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为了帮家人改变贫困的生活,我在豆蔻年华去了韩国。历经千难万险、九死一生的将近四年的异国打工经历后,我终于回到了国内。随后,我进入吉林大学,一边学习韩语、一边写作。很快,我成为著名自由撰稿人,并被《知音》杂志以特殊人才招进去当编辑、记者。我在知音一干就是16年……

把自己苦难的经历原滋原味地写下来,一直是我最大的心愿。今天,我终于能静下心来,打开尘封的记忆,一字一字地写下这段经历。可是,我的心情为何变得如此沉重,未落几字,眼泪 已经迷糊了双眼……

作者 | 邹建华

编审 | 陈 成

出品 | 1号纪实

▲ 离开长春前,在文化广场

1996年,中韩刚刚建交,上韩国劳务已成一股热潮,当我意识到靠我在长春微薄的收入,根本无法帮妈妈实现住上有暖气、有自来水的房子时,就决定去韩国打工。

于是,我在一家劳务公司报了名,并接受了几个月的韩语培训。几个月后,我意外接到了报名的一个劳务公司的电话,说我已被批准出国了,现在得赶紧去办手续。妈妈无奈答应。随后,她开始东奔西走地为我筹集出国费用 。我拿出了几年工作所积攒的钱,并向远在珠海的姐姐和几个同学借了钱,这才交齐了昂贵的出国费用。

我的护照手续办理下来后,我才把这一消息告诉爸爸。谁知,早已和妈妈离婚,并已经结婚生子的爸爸居然跑过来,把妈妈骂个够呛。他骂妈妈太太糊涂,怎么能让女儿去韩国?韩国到处是妓院,根本不把去的中国打工者当人,年轻的姑娘过去,多凶险、多危险啊?

妈妈只是不停地流眼泪,一句话也不说……

由于我态度坚决,爸爸知道无力劝阻止我。在担心之余,他几次去了我报名的那家劳务公司,详细了解具体情况,在那家公司报名的300人中,仅有20名被批准出国,其中有做买卖的,有开出租的,相比之下,我像个学生,又瘦又小,连劳务公司的主任也疑惑韩国人怎么能选上我。

我在出国之前,特意在长春市内逛了两圈,又去了几个要好的同学家看了看。我的同学和我父母一样,都为我捏一把汗,在我们看来,去韩国打工实在是一件冒险又危险的事情。

那段日子,妈妈几次落下眼泪,而我爸爸每天要买来许多我爱吃的东西送过来,每天都要对我不厌其烦地嘱咐这个,又告诫那个。

在焦灼的等待中,出国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那时候,我的姐姐和妹妹都在遥远的珠海市。怕妈妈控制不了情绪,我不让他去送站。我的弟弟、爸爸和高中时代两个最要好的同学送我去的车站。

上了车,那些和我一起要去韩国的女人都在依依不舍地和送她们的亲人道别。我身旁的一个长头发,大眼睛的姑娘附在一个男青年的肩头不停地哭。男青年一边哄着她,一边对我说:“妹儿,拜托你多照顾下她,我谢谢你了……”我重重地点点头……

整个车厢里充满了哭声,仿佛要生离死别似的。唯有我没有哭,我耐心地听着父亲和弟弟、同学的嘱托,镇定地点头……

不长时间,车开了,我就这样离开了我的家乡、亲人。我们一行辗转到了青岛。我一直纳闷去釜山为什么不直接在大连登船而要到青岛坐船。

在青岛登船之前,我买了不少水果,因为在此之前我已听说了韩国水果贵得惊人。我们的票是四等舱的,很多人要在一个铺上睡,我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把行李放好,就走了出去。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坐船,我很想看看这个足有四层楼高的船如何出港,驶向大海彼岸的那个国家——韩国。当晚,我久久睡不着,想象着该如何在韩国开启新生活,我能适应吗?不知何时,我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我忽然听见有人喊:“能看到仁川了”。我急急忙忙穿好衣服,跑了出去。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在往远处眺望着。仁川港已越来越近,已能看清那里的船舶和不远处高高的楼阁。韩国,仁川,真的到了。

下了船,我们各自拎着自己的行李出关。在检查处,一个斯文,帅气,穿着很讲究的西装,戴一副别致的小金属框眼镜的男孩一一检查了我们的护照,签证。我早已听说过南男北女(即南朝鲜男子漂亮北朝鲜女子漂亮)的说法,看来真的名不虚传。我对那个第一次见到的韩国男孩留下了很深的美好的印象。

终于检查完毕,出了关。我们一走出检查口,就看见举着《太一精密》(我们要去的会社)的牌子两个韩国男人了,我们一一上了事先已准备好的车。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很瘦的男人点了一下人数后,说:“我叫朴在正,是你们这批女工在韩国的总代理人,以后大家有什么问题可直接找我。首先,总公司为预防大家把护照签证丢失,要统一保管,请大家把护照,签证全交上来吧。”

