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凝乌蒙,山静水寂,云贵高原的夜,寒意袭人,大地在沉睡着。这是1988年1月24日凌晨时分。

“呜——”一声震耳的汽笛声撕破寒夜,拨开晨雾。贵昆线上,一条长龙滚滚驶来,这是昆明至上海的80次特别快车。车上,1000多旅客在拥挤的车厢里大多都安睡了,随着窗外有节奏地“轰隆——轰隆——”的车轮声,熟睡的人中有不少人也有节奏地微微摇动着身体和脑袋。

夜幕中,乌蒙群山在眼前一掠而过,呼呼的风声急速地扑打车窗口,吹进窗缝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地割在人脸上。

“哟!这车好快。”

“好像是在下坡吧?”

被惊醒的旅客中有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一场震惊国内外的灾难已经迫在眼前了。

震动国内外的一分钟

按照规定,80次列车正点到达邓家村车站的时间应该是1点30分。老扳道员付锡祥手拎工具,听到汽笛声后向岔道走来。他有17年的路龄了,一听汽笛就知道80次车快要进站了。这位46岁的汉子进站后,把信号放好打开,准备让80次从第二道通过。

就在付锡祥把工作做完,站在道旁准备接车之时,“轰——”的一声巨响,惊天动地,好像山塌下来一般。没等付锡祥反应过来,只见80次列车的机车车头已开到了离他仅有50米左右的地方。付锡祥定睛一看,脑子一下炸了。

“怎么了?!进站的80次怎么只有机车车头和紧挂在后边的一节行李车呢?”

他预感到出了大事,连忙一个箭步奔上前去冲着机车大声吼道:“快停车!快停车!”

已经减速的机车缓缓停了下来,付锡祥一看自己手上的表,此时正是1点18分。

在站台上准备接车的邓家村车站站长孙克林也听到了爆炸声,他以为是列车炸了,在此之前他刚用对机通知过80次的司机信号已准备好,可以通过,随后就听到了爆炸声。孙克林说他的表这时指在1点25分上。两分钟过去了,还不见机车开来,孙克林预感到出事了,再次用对讲机呼叫,机车司机说后边有人拉紧急制动阀。当孙克林跑到扳道房前时,机车已经停了下来。

两位司机急切地跳下了内燃机车,往回一看,不由得惊恐万状:“我的车呢?我的车呢?”

停在铁轨上的机车除了后边的一节行李车厢外,后边整整14节车厢竟不见了踪影,而他们在噪声很大的机车内却一无所知!

谁能料到,就是刚才那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震撼了十亿人!轰隆声中,恰似天地翻覆,同速奔驶的机车后整整14节车厢,有12节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大力量拦腰一扫,在山摇地动的一分钟内被颠覆了,物质力量的巨大使得这条钢铁长龙也不堪一击。在不到200米的范围内,铁道两边的陡坡下面横七竖八摔满了一节节破坏惨重的车厢,情形实在难以令人想象。

黑夜中,4节硬卧车,1节软卧车,1节餐车竟被远远地抛在了路基下边。其中9号硬卧被高高地抛起后又重重地摔在了数十米远的陡坡下,成了一堆废铁。11号车厢被抬向空中摔了个底朝天,8号软卧车和12号宿营车也彻底地翻了个个儿,像两条掀翻了的破船……

后边的车厢也被巨大的惯力推出了铁轨,有的颠覆,有的撕咬,有的相互冲撞,几乎每一节车的连接处均被挤扁压坏。仅仅60秒时间内,这条钢铁长龙除最后两节没有受损坏,其余的车厢全成了不堪一击的废物。

车厢内,灯光骤然熄灭,在滚动和撞击声中.人们不时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到处血肉横飞,一场中国铁路史上最大的灾难发生了。

被猝然间重重摔出车厢的一位旅客,手表摔在地上停止走动,他的这块“铁锚”牌手表指针停在1点17分45秒上……

巨大的撞击力扭曲钢铁,劈断钢木,横挑血肉。龇牙咧嘴的厢板,利如刀刃的铁片,沉重压人的行李,顷刻间如山洪暴发,如广厦倾覆,猛击酣睡中的乘客。

人们一个个全吓懵了,茫然不知所措,整整有着一千几百条生命的列车在惊心动魄的巨响之后竟然4、5分钟内一下沉寂了,静得可怕极了。如墨的浓夜中竟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这种反常的沉寂足足延续了15分钟呀!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失魂落魄的人们顿时醒悟了过来,巨大的恐惧感迅速袭向乌蒙山区的这片大地……

呼救——撕心裂肺,顺着汩汩淌流的鲜血,二声声震颤着大地;呻吟——欲断还续,沿着堆叠物体的缝隙,一次次呼唤着生命。然而,在这个叫天难应的乌蒙山皱褶深处的寒夜,有谁知道,巨大灾难已发生,数百条生命在流血?

