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奇峰、施琪嘉、张海音,11月9日直播间见
之前在看《飘》的那段时间,我曾被斯嘉丽深深吸引。
起初吸引我的是,她的缺点太明显。
她是一个从不钻研书本知识的人,书中一开始引入她,正值她十几岁的年纪。她只想吸引身边所有男孩子们的注意,成为种植园主儿子们争相竞逐的对象。
她又极其爱慕这虚荣,并对男孩子们身边的女眷毫不忌讳和客气。
然后同样吸引我的是,她的优点也太明显。
除了美貌,她还绝顶聪明,她利用聪明把身边的男孩们操控得团团转,仿佛一切都那么游刃有余。
除了偶尔会跳脱出来感受到她的肤浅、浮夸及某种矫揉造作,但又真实而鲜活。这种真实而鲜活带来的生机勃勃远比任何伪装都吸引人。我后来才知道,几乎看过《飘》的人都会认同她,当时的评论家都会说,尽管她看上去毫无可取之处,但你就是为她着迷。
接着书中她迎来了作为塔拉种植园主大小姐顺利人生的第一次重创——她爱慕的男孩卫希礼和一位其貌不扬的淑女媚兰将在隔日订婚。
骄傲的她一直不敢相信,她一直坚信卫希礼喜欢的是自己,她还策划着在订婚餐会上质问卫希礼,计划着和他私奔。
由此也引出了她具有的十足勇气,以及她身上日后支撑她的最重要的品质——勇敢,当然还有坚韧,这是后话了。
与此同时,命运也向她展现了其残酷的一面。卫希礼承认欣赏她,但他和正订婚的媚兰才是同类。
于是她打了卫希礼耳光,大骂媚兰并在卫希礼说你不该这么说媚兰时,用脏话回击:“***(脏话),我不该?”,以及她在小说后半部份骂人的话还有:“这个狗娘养的无赖!”、“去他*的媚兰!”等等。
这是在一八六一年的美国,当时时代对女性的普遍规范是淑女,况且她所在的成长环境是信奉天主教的。像她一样的种植园主的女孩们都有着黑人嬷嬷从小严格教导怎样做一名淑女,然后最终获得一名贵族绅士的青睐,甚至没有女孩会质疑嬷嬷们的教导。
但她并没有被驯化,而是愿意真正遵从自已内心强烈的感受行事。这让她有着野性十足的激情和力量感。
并且在我看来,她的人格当中还有某些鲁莽、狂野的部分——比如随便嫁人。
随着当时美国南北战争的全面爆发,这一主题也是始终贯穿整本小说,然后是漫长的战后重建。
她的第一次随便嫁人是为了赌气,她赌气嫁给了媚兰的哥哥,为了气卫希礼,也为了这令人难堪的羞耻。
她的第一任丈夫战死前线后,第二次嫁人是为拯救她从小生长的、给了她生命力的塔拉种植园。第二任丈夫的钱和出现的时机正好可以帮助她,哪怕他是她妹妹的男朋友,抢过来都在所不惜。
她成功地让塔拉没有因交不起苛捐杂税而被没收,同时利用第二任丈夫的钱做起了生意,开了一间锯木场和商店。
女人做生意,这在当时战后又是创举,但确实是时局所逼。
在第二次婚姻中,因为她的原故,丈夫被三K党射杀,她也饱受自责和内疚。但她也似乎总有一种精神与之对抗,比如满不在乎,似乎她也总会用另一种声音对自已说“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如果换了一个人,如果她是你,不一定做得比你好。”
她在战争期间替在前线的卫希礼照顾着媚兰,支撑着塔拉存活下来。并在战后凭一已之力养活着一大家子,包括卫希礼和媚兰及他们的孩子。
她和媚兰发展出了深厚的友谊,媚兰无疑是依赖斯嘉丽的,斯嘉丽也是依赖媚兰的。她们在战争期间一起住在塔拉种植园,还一起杀死过一位入侵塔拉的敌军北方佬。
媚兰是一位真正的淑女,她有着淑女的高雅和包容。她像极了斯嘉丽的大家闺秀妈妈埃伦,她保护着卫希礼不受这个太严酷的世界伤害,是人们心中理想女性形象。
也许媚兰才是真正的英雄,因为她始终是以一种安静的姿态面对苦难。
南北战争爆发后,几乎所有的成年男性都在战争的信念和荣光下去参战,带着英雄主义激情和正义感,只有一个叫白瑞德的男性除外。白瑞德也是当时在斯嘉丽破口大骂卫希礼时,不经意却在场听到的人,他见证了她难堪的羞耻,同时也欣赏她的真实、不被束缚。
白瑞德和她才是同类人。白瑞德是第一个看清战争的丑陋和肮脏的人。他没有理想化战争及英雄主义。
如果说真正的勇敢是以事物的本来面目来看待事物,那么白瑞德无疑最勇敢的人。此外,在他身上还有很多离经叛道的事情,包括倒卖战争物资、身边长期有一妓女知已等。他的道德感也不太强,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遵从他自已的内心。
