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日破晓的黄雾下
一群人鱼贯地流过伦敦桥
人数是那么多
我没想到死亡毁坏了这许多人
叹息，短促而稀少，吐了出来
人人的眼睛都盯住在自己的脚前
by 艾略特
之一
这些笨重的行李
看样梦境中丢不掉了
差不多快醒的时候
找到一家面包店
中午煮了一锅特别膻的牛肉
蛾子从四面八方涌来
那儿没有什么永垂不朽
无花果隐秘地坠落
附近的蚂蚁国
我枕着高粱米去往邯郸
将发生的，怕是已经发生
屋内，剩下滴滴哒哒的座钟
你还在不同的地方
尤其是墙壁悬挂着你的肖像
十月静静缓行，疯狂的
隆冬快要来了吧
之二
观看丧尸片
一定要压抑恐惧
高铁是一朵乌云
道路上的钢钎
奈何不了它
还有多少时间
车厢里的人面目全非
我的嘴巴
紧紧咬住一根手指
让候车室外的老虎进来
最诚实的剧本杀
还有暗黑的其它什么
伤感的喧嚣
太阳挂在天空
我时常斜视着冷却塔
想像不停晃动的万花筒
摇出一个远大前程
之三
喜欢不可救药的绚烂
栾树可以放肆璀璨
我继续收拾它们的残花
静静地晾晒，不要轻易打扰
像是一种特别值得神往的腐朽
我涂鸦焦灼不安的向日葵
颜色绝非梵高的热烈
显得枝叶冷清，屋外有猫
厚厚的木门挡不住勃拉姆斯
我在美宜佳便利店徘徊
新店开业，六十九减二十九
那边核酸检测，十五个样混管
数字让我昏昏欲睡，大白也是个路标
盆里的迭迭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女语文老师在黑森林朗读黑瞎子
大概一会儿，周围就空无一物
和孔子廊下的学生差不多
我也有梦想，便利店的体彩
到底是代表着发财，还是无聊的东西
之四
十月秋雨久久未至
如何给阳台的多肉更换砂土
盛夏是它们的炼狱，瞧着
酷暑烧烤有的死去活来，藤蔓像
流亡的犹太人，我试图开口与它们
交谈，关于刽子手是自己的囚徒
或许模棱两可这些快乐的日子
仿佛羸弱无助困于绞架下
蜉蝣的脖颈够不到最顶端的圈套
麻绳早已与我融为一体，镜子里面
那个东西的脑袋只有一道浅浅的印记
好吧，曹雪芹也不能随随便便
从世界隐退，抑或你可以被苍穹覆盖
星星就在耳边喃喃低语，到了清晨
除了天空，剩下什么东西开始晦暗发霉
我们龌龊坠落腐朽灭亡，没有例外
这样的时刻，你才是你最热烈的私生子
差不多会有今天的十几个钟头
空气温暖潮湿，太阳似乎是枚石头
确实没有什么能改变的了
本篇插图
Daniel Richter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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