时间:1988年1月24日凌晨1时许。

地点:宜威县邓家村车站前700米处“S”路段。

第一批救援者

夜沉沉,山寂寂……

“冬冬冬”,猛烈的击门声,敲打着贵昆线上铁二局电务处接触网队四工班小伙子们的宿舍。

“谁?啥事?”四工班的班长熊仁学应声而起,他觉得敲门声有些不同寻常。

“快!快!80次翻了,快叫你的人抢险!”门外邓家村的值班人员在急呼。

“什么?”熊仁学和伙伴们像触了电一样,他们二话没说,抓起衣服就冲出门去。

四工班的8个普通青年工人。是被召唤到的第一批救援者。第一个冲进现场的熊仁学,被眼前的惨状惊得目瞪口呆了……只有一节车厢还亮着惨白色的微光,到处是翻倒了的车厢,行包。眼皮下,一具尸体蜷缩着,睁着眼张着嘴,死状极其怕人,熊仁学一阵毛骨悚然。突然,他的脚下传出一声令人五脏俱裂的乞求声:“同志 快……快救救我呀……”

这是一个正在痛苦扭动着的中年妇女,熊仁学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可怜的声音,他鼻子一酸,指尖发麻,说了声,“我马上救你。”

夜幕中的现场一片混乱,脱了轨的车厢七零八落,死者尸体狼藉,伤者呼天抢地,呻吟声、哭喊声、呼救声,以及乱成一团的匆匆脚步声搅在一起。四下都是死的威胁,伤得痛苦,生的渴求,死的恐惧。

在军队中磨练了4年的熊仁学,回头看见奔来的伙伴,振臂大呼:“跟我来,救伤员,能抬几个抬几个!”

此时此刻,熊仁学强烈地意识到:生存与死亡就在毫厘之间,在这第一支救援队伍中,自己是唯一的“官员”。顿时,他像号召冲锋陷阵的战斗指挥员一样大喊:“都听我的命令,跟我上,先救重伤员!”

生命在召唤

再说那节闯祸的机车头,此时也准备立即单车返回现场。邓家村车站站长孙克林火速请示了贵阳铁路分局后,将这节返回的单车按倒由6001次变为6002次。

1点55分,机车离开丁车站,刚驶出一公里外,车到“s”型转弯处,雪亮的车灯骤然照亮了事故现场,只见满目凄怆,一片惨状。

孙克林第一个跳下车头,迎面就看见了蜷缩的尸体。死者有的瞪眼,有的张嘴,还有几具尸体被抛在宿营车前后,或仰卧,或侧伏,或肢残体缺,四下血迹斑斑,惨不忍睹,孙克林觉得心在发颤,手脚冰凉了。他极力镇定了一下,当场做了初步的紧急处置后,2时25分又随车返回了车站。

孙克林一头冲进值班室内,抓起电话的手和声音一样地在发抖:“……80次列车在宜午至邓家村区间颠覆,伤亡极其惨重!”放下电话后,他立即在车站尽快组织救援力量……

黑夜还是那么漫长,寒风仍在呼呼怒号,1000多旅客在云贵高原上正经受着灾难的痛苦煎熬。这时候,救援队伍中,多了20多人,他们全是闻讯后自发赶来抢险的当地农民群众。

在那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过之后,邓家村的农民开始以为是地震了,纷纷跑了出来,听见远处传来的呼救声和哭喊声,这才意识到是火车出事了。

农民邓中华、邓游成等6人首先奔出家门,向出事现场跑来。他们气喘吁吁地一口气没歇,接连把摔得最厉害的11号车厢内20多名已几乎绝望的旅客和伤员,从压扁挤烂的车厢底下一一救了出来,又把他们抬上了救援机车,6个人累得腰酸腿疼,满身大汗。可他们不肯歇息片刻,仍在埋头苦干地到处搜寻、查找。这些老实巴交的山区农民,此刻只有一个信念:“见死不救,还配叫人吗?”

在另一处,熊仁学爬进了一辆翻倒的硬卧车,发现重重塌下来的行李架压住了一个约50来岁的男子。熊仁学拼命地挪物、掀板、顶木……

可是,死死卡住伤员的是圆钢支撑棍呀,伤员那带着哭腔的呼声,催得熊仁学边搬边没命似地狂叫:“扳断支撑棍呀!”一次次地发狠使劲,一次次均是枉然……

熊仁学急得汗珠像豆粒般地在脸上滚,时间在一秒秒地流逝着。蓦地,窗外有人递来了一把钢锯,他抓过来不由分说地就拼命锯了起来。一下、两下、三下……

足足锯了20多分钟呀,他再等不得了,扔下了钢锯,双手抓住钢棍又拉又扳,硬是直楞楞地弄弯了钢棍,从缝隙中一寸一寸地把伤员拖了出来。

在这节车厢内,熊仁学拼死救出了4名男子、两名妇女和一个孩子,他连衬衣衬裤都湿透了。累得气都快断了……

他咬咬牙又挺起身子,在车厢内继续查找着。

灾难,在寒夜中撞击

冬夜开始降霜了,寒气弥漫着大地。

2点24分,在田坝车站,刺耳的铃声把铁二局电务处011号轨道车司机周业刚惊醒了。

调度命令:前边翻车出事,到邓家村去!

