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滩的黑云伴着南风一路直扑天际,转眼整个天就暗了下来,看样子多半少不了一场暴雨。

西北的雨,不下则已,一旦下开,那也是了不得,不要说戈壁滩发洪水,就连沙漠出现洪水都不罕见。

有一年股长和老兵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驻训,练了一天,大家又累又饿,晚上都早早睡了觉,不想当天晚上突降暴雨,谁也没想到离塔里木河主河道近五十公里的驻训地会被二八台河和周边山洪沟的山水(即山洪)突袭,要不是大半夜营长心血来潮临时搞个紧急集合,估计股长老兵早就被领了一等功。

好在三人在大雨倾盆前,临时在戈壁滩一处高地上,找到了一颗几人粗的干枯胡杨,用任教授的话说就是大半辈子了,没见过如此大的胡杨。更可喜的是树上正好有个开阔的树洞可以容纳三人栖身,所谓瞌睡遇到了枕头大概就是说现在这种情况,“简直似美咋咧”(舒心的很)!

刚才慌乱之中,大家并未注意树洞有多大,待进的洞来,看着眼前足足有一间小卧室大的树洞,三人不由得惊叹起来——好家伙,这哪里是个洞,这明明就是个洞府嘛,里面别有洞天。就在此时,大雨突然从天而降,拇指大的雨点不断密集起来,“唰琅琅”地敲打着树干,起初砸的地面尘土飞扬,不多时树洞外已然是一片泥沼浅滩。

听着外面雨滴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而这地方干净异常,不但没有蚊虫,树洞之中还透着凉丝丝的树香味,正适合落脚酣睡,三人分食了一些干粮,谝了几句闲话,便各自找位置倒头睡觉去了。

没想到,这场雨直直下到了傍晚,眼见雨停无望,三人便直接准备睡到第二天天亮。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窸窸窣窣”轻响,股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四下寂静无声、漆黑一片,突然一阵细微的声音出现在头顶,“咝咝......”,股长浑身汗毛紧缩,提眼慢慢向上看去,一张惨白古怪的脸正对着自己,宛如蛇信子般的细舌不断吸入吐出,一股浓重的腥味不断吐向自己,让股长直欲呕吐,顺手去摸自己的刀,入手感觉一片冰凉,形状宛如人手,低头望去,只见自己正摸着一只没有成型的“手”,上面覆盖着一层墨绿的鳞片,股长大吃一惊,猛地想将手抽出,却不想,那本是压在自己手下的诡异绿爪却不知何时将自己的手腕紧紧抓在手中,力气之大,股长似乎听到了自己手骨“啪啪”作响,不禁大骇。

就在这紧急关头,“哐啷”一声,股长满头大汗惊坐而起,才发现原来是一场梦!轻吐了一口气,刚准备抬手去擦汗,就感觉手腕酸痛异常,细细看去,惊恐的发现这手背上竟...竟然......有一条清晰地印痕,还没来得及理清梦境之中的事情,又是“哐啷”一声,这次可不是做梦,因为任教授和老兵揉着眼睛同时坐了起来。

股长做个禁声的手势,两人会意,都竖着耳朵听着周边一切动静,不过,坐了好一会,动静没等到,却把瞌睡等到了,任教授和老兵等不住,又各自一前一后打着哈欠睡着了。

又干坐了几分钟,见没事,刚想睡觉,就听见树洞外一阵“窸窸窣窣”婆娑之声。股长本想要叫醒教授和老兵,但看两人睡得正酣,害怕自己大惊小怪打断两人美梦,便独自一人悄悄摸出树洞,透透气,顺便探个究竟。

或许是下过雨的原因,晚上的月光格外清冷明亮,将树洞内外照了个通透,就连外面下雨形成的一个个水泡子沟都是亮晶晶的月光。股长绕着胡杨周围检查了一圈,没发现异常,不禁连自己都哑然失笑,在新疆服役十几年,除了训练就是训练,每天都全神贯注的警觉着,还未细细看到过今天这样的景色。

随便在胡杨树附近找了个稍微干燥的石头,股长盯着深邃的夜空,静静地看着月亮,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刘洪斌,正在愣神琢磨的时候,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婆娑之声。

这次听得真切,股长知道这周围绝对有东西,紧紧屏住呼吸,随手拔出了军刺,匐下身子蓄势待发,在深夜中就像一只毒蝎子,睁大双眼一动不动盯着四下。

大约过了几分钟,就见月光下平静的戈壁滩上,一只全身赤色鳞片的怪物突然从地下涌出,但行动像是蛇,体长约莫有三十多米,周身皆附鳞片,各个大如人面,怪物硕大的三角头顶上两颗绿油油的眼珠像是蒙着一层朱纱,浑浊中透着阴森,天下奇异之物何其多,偏偏股长在这雨后的戈壁滩上和其碰面,不可谓不是一种奇遇。

单从这怪物的架势来看,怕是没有千年也有百年的寿命了,天地之间竟能孕育出如此庞然大物,比起那传说中的蛟龙也不遑承让。

股长原本紧握军刺的手慢慢松了开来,对于这种体格的较量,就是十个自己都不是对手,硬碰硬,简直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看着怪物快速向自己这边游来,股长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心中大叫一声“不好!”,自己三人避雨的地方,是这怪物的老巢!

想通此关节,股长顿时汗如雨下,任教授和老兵两人此时还在雀占鸠巢,呼呼大睡,这要是怪物赶到,那不妥妥的瓮中捉鳖,没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