接着不由分说,另一个韩国人一一收回了我们的护照,签证。我们这些头一次跨出国门的女人们也没有提什么异议。不一会儿,车就载着我们一行50人向仁川市驶去。

我目不转竟睛地望着窗外,心情很激动,这就是韩国著名的海湾城市—仁川,鳞次的高楼大厦,宽敞的街道,定满韩国文字的装潢很雅致的饭店,商店……

不知什么时候,车已出了市区,上了高速公路。再映入眼帘的是高低不一样的山和茫茫的农田。在高速公路上大约行驶了三个小时后,大客车拐进了一片农田地中一条很窄的小道,不久,车在一个大铁门前停下了。

随后,一个韩国老头出来,打开了大门,车又往前行驶了一会儿,在一个三层的大楼门前停下来。朴在正站起来,说:“到了,大家拿好行李下车。”我跟着其他人一起下了车。

这时候,我发现这幢大楼四周是很高的围墙,外边是农田,不远处是绵绵的山峦,大铁门口有两个狗窝,两条大狼狗已从狗窝里出来,不停地叫了起来。

我一行人先进了一层的大厅,朴在正先挨个点了名后,说:“你们的宿舍三层,每个宿舍的铺位上都贴好了名字,你们先上去找到自己的位置,把东西放好。”接着,他从旁边的办公室里叫出几个韩国男人帮我们往上拿行李。

宿舍大概十五米左右,住六个人,上下铺,屋里还有一个大桌子和几把椅子,在门口,每个人还有一个能装东西的铁柜。

我们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床铺,便收拾起东西来。不一会儿,有人喊:“吃饭了。”我们就放下东西,到一楼食堂去了。食堂已准备好了一大盆饭和几盆菜(大部分是咸菜),我们先去领了一碗汤,就自己开始盛饭、盛菜。

旁边的韩国人不停地说:“能吃多少盛多少,不要剩。”我盛了两小碗看来辣椒不多的菜,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韩国用的是很细的铁筷子,我第一次用,很不习惯,总是夹上不来菜。这时,我听见有人议论说从家里带上筷子就好了。

吃完饭不久,我们又被告知到大厅集合。不久,韩国的会议室里聚满了从长春来的20名和从延吉来的30名共50名中国女人。

朴在正开始讲话:“这里是韩国中部城市——清州的乡下,以后你们就在这儿住宿,20人在这里的工厂上班,其余的到市内工厂上班,每天有班车接送。”来韩国之前,我们签订的合同上定的是去美丽的海滨城市——釜山工作,现在怎么被送到清州乡下来了,有人在下面开始轻声议论。

朴在正接着又把每天的作息安排说了一遍,最后说:“这里每月10号开工资,大家的基本工资是260美元,加班另算,每月发5万韩币生活费,其余的钱都存在银行里……”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质问:“我们在国内签的合同是每月300美元工资,去釜山的园林工作,工资也按月发到手,为什么现在都变了呢?”

朴在正很镇静地说:“你们和国内送出单位怎么签的合同我不知道,但我们和你们的代理公司签的是每月工资260美元。本来也是要把你们送釜山的公司去,但那里现在正在扩建,新厂房还没建起来,只好把你们送这儿来了,至于工资由公司统一保管的事,是整个太一精密公社的统一规定,还是统一存起来好,不然钱发到个人手,你们会乱花。放在银行里存起来又安全又保险,况且韩国的利息高的。你们是很幸运的能被选上来到这儿里,有多少人想来还来不了,如果有什么不满的,想回去的,现在我就能给送回去,你们那边还有好多人想要来呢……”

听朴在正这么一说,下面议论的人少了,朴在正又开始很严肃地说:“你们初来韩国,对韩国的社会还不太了解,其中大部分还是汉族姑娘,语言也不通,公司为了保证大家的人身安全,规定不能随便出工厂大门,上街更是绝对禁止。将来公司会组织大家集体出去观光、购物。如发现有私自外出的,抓住立即遣送。”

接着,他又把分在宿舍工厂上班的20人(包括6个朝族)和分在市内上班的人的名单一一公布了一下,最后说:“今天大家好好休息吧,明天开始正式上班,我现在还得回釜山,有事儿以后再说。”

随后,朴在正扔下了一个个呆若木鸡的中国女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大家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通,很多人都不自觉地说:“上当了,我们被骗了……”但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散去了。

(未完待续,本连载共69个章节,敬请关注)

作者简介

邹建华,吉林省长春市人。为了帮助家人改变贫困,于1994年8月,举债到了韩国。历经一年合法,两年多非法的危险重重、九死一生的异国打工生活后,在1998年3月,回到了家乡。

回国后,一边学习韩国语,一边开始写作。期间,在包括《知音》、《家庭》和《华西都市报》等全国各大期刊发表了上百篇稿子,很快成为当时的著名自由撰稿人 。

2001年,被著名的《知音》期刊集团以特殊人才招去,在当时很有影响的《打工》杂志当编辑、记者。期间,发稿业绩一直名列前茅。2012年,《打工》杂志改版,又到竞争更加激烈的《知音》正刊做编辑。期间,共发表作品1000多万字。

2017年,辞去了编辑、记者工作,带着八旬老娘游历了大半个中国,并创办了个人公号仁荷在线。

为了实现年轻时的梦想,于2018年5月,进入韩国仁荷大学攻读本科。目前,定居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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