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给我的青花瓷瓶被表哥抢走以后，又给了我一套鬼脸花纹的旧梳妆台，表哥眼红得要和我翻脸。
外婆89岁那年住院，沈妍请了一星期假照顾外婆，外婆还没出院，就许诺把她柜子上那对青花瓷瓶送给沈妍。
第二天，沈妍在医院照顾外婆时，表哥悄悄去外婆家拿走了青花瓷瓶，沈妍气哭了，外婆安慰沈妍，她有更好的东西留给沈妍。
01
沈妍三岁就被母亲送到外婆家，父亲母亲的工作性质需要上夜班，沈妍三岁以前，经常睡在母亲纺织厂那张办公桌上。
熬到沈妍三岁，母亲把她送到了100里外的娘家。从此沈妍一直在外婆家，直到她上小学才返回城里。
沈妍外公是村上一名管理员，在她最早的模糊的记忆里，和她一起长大的还有表哥，表哥大沈妍5岁。
那时候家家户户吃粗粮，孩子们最好的食物是树上结的地里产的。有那么两年，沈妍外公负责看管队里瓜田。
外公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从来不会假公济私，拿到家里的瓜，肯定是有一小部分烂掉不能出售了，即便如此，沈妍还是比别人家孩子多了口福。
沈妍至今看到香瓜还会忍不住买几个，也许是怀念童年的味道，也许是童年太苦了。
沈妍不能每天吃到香瓜，因为外公看管的瓜田并不是总有瓜坏掉，表哥恰好与沈妍相反，他只喜欢吃肉。
有一次，表哥望着外婆家那只满地跑的小肥猪，央求外婆把猪腿卸下来给他吃，引得外婆哈哈大笑，表哥只能吞一吞口水。
沈妍父母在百里外的城里工作，想家的时候，食物是沈妍唯一的安慰。筐里的坏香瓜没有了，沈妍想起妈妈，伤心地哭起来。
第二天凌晨5点，沈妍在睡梦中被表哥摇醒，还没睁开眼，鼻子就闻到香瓜的清香，沈妍瞬间清醒了。
两只新鲜的香瓜摆在沈妍被窝外，表哥笑嘻嘻地让沈妍赶紧起来吃。那两个香瓜治愈了沈妍想家的悲伤，表哥却因此被外公修理了一顿。
外公知道表哥天亮前去地里私自摘了两个瓜，气得在饭桌上夺了表哥饭碗，外公说不问自取就是偷，虽然秧上结的果实没有数，但做人要自己心里有数。
外公拿了香瓜钱，补给队里，沈妍记住了表哥对自己的好，也记住了那个一日一钱，千日千钱的故事。
02
沈妍上学以后回到城里，读了本地一所师范学校，毕业前夕，外婆突然病了，当时，外婆89岁，外公已经去世三年。
外婆吃什么吐什么，家里人以为是胃病，拖了几天，不见好转，外婆喊疼，这才送到市里医院，检查结果，外婆得了胆道蛔虫。
外婆住院那些天，沈妍请假在医院照顾，看着外婆瘦小的身体，沈妍想起小时候，自己躺在被窝里揉搓外婆两只胳膊，那时候，外婆胳膊上还有肉，只是软软的。
外婆体重只有70多斤，沈妍1米65，体重109斤，外婆输液时，想去卫生间小便，沈妍直接把外婆抱进卫生间放下，外婆叹息着说没有白白疼外孙女一场。
沈妍日夜守在外婆身边，外婆出院前一天，表哥也去探望，趁表哥在场，外婆说出要把自己柜子上那对青花瓷瓶送给沈妍当嫁妆。
外婆的青花瓷瓶在沈妍的记忆中藏的是无限美好。
当年，外婆家门前有两棵枣树，每年秋天，外婆会把树上的枣子摘下来，装在那对青花瓷瓶中，再倒入白酒，到了冬天，沈妍就能吃到又软又甜醉过的枣子。
外婆出院以后，回到家，发现那对青花瓷瓶已经被表哥前一天带走，沈妍知道以后，气得落泪，虽然那对青花瓷瓶市价只有几百元，但那里承载的是沈妍美好的童年。
外婆安慰沈妍，她有更好的东西送给她。
外婆在沈妍结婚前，把自己的梳妆台送给了沈妍，和梳妆台配套的梳妆凳也给了沈妍。
03
外婆是大户人家小姐，这一点，家里人全知道，但外婆手里并没有留下什么值钱的物件，为了养活一大家子人，外婆年轻时把值钱的东西一点点卖掉了。
外婆的梳妆台上，有肉眼可见的纹理，也有大小不一的很多木疖，小时候，沈妍觉得那些花纹有点像鬼脸儿，外婆送给她时，嘴角挂着笑，一脸神秘，沈妍以为老人家孩子心，也没有多想。
沈妍心里并不喜欢外婆的梳妆台，但沈妍老公说外婆的梳妆凳很神奇，有几次老公心烦意乱，坐在梳妆凳上，竟然就好了。
沈妍想起小时候，经常看到外婆坐在梳妆凳上缝衣服，似乎外婆说过坐在那张梳妆凳上老寒腿就不疼了。
电视台一夜之间刮起鉴宝风，平民百姓拿着千奇百怪的物件，找专家鉴别，沈妍觉得那节目不真实，哪有那么多一夜暴富的人呢。
但沈妍老公却信以为真，为此，他还买了一些书籍，突然有一天，老公兴奋地对沈妍说：他们要发财了。
沈妍不明所以，老公拿着一本书，读给沈妍听：黄花梨木冷热不变形，不弯曲，不开裂，纹理处多有疖疤，纹理状似“鬼脸儿”、老人头发等，美丽可人。此物也入药，主治风湿，腰痛，对呕吐等也有效果......
沈妍从不明所以，到眼光在外婆那张梳妆台上定格，张大了嘴巴，沈妍却发不出声，她想起外婆把这套家具送给她时，嘴角别有深意的微笑。
04
外婆已经在沈妍结婚第二年去世，梳妆台到底是什么材料没有人知道，老公和沈妍商量也去电视台找专家鉴定一下，不巧，这时候，沈妍怀孕了，鉴定的事情一拖再拖就到了春节。
节后家里有聚餐，沈妍问大舅，外婆娘家到底做什么生意，大舅说他外公只是一个木匠，沈妍说难怪。
大舅追问沈妍，沈妍也没隐瞒，直接说自己怀疑外婆送给她的梳妆台用料特殊。
一石惊起千尺浪，大舅没说什么，表哥却来了兴趣，当天就跟沈妍去了家里，各种拍照，临走时，表哥说他要找朋友帮忙鉴别。
表哥很快回话，说沈妍手里的东西是货真价实，又问啥时出手，他可以帮忙，这是老人留下来的物件，他也有份。沈妍想起当初被表哥抢走的青花瓷瓶，心里有点不痛快，就没有回复表哥。
沈妍孕吐严重， 体重不增反降，熬过了4个月，沈妍孕吐依然没有反转，但也有好消息，她怀的是双胞胎。
沈妍小心翼翼地熬到38周，一对龙凤胎降生，喝满月酒时，表哥借着酒劲，当众问沈妍梳妆台什么时候出手？
沈妍笑笑说，不打算出手，她要留给女儿做嫁妆。表哥还想说什么，被大舅拉走了。
后来，大舅传话，不要听表哥胡说，大舅从来没想过要外婆那张梳妆台，外公外婆把老房子给了他们，当年外公生病也是沈妍妈妈在城市照顾，于情于理，也该给外孙女留下点念想，何况，沈妍是他们家族唯一的女孩儿。
其实沈妍女儿也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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