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12月21日,已经沦陷两年的上海,仍然车水马龙。唯一不同的是,街上的人群不再说说笑笑,脸上却带着惊恐之色。
这一天,上海的南京路上,一对男女格外的显眼。女子年轻美貌,大概20岁左右。男子年近50,长相丑陋,两人一说一笑,极为不搭。
两人挽手走进第一西比利亚皮货店。没过几分钟,只见刚才那名男子飞奔而出,没命地钻进停在路边的别克轿车里。就在他钻进桥车的一瞬间,从他的背后追出了两个彪形大汉,对着轿车疯狂扫射。只听见叮当响四起,子弹全打在防弹玻璃和车身上。随着司机一脚油门,汽车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天《新华日报》上刊登了一篇“丁逆默邨在沪被刺”的消息。随后大大小小的报纸做了连篇报道。没错,那位死里逃生的中年男子就是叛徒丁逆默。而那位20岁的女子身份也不简单,她就是中统情报人员 - 郑苹如。
这起刺杀事件轰动了整个上海滩。到了1978年张爱玲还以此为题材创作了小说《色戒》。2007年李安又把这部小说以电影的形式呈现在观众面前。这部电影让许多人认识了女主汤唯,电影中的王佳芝。其实,王佳芝的原型就是郑苹如。
郑苹如的人生并不像许多故事情节那样,因为家里穷,走投无路才投身到了特工当中。郑苹如却恰恰相反,她的家境相当优越。父亲郑钺可是民国时期大名鼎鼎的人物。不仅担任过上海特区法庭检察官。还和陈果夫、陈立夫等人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按理说,有这么好的家境的郑苹如,怎么也不能走向特工这条路。其实,郑苹如投身到特工,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在她父亲的影响下,郑苹如是一个爱国女青年。当她看到抗战时期,日本鬼子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时,郑苹如就曾发誓要为万万同胞们报仇雪恨。
第二,就是她母亲的特殊身份。她的母亲是日本的名门闺秀,日本的上流人物。这也为她当特工创造了更好的掩护条件。
1932年“一二八”事变爆发,面对日军的侵略,淞沪守军进行了顽强的抵抗。此时的郑苹如刚刚15岁。为了支持前线抗日的英雄们,她把自己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也就是从这一年开始,只要对抗战有利的事情,她都会亲力亲为。
其实影响郑苹如最深的还是1937年。这一年她刚刚从上海法政学院毕业,并打算在这一年和未婚夫王汉勋结婚。王汉勋当时担任的是上海航空作战大队的队长。也就是这一年,爆发了卢沟桥事件。他们的婚期被无限延迟。
上海沦陷后,看到日本侵略者的血腥屠杀,郑苹如的心如刀割,那种阵阵的疼痛,总让她喘不过气来。有一天,父亲的老朋友陈果夫来家中做客。当他看到20岁的郑苹如时,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紧跟着便拉着郑苹如的父亲进入了书房。他们在房间激烈地讨论着什么。不久后,二人同时走出房间。
陈立国:“你愿意加入中统吗?我们需要像你这样条件的女孩。”
郑苹如:“可以打鬼子吗?”
陈立国:“可以!”
