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妹子的小面情怀
“老板,老规矩,豌杂面二两,干馏。”
“先找位置坐,马上就好。”
一周总有那么几天,我会寻到我喜爱的面摊,吃上一碗小面。安抚我那渴望辣椒与花椒冲击的胃,也安抚我那一颗“几日不吃,如隔三秋”的心。
小面是我从小到大一口一口吃进嘴里,又从心中一寸一寸生长出的难舍情怀。
小时候,父亲在外地当兵,母亲忙工作,我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每天中午几乎都是吃面。那时家里经济都不是很好,吃面的作料自然也不齐全,无非就是酱油、醋、葱花、油辣椒、花椒、蒜末、猪油。辣椒油是外公亲自熬制的,和别家的不同,外公把辣椒舂得很粗,大颗大颗的,红得发亮,撒上一层白芝麻,再把刚溅好的菜油淋少许在上面,嗞嗞作响后,冒出一股热烟,辣椒的香气直往我鼻子里钻。一旁放着熬制好的猪油,中间还凝固着几颗乌黑的花椒。小时候也不知道忌嘴,趁外公忙着煮面,外婆去拿外面水池沥干的青菜那会工夫,偷偷挖了一勺猪油放在自己的碗里,然后赶紧喊外公:“先给我挑面,我要韭菜叶。”
外公笑眯着眼睛,回答我:“哪次不是先给你挑?”
三个人端着面,围坐在门口的小石桌上。外婆吃得又快又急,她吃完了还得去居委会上班。外公则是陪着我,边吃边说,“筷子又没拿对,说了你好多次,食指也要把筷子捏着。”我吐吐舌头,假装纠正过来,等外公不注意,筷子又拿回原状。
那一碗碗混着猪油香的小面,把我训练成了一个从小就不怕辣的重庆妹子。
后来我工作了,早上出门,在去单位的路上,有一家面馆,名字早已记不清了,但那小面的味道至今还保存在我的脑海里。
老板手脚麻利地把三个碗放在左手上,右手不停地用一个勺子在案板上舀出各种作料。有时动作太快,连带着酱油带到醋里,葱花撒到装盐的碗里。老板几下子就把作料打好了,挨着放在桌子上,嘴里也不停着,对挑面的老板娘说:“这是这桌这个老师的,不要葱。这是那桌那个男子的,少辣椒。”
然后对守在面锅前的我说:“你的还是干馏哈?”
我点点头,加了一句“韭菜叶”。然后盯着老板娘煮面、掺水、加菜、挑面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
韭菜叶干馏面,是我在这家百吃不厌的人间美味。这个喜好一直吃到了今天。
几十年的时光在一碗面的伴随下悄然而过。我也学会了在重庆城里四处打探,追寻着美味小面的踪迹。公众号推送或是朋友推荐的,我有时间都会去尝一尝,也收获了不少心得。
解放碑的花市豌杂面,炸酱是独家手工绝活,面端上桌,只需看见那一层铺在面上的油而不腻的炸酱,唾液就开始分泌了;两路口的胖妹面庄,面细又长,入口绵软,等到面吃完了,作料还有半碗,真恨不得再来二两;上清寺的胡记面馆,用的是筋道的手工棒棒面,打底的菜是包包白,站在路边吃的人一拨接一拨。还有新崛起的辣来主义小面,虽然是在网络上销售的半成品,但古法熬制的作料包与街上小面的作料味道并无差别,成为我家疫情时期必备的生活物资之一。
重庆城里的百姓家,小面是最温馨的情感传递。清晨,我在小面里铺上一个煎蛋,藏满了对儿子的慈爱;黄昏时分,我给丈夫准备一碗小面,配上番茄排骨汤,驱散了天色暗淡时他带进家门的一身疲惫;孤身一人加班晚归时,梯坎转角处的一碗小面,如同那盏明亮的灯,温暖了我这个夜归人的胃。
作为重庆妹子的我,开心时会吃上一碗面,不开心时也会吃上一碗面。我的这碗小面里,有对外公外婆的思念,有重庆妹子对家乡的深情,也有自己一步一步走过的人生冷暖。
(作者单位:南岸区市场监督管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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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罗雨欣
责编:陈泰湧
审核:王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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