3点39分,周业刚驾驶的又一辆救命车牵引着一辆65吨平板车鸣笛驶进现场。三只雪亮的车灯照亮了雾气渐起的现场,被转移到坡上的伤员们蠕动着冻僵的身体,惊喜地传递着“有救了”的消息,轨道车的汽笛声像给许多重创的心灵上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人们站了起来……

周业刚一下车就听到呼唤声,他眼前,一个脚被挤夹在列车洗脸间的姑娘,苍白的脸在痛苦地颤抖,周业刚扭过脸不忍看下去了。他想:“土墙可以推去,石块能够搬掉,可这是钢铁呀……”周业刚实在不敢再耽误了,他绕开几具尸体,大喊道:“快上车!”

第一辆载着伤员的救援车,向邓家村开去。

周业刚驾车第二次进入现场,惊呆了。25米长的铁道两边,一个挨一个躺着不能动弹的重伤员。这些车难幸存者被巨大的痛苦,刺骨的严寒折磨得几乎快精神失常了。

这一夜,周业刚运出了整整4车轻重伤员,起码在百人以上,可事后他却整整病了37天啊!

事故发生后,旅客中首先站出来的是军人。

3号车厢的某部战士卢锡华刚从剧烈震动中清醒过来,马上意识到了军人的天职。他抓住车边,一跃而起,大声叫道:“大家都不要慌,我是解放军,军人们都站出来!”

摔得最惨的11号车厢内也是当兵的最先投入自救和救援工作,某部战士吴有明忍着伤痛,身穿单衣单裤率先抢救别人。

紧接着不少干部、工人也站了出来,不少青壮年旅客主动加入救援行列。在翻倒的10号车厢内,几位挪威大学生在慌乱中急得直哭,冷得发抖,一位战士二话没说,脱下自己的军大衣给一个挪威姑娘披上。并拍拍她,示意她们保持镇定,等待救援。

还有几个逃出软卧车厢的外国旅客也冻得蜷成一团,瑟瑟发抖,同车的中国旅客里不少人纷纷脱下自己的衣服送上前去给他们御寒。一位中年汉子内疚不已地说:“外国朋友在我们中国遇上了这种事,真是令人难受。在这种时候,凡是有点民族责任感的人,都应该尽力帮助他们。”

刻不容缓的紧急行动

夜幕一点一点开始消退了,乌蒙山群峰顶上透出了微红色的光亮,光亮渐渐扩大着,迅速散开着。

此时,告急的消息传到了昆明、贵阳、北京……

清晨时分,一队队战士、武警以最快速度奉命进入现场。随着大队人马的到来,救灾器械的增添,绝大多数被卡在钢铁中,夹在车厢内的伤员脱险了,转运走了。此时,那8位第一批投入抢险的小伙子们却仍没有休息,他们在熊仁学的指挥下,又跑去配合清理尸体。

一位身材高大的救援者为无法钻进车厢孔洞去移出尸体而犯愁,熊仁学看见了,他说了声:“我矮小,让我来吧。”探身钻进了孔洞,跪伏着把一具尸体移过来,准备从自己的胯下慢慢向外边挪动,不想他刚一用力,死尸上的一股腥血直甩在他嘴上。“哇——”他一阵恶心,张嘴呕吐,手一软,差点趴在血污渗透的尸体上。小伙子满脸虚汗直滚,他闭住眼,全力克制住呕吐欲,在血泊之中移出了死者,爬出来后他看了一下自己身上,天呀!浑身血腥之气,简直辨认不清是救援者还是遇难者了。

现场确实不再需要他了,熊仁学这才疲惫不堪、东摇西晃地朝自己单位开来的轨道车走去,一迈进车内,“扑通”,他在角落处倒下了。

当人们发现他时,他已经呼呼地睡着了。

红色的液体也一片片渗湿了脚下的土地。

铁道边、山坡上、救援车内外,聚集了大量的初步脱离灾难的旅客。伤员们等待治疗,乘客们等待转运,所有的人都在以万分焦急的心情向晨光初露的天空,向茫茫延伸的铁道前方瞭望……

