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已没，七星已落
已是子夜时分
时光逝又逝
我仍独卧
by 萨福
之一
狐狸走近了
聊斋故事
不在别处而在此处
必须用萤火虫
抚慰全身
就像花儿开放
这里众生游荡
仿佛骰子
预言了绞刑架下
堆满呕吐物
谁的头颅摇晃
图书馆关闭了书法班
狐狸空降到了候车大厅
那时我蜷缩着
等待狐狸摇身一变
类似山中一样
原地不动的人们
过了千万年
之二
喝几杯
干马天尼
月光一丝不挂
她有座废园
猫狗大战三百回合
野草枯藤鸢尾花
蜘蛛网干掉另一张网
腐朽是种条件反射
远方像许多镜子
天空凝视着一只飞鸟
深蓝色的倒影
比我还自由
当你比划着梵语
她们拥挤在灶台床榻
这春宵仅持续片刻
猫和狗厌倦了
那醉醺醺的厮打
之三
烤箱里红薯的意义。可能在于
没有被吞食之前，我把心脏贴近墙壁
精力旺盛奔腾不息的马一定会穿墙而过
当数以千计的墓群留在荆山，许多微笑的
面庞与斑驳皱巴巴的石榴混淆在了一起
石榴和他们都想表达着什么，只是我不太
明白生死轮回中的秘境，或许那些微笑
经年不败，甚至一点不知道将会如何如何
枯树枝没有名字，轰然倒下，衣衫褴褛
峡谷缝隙的淮河汊河鱼类几乎缺席了流淌
沙砾紧挨着沙砾，一百多根鱼骨与阳光同寂
比邻工厂的废墟高度戒备，腐朽总在深夜
粉墨登场，它们像受伤的金钱豹疯狂撕咬对手
那是最适合我们旁观的时候，舞台正中央
挤满了主角，一幕戏接着一幕戏，根本来不及
挑选合适的戏服，我认真地考虑，皮囊和
灵魂都反复地化妆卸妆，杂乱的脚步声
果然有烟嗓响彻行云，生亦何欢，这些消极
的词汇需要时间，如今该用隐喻的表情
就像我们又向无穷之处迈进了一步
之四
有些东西令人难忘。比如
花鸟市场待价而沽的亚马逊鹦鹉
在晨曦初期被一次一次放飞，它们
窈窕的身姿有许多回都从我的视线里
消逝不见了，到底是自由只在重要
还是安逸地甘做笼中鸟？这些焦虑好像
与我无关，比起它短暂俯瞰众生，我仰首
贪婪着灰蒙蒙的天际，一颗小黑点逐渐袭来
当人们雀跃欢呼的时候，鹦鹉对我问声
你好吗？当然，我无限失望地回答道
多么荡气回肠的眷顾，萝卜烧肉一罐啤酒
中午还煎了条忐忑不安的鱼，芫荽胡椒大蒜
那是它们的价值，很长时间以后，我开始
拒绝吃鱼，阿弥陀佛之类的悲悯只能沉沦自己
太阳打包了黑暗，黑暗逆袭了光明，月色
属于偶然中的偶然，李院长爱吃的田鸡仍然
坚持每天散步，要变成近乎神圣之物啊
才能傲娇地走上祭台，玛丽皇后把轻蔑放入
我们狭窄的喉咙，后半夜，大概凌晨四点五十
就像从来没有好好认知世界，蟑螂一哄而散
在笼子最深处，亚马逊鹦鹉半闭着眼睛
似乎它迟早会选择与生活作对
本篇图片
Norbert Schwontkowski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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