郑苹如点头答应。其实,陈果夫之所以看中郑苹如,不只是她拥有着日本人的血统,而且还在日本居住过一段时间。还有一点,她对日本的文化非常了解,还会讲一口流利的日语。这对于中通特工打入日军内部非常有利。
于是,陈果夫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郑钺。郑钺知道女儿和他一样,都拥有着一颗爱国的心。但是他又害怕女儿的人身安全。二人进行了激烈的讨论。最后为了国家大义,郑钺这才答应了陈果夫。
不久后,郑苹如如约地加入了中统地下机构。那一年,她才19岁。加入中统后,郑苹如如鱼得水一般,凭借自身的优越性,很快地打入敌人内部。不仅仅和日本高层的关系十分密切,还成为了日军新闻电台的播音员。在那段时间里,郑苹如做了很多惊天地的大事件。比如说,他提前把汪精卫叛变的消息传了出来,还有绑架日本首相的儿子近卫文隆。
陈果夫得知郑苹如做得每一桩事件后,欣慰地笑了起来,他就知道,郑苹如就是吃特工这碗饭的。这也说明了他的选择是对的。
1939年2月,随着汪伪政府76号的建立,大批的爱国志士遭到了屠杀。为了报复敌人,军统下达了刺杀丁默邨、李士群的密令。然而,自从密令下达了以后,这两个人却安好无损。相反的是,中统的特工却因为任务频频失败损失惨重。
尤其是对丁默邨的一次次刺杀,总是让他巧妙地躲过。其实,丁默邨非常狡猾,只要有一点的风吹草动,他都如同惊弓之鸟一样,迅速地做出防护。这也是一次次刺杀他失败的主要原因。为了能解决这个叛徒,中统打算从他的弱点下手。
丁默邨最大的弱点就是好色。于是,中统就组建了一个锄奸组,决定用美人计对其暗杀。所有的程序都准备完毕,唯一差的就是东风。这里的东风就是所谓的美人。在中统里找到了一个美女特务自然简单。难得是,这个女特工的身份不能让丁默邨有一点的怀疑,不然就会前功尽弃。再三挑选之下,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这个人就是郑苹如。
1939年,熊剑东被汪伪特务逮捕。中统局让郑苹如以营救熊剑东为契机,借机接近丁默邨。而且丁默邨和郑苹如在名义上还有点师生关系。当年郑苹如在民光中学读书的时候,丁默邨可是这所学校的董事。所以郑苹如接近丁默邨的由头更加充分。
第一次见面时,丁默邨就已经被郑苹如迷惑的神魂颠倒。不久后,两个人便熟悉了起来。丁默邨是有妻子的人,即使是他色胆包天,也不敢明着来。所以他就把郑苹如安排在自己的身边,成为了私人秘书。这其中的目的,不言而喻。
1939年12月21日是郑苹如和中统约定刺杀丁默邨的日子。这一天,她像往常一样,做了精心的打扮。不过,与往日不同的是,她的提包里多了一个沉重的物件——M1906式勃朗宁手枪。作为一个特工,他们的身边一般不会藏有手枪。虽说武器是她们刺杀最有效的手段,但是这很容易曝光他们的身份。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可能随身带着一把手枪?
郑苹如明白这样很危险,但是她还是坚持这样做了。因为这是她刺杀丁默邨最好的时机。她和丁默邨约定今晚共度圣诞节,这也是丁默邨最放松的时候。下午5点钟,两人如约而至。当汽车行驶到静安路西伯利亚皮货店时,郑苹如突然提出要去买一件皮大衣。丁默邨点头答应。
其实,这是郑苹如和中统特工设定好的伏击地点,只要丁默邨进入皮货店,外面的特工就会冲进去,里外配合,丁默邨插翅也难逃。可是,谁也没有料到,丁默邨这个老狐狸太狡猾了。他刚进皮货店,就看到店门口的小摊贩子、黄包车夫不正常。客人上门,他们也不做生意,眼睛只是一直往皮货店里看。意识到危机的丁默邨,直接冲出皮货店,钻进了防弹汽车内逃之夭夭。
丁默邨回到家以后,很快就找到了问题所在。他打电话告诉郑苹如,赶紧来76号自首。不然的话,就会杀了她全家。郑苹如根本不惧丁默邨的威胁。因为自从干特工的第一天起,她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但是她仍然选择了“赴约”,因为她想着和这个人神共愤的汉奸同归于尽。然而,丁默邨再也没有给她机会。
1940年2月,郑苹如被秘密地带到了郊外,被执行了枪决。在枪决前,她提了一个要求:“千万别打脸!”执行官点头应允。郑苹如为了保护组织,她从始至终没有承认自己是一名中统特工,她把刺杀丁默邨说成了因爱生恨,才会杀了这个脚踏多只船的负心汉。所以外界一直以为,郑苹如是死于情杀。
一个中统特工,最后却以情妇名义而死,遭到了很多人的唾弃,尤其是一个大汉奸的情妇。但是明白事情真相的人,都在偷偷地摸着眼角的泪水。他们明白郑苹如牺牲很大,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特工。
其实,郑苹如是满门忠烈。父亲因为她的死,一恸成疾不久后逝世。弟弟郑海澄在与日寇的战斗中不幸牺牲。而在郑苹如牺牲三年后,她的未婚夫王汉勋死于一场空战。
在国家生死存亡之时,总有人不顾小家的安乐,舍生取义,慷慨赴死。他们每一位都是中国人心目中的英雄。
如今距离抗战胜利已经过去了77年,如今再回眸那段战争的岁月,唯有致敬和感恩。
缅怀英雄,吾辈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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