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高兴得要给你封将军呢,那年你才十四岁。

「怎么,皇兄在位时,你能上战场为他建功立业;朕在位,你便不肯吗?」

我跪地:「臣女是陛下的子民,陛下若是需要臣女冲锋陷阵,便是让臣女当个伙头兵,臣女也当得。」

他大笑,语气阴恻恻地:「云懿身上流的是谢家的血,你们谢家满门都是天生的将才,怎能屈就你做个伙头兵呢。」

我跪伏在地上:「臣女惶恐。」

我嘴上说着惶恐,心里却没半点惶恐。

难怪父兄死了还不够,谢家就剩下孤儿寡母几个,他也要痛下杀手。

他忌讳的是谢家的每一个子孙,他忌讳的是只有谢家才能掌控的谢家军。

可惜了,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得一直忌讳下去。

谢家人不光是天生的将才,往后,还是帝王之才。

他这帝位,是他杀了自己亲哥哥才夺来的。

剃人头者,人亦剃其头。

我杀他,怎么不算应该呢?

只希望到时候他别和上辈子一样,跪在天下人跟前向我叩首,将天子的颜面踩在地上不管不顾,只是为了求我饶他一命,哪怕是贬他作乞丐。

真是,毫无半点气节可言,令人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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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月白早在进宫的时候,就已经让下面的人包围了沈府,走前陛下却说未免打草惊蛇,等明日再行查抄。

他是什么意思,我和周月白都心知肚明。

回去的路上,周月白上了我的轿子,我将一沓信件递给了他。

他打开看了之后,拧眉,嗓音不辨喜怒:「这是乌隐给你的。」

「嗯。」

乌隐走前,我让他写下了几封亲笔信,都是给沈飞白的。

内容自然是杜撰的。

不管沈飞白人在不在大楚,光凭乌隐这几封信,足以定他的死罪了。

「陛下今晚必然会让心腹搜查沈家,提前处理掉对他不利的东西。三年前那一战,陛下命沈飞白当监军,来往的信件必然不少,但凡有一样暴露于世间,他的名声将会毁于一点,日后青史留名,都是骂声,他如何能忍?」

他皱眉看向我:「乌隐可信吗?他是回鹘的二皇子,你与他合作,是与虎谋皮,他若是反水,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笑笑:「哥哥,我同他,是生死之交,我欠他一条命。」

他指尖蜷缩,别过头去,嗓音却冷了下来:「乌隐此行,谋逆篡位,一旦杀了乌亚索,他就是回鹘的可汗。铁律儿是他的叔叔,只要乌隐继位,他必定归顺,你既然已经同我谋定大事,便该知道,乌隐不可能为了你放弃王位,你和他日后绝无可能。」

我失笑:「哥哥觉得我想和乌隐有什么可能吗?」

周月白睨着我,抿唇,清了清嗓子,昏暗摇曳的烛火映得他脸庞微微泛红:「我同你说过的话,一直作数。」

我望着他,眸光清澈:「我待兄长如昭昭之明月,从不敢有半分亵渎。乌隐于我,是非君不可,我于他,亦是如此。

「兄长年少成名,策论纵横天下,日后名垂千史指日可待,怎可入赘我将军府,做我这等小人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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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隐是伪君子,我是真小人。我同他是天生一对,日后是要一起被写在史书上受万人唾骂的。

「兄长清风明月,合该被万人称颂,小妹不敢玷污。」

他垂下眸光,自嘲地笑了笑:「你怎知,这不是我心之所向,可你却连机会也不愿给我,云懿,你又何其残忍。」

我掩下眸光,不再言语。

他一生清明,如今位列九卿,要不了多久,凌烟阁就该挂上他的画像。

上辈子,他为了我,死谏金銮殿,险些丧命。

我同乌隐举兵谋反,他身为大理寺卿,手里掌握着不少朝廷官员的辛秘。

为了我,他行不义之事,威胁朝廷大员,为我游说朝堂。

我称帝,御史大夫死谏女子怎可称帝,亦是他写下女帝策,为我平复争论。

我继位不过三月,三辅地区接连出现旱灾蝗灾,民间谣传是我得位不正。

他卸下丞相朝服,自请为封疆大吏,替我驻守三辅地区,直至灾情缓和,最后生生累死在任上。

他应了自己当初说过的那话,替我撑住谢家,只要他在一日,便保谢家一日荣华富贵。

后来我登基为帝,他替我撑住了朝堂,只要他在一日,我便坐稳一日的帝位

他原本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却因为我担上奸臣的名头,史书青史万人唾骂。

如今重来一世,我要他稳坐高台,我要他一生清明,干干净净,做个流芳百世的纯臣。

我要他受万世敬仰,我要他入主凌烟阁,我要他做古今第一贤臣。

他为我撑了一辈子,现在,该我护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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