白瑞德是有魅力的,白瑞德身上似乎也总有一种性的张力存在。 因此他的脸上经常会挂着似乎是嘲弄的微笑。他是斯嘉丽唯一可以坦诚相告的人。同时见证斯嘉丽前二任婚姻,并成为了她的第三任丈夫。
他想给她婚姻真正的乐趣,而不似她之前的婚姻那样。即便如此,斯嘉丽嫁给他,也只是更多出于现实的考虑,她和他一样都是讲究实际的人,他们都是坚定的现实主义者。
与此矛盾的是,她从十四岁开始就深深的爱着卫希礼,可直到最后才发现她真正爱着的和需要的人是白瑞德,但为时以晚,特别是在他和她的孩子邦妮死后,白瑞德看透了她的虚妄,最后离开了她。
即便在此时她都是坚韧的,她在媚兰死后才领悟到,原来她对卫希礼是没有意义的,就像沃特琳(妓女)对白瑞德是没有意义的,媚兰对卫希礼才是有意义的,就像她对白瑞德一样,因为白瑞德从斯嘉丽身上也看到了自已。
于是,她转向要挽回白瑞德,并心想着:“等我回塔拉了,明天我再想一个法子重新赢回瑞德的心。”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这成了她内心的信念,她几乎是以拥抱的姿态来面对未知的明天以及明天有可能的苦难。
在知道自已爱的卫希礼从来就没有真正存在过,只在她的想象中存在过。她转身奔回自已家,奔向白瑞德时,就像斯嘉丽多年来一直重复的梦魇,她在浓雾里奔跑,跑过上百个没有标志物的乡野,到处都是浓雾弥漫,寒冷彻骨,她又冷又饿,到处仿佛是要抓人的鬼怪和影子。她只好一直跑一直跑。
这个梦分明是有着压倒性情绪和原始焦虑。她的迷人是既是脆弱又勇敢。
这种勇敢和卫希礼所代表的没落的贵族理想主义者,在战后不愿面对失败,不愿丧失曾有的美好时代,而极力保留着理想和荣誉,并按其标准行事,形成强烈的反差。
小说最后停在了白瑞德的离开并结束。
同样出生在美国南方的女作家亚历山大德拉·里普利给《飘》写了续集《斯嘉丽》,续集中保留了斯嘉丽的坚强有力、肆无忌惮、充满激情和注重现实。但似乎更耐受孤独,更独立,也具有反思和女性主义精神。
倒不是说她在原著中不成长,相反原著中也一样,你会发现她即便是在强烈的情绪下面,小说白描中她都有第三视角和空间来思考。
续集中白瑞德离开她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于是远走父亲的出生地爱尓兰,独自生下这个孩子并扶养他长大。
续集是一个大团圆结局,她最后和白瑞德在一起了,但是用很多的苦难和努力换取来的。
从玛格丽特·米切尔的自传《塔拉之路》之中,我看到她创造斯嘉丽这位女性,只是想要创造出一位普通人在面对生活的苦难后想要努力生存下来而已,她的小说的主题是争取生存的精神,或者是她称作的“进取心”。
玛格丽特·米切尔创造的斯嘉丽这个女性人物形象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飘》的出版在当时美国以及此后十年在全世界范围内所引起的轰动是一个传奇。到1938年4月,出版21个月以来,《飘》在美国已经卖出200多万册,而在海外卖出了大约100万册。
起初玛格丽·米切尔都不敢相信这样的成功。这也和当时特定的时代有关,因为小说中创造的斯嘉丽在社会的巨变之中,展示了个人的胜利——她毕竟成为了她世界的主宰,而非牺牲品。
遗憾的是,传记作家在《塔拉之路》中评论玛格丽特·米切尔本人在《飘》出版后十几年里,被她的盛名所累,名声带来的虚假自我的膨胀,让她成了牺牲品。也让她无论是理智上还是情感上都停止了成长,也没有再出版任何作品,并在46岁死于一场车祸。
这一切都让人唏嘘不已,她非凡的才华,她的创作之路,她的传奇仍然在激励着我们,也引发着我们思考。
因为如果这样,意味着她所创造的斯嘉丽做到了,成为自已世界的主宰而非牺牲品,而她本人却并未继续做到。这个成为自已世界的主宰更多的是内在世界。
但无论如何,她创造出来的《飘》及斯嘉丽这个女性形象已然成为永恒经典和传奇,斯嘉丽的精神也永驻你我心中。
作者:刘金红 编辑:李雅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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