛的狗蛋儿,要不然李寡妇自己想进院儿,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不管咋说,李寡妇算是把老钱家的事儿是整明白了,可、可现在该咋整啊?大玲子这孩子不能不管啊!

长眉道人对李寡妇说道“施主,这孩子没事儿,这钱家大院儿阴气颇重,你们娘俩实在是不适合在此久居,赶紧找其他的地方住去吧!您要是真想着为这孩子好,半日,您发发心给这钱家人做上一场超度法事吧!解了钱家人的痴迷、执着之念,他们自然也就能够早早地投生了!”长眉道人对李寡妇说道。

事已至此,李寡妇也是没招儿,现在也就只能是这么地了,李寡妇帮着长眉道人把西面儿大槐树下的酒坛子扒了出来,长眉道人将大玲子的魂魄放入其中,这就算是完事儿了。

李寡妇简简单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应用之物带着狗蛋儿就跟着长眉道人离开了钱家大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