在凌晨4点05分时,告急电话惊醒了酣睡中的六盘水市人大副主任。他放下电话就抓起衣服向外奔去,迫不及待地把有关人员从梦中召集起来,迅速布置救援工作。6点50分,第一支由六盘水市派出的医疗救援队伍130多人,从水城车站登上了专列,这是到现场最早、最强的白衣战士。其中有60多人是六盘水市医院的骨干大夫和主治医师,正副院长也一起登车前往。一到现场,院领导便紧急部署开来。包扎、输液、止血、强心剂注射,真可谓情势岌急。

目睹这从未见过的严重局面,副院长当即决定:“必须尽快把伤员转送到水城,越快越好。”

几分钟后,在武警的协助下,伤员的转运工作全部落实。

8点钟,近180名伤员分两批运到了水城各大医院,这出乎意料的效率,使得贵州省副省长也惊叹不已了。

与此同时,滞留在邓家村附近的大批旅客也有计划地一次次向外转运输送,成都空军派出的几架直升飞机在麦田内不停地起落,尘土滚滚,机声轰鸣,现场的情况开始明显好转。

事故的原因在哪里?

80次特快列车颠覆事件发生后,从1月24日上午7时起,云贵两省,成都军区,铁道部和国务院领导相继在12小时内赶到了现场,至此,大规模的救灾工作就在有领导有步骤的情况下迅速展开。

新华社在1月30日再次向国内外公布了事故伤亡的详细数字:死亡88人(无一外国乘客),受伤237人(其中水城各医院收治了195人,云南收治了42人)。

然而众多的人却在关心着这起国内外均属罕见的严重车难的起因和处理情况。值得欣慰的是国家对这类问题表现出了十分认真严肃的态度。事故调查委员会,从1月下旬起,对事故现场和当事人做了大量的调查、取证、计算、化验和分析论证,确认了这是一起重大的责任事故。事故的直接原因有两种意见:

一是认为80次列车在下坡弯道上超速行驶,受到瞬间的重大阻力所致。

一是认为电力机车的接触导线自然断落后缠绕机车车体所致。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均系管理不善,执行制度不严,劳动纪律松弛,设备管理维修跟不上所致。

1988年3月5日,事故讨论会上,铁道部部长引咎辞职。

永远烙下的巨大悲哀

尽管事故的原因找到了,然而,事件留下的阴影却永远定格在乌蒙山区这片黄褐色的土地上了。

山坡凹地中,并排躺着用毛毯或被单裹着的87具尸体(还有一人在抢救中死亡),绝大多数死者都是赤着脚的,他们来不及穿上鞋袜就匆匆离开了人世。

不少遗体已被钢铁和铺板挤压得面残肢缺,头扁腹裂,好几具尸体都是缺胳膊少腿的。最令人揪心的是那些还在“呀呀”学语的婴儿,他们还在母亲怀中熟睡之时,就被夺去了生命。死者中不论是鬓发斑白的老人还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不论是壮实的汉子还是赢弱的姑娘,很难有一具尸体是完好无缺的,不少死者仍然保留着挣扎之状,实在令人不忍目睹。

从昆明赶来的江涛、江帆两兄妹,在全身缠满纱布纱带的母亲遗体边痛哭不已,他们还不知道,养育自己的母亲腹腔以上全是塞的药棉呀!车难吞噬了他们家庭的幸福。

枯黄的蒿草,迎着寒风垂头哭泣;沉重的大山,躲进冬雾中呜咽哀鸣。一个悄悄鼓动未婚妻外出游览大好山河的江苏青年,他的未婚妻死了,他昂首苍天嚎啕大哭着说:“叫我怎么向她的父母交代呀?老天爷,你说啊!”

6人乘车死了4人,这是最惨的一家;结婚6天的柯利明、林飞双双遇难,小伙子的笔记本上还写着:勤奋+机遇=成功……

准备北上去首都探望姐姐的昆明某学校的一位老师,爱人、孩子与他本人无一幸免。一位老大爷临死紧抱着一个小孩,清理现场时人们都认为他们是一家人。没想到几天后老人被人认领了,孩子却被另外的人认领了。两具紧紧抱住的僵硬尸体被强行分开,人们怀着复杂的心情揣度着:是老人要以身护住孩子,还是孩子要保护老人?

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侥幸被救出来后,望着双双遇难的父母亲遗体,神经错乱了。她不知道哭不知道叫,两眼发直,呆呆地傻笑,拉也拉不走。看着这可怜的姑娘,人们禁不住伤心落泪了……

天苍苍,地茫茫,凄风苦雨洗涮不尽人们的悲哀。痛失亲人的酸楚苦痛,将会像烙印般地刻写在人们心灵上。

资料来源:《铁路事故案例分析与防范》、《铁路客运及货运交通事故典型案例》、《千钧一发》、《新闻与通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