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9月，新中国成立在即。9月21日至30日，首届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在京召开，共有576名代表参会。

9月30日，会议开始进入新政府领导人的选举阶段，毛主席共得575票，距离全票通过仅差一票。当投票的结果公布后，与会者皆认为是毛主席自谦，未给自己投票。

但事实上，毛主席其实给自己投了一票赞成票，投弃权票的另有他人。此人名叫张东荪，时任中国民主同盟秘书长。

虽然张东荪给毛主席投弃权票这一行为引来颇多争议，但也尚可原谅。

不过，次年的抗美援朝战争中，张东荪给美军泄密一事就不仅仅是“惹人争议”那么简单了。彼时，他一度被视为“叛国贼寇”，“众人皆曰杀”。

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结局又如何？

张东荪

早年经历

张东荪于1886年12月9日生于浙江杭州，他原名张万田，“东荪”是其字。

1905年，19岁的张东荪赴日留学，就读于东京帝国大学。在日本留学期间，张东荪结识了梁启超。

师从康有为的梁启超曾参与过知名的“戊戌变法”，虽然最终失败，但他的名气颇盛。他主张以“孔学”、“佛学”等传统文化学说为主体，再融入西方理论。

而张东荪的文化主张也与梁启超大同小异，他虽然力主进行西方文化改良，但却不同意将传统文化完全遗弃，二人可谓是相见恨晚。

归国后，梁启超组织的进步党、成立的“宪法研究会”张东荪都有加入，二人还一起开办过讲学社。

梁启超

1916年，张东荪接替好友张君劢的职务成为《时事新报》的主编，使之一度成为梁启超宪法研究会的喉舌。

张东荪之后又创刊了《时事新报》的副刊《学灯》，在当时拥有不小的影响力。

1920年4月，张东荪参加了陈独秀组织的秘密集会，着手筹备我党的建立。

但由于政见不合，张东荪退出了，且在我党成立后，张东荪的思想一度走在我党的对立面。张东荪当时推崇的是起源于英国的基尔特社会主义，他对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是极为抵触的。

“基尔特”即“工会”之意，该主义主张国家与工会之间应有明确分工，并具有平等的地位。

梁启超

也正因此，信奉基尔特社会主义的张东荪天真地认为阶级对立并不存在，也不赞成阶级之间的斗争。

而他思想化的思维模式，也为他日后的“叛国案”埋下伏笔。

抗日战争时期，张东荪积极投身于抗日，与我党暗中展开合作，他家一度成为我党的秘密联络点之一。

1941年，张东荪又参加了中国民主政团同盟，也即中国民主同盟的前身。张东荪曾当选为中央委员和常务委员。

这一时期的张东荪虽然无党无派，但他明显是亲近我党的，同时他也相当反对国民党的专制统治，他与好友张君劢断交一事便能看出他的立场。

张东荪

1946年，蒋介石一手包办的“伪国民大会”在南京召开，会议主旨在于宪法的制定。

张君劢对于宪法颇有研究，因此执意要去，但张东荪却不肯，当张君劢来接他时，他愤而拒绝并与其断绝了好友关系。

1949年1月，张东荪作为傅作义的谈判代表之一，促成了北平（北京旧称）的和平解放，这无疑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之一。

对于和平解放北平一事，毛主席也肯定了张东荪的贡献。颇以为豪的张东荪还表示“余生平著书十余册，实不抵此一行也。”

之后的张东荪开始步入政界，但他清奇的脑回路却使他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导致他的政治生涯十分短暂。

蒋介石

投弃权票与泄露国家机密

1949年9月，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次会议召开在即，张东荪当选为全国委员会委员。

在国家领导人选举的环节里，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毛主席应该是全票当选的，然而在最后的统计环节里却少了一票。

毛主席对于此事并不怎么在意，他直言“缺一票就缺一票嘛，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每个人都有不选我的权利。”

但即便毛主席不在意，此事还是被人追查，最后人们发现投弃权票的竟是时任民主同盟秘书长的张东荪。

那么，张东荪为何要如此特立独行，在大家都投毛主席的时候，独他投了弃权票呢？这还得说回他的政治主张。

毛主席

上文曾提及到张东荪的主张是“支持西化，却又不完全传统文化”，这里就已经体现出他喜欢走“中间路”的个性了。

虽然他反对国民党的专制统治，也与我党展开过多次合作，但他又对我党推翻国民党统治的行为持反对意见。他主张要建立一个“折中的社会”，推行“折中的社会制度”。

也正因此，他对当时中国现有的社会制度存在不满，自然也就会给毛主席投弃权票。

而当新中国成立后，我国在外交上“亲苏反美”，对于这样的外交方针，张东荪十分不理解。

新中国成立

早在和平解放北平后，毛主席就曾对张东荪的政治主张做出了批评，但他仍未有所反省。

在张东荪看来，中国若要图谋发展，势必不能与当时唯二的“超级大国”美国交恶。

此时的他依旧觉得要用“折中的法子”来处理国际事务，否则美国的战火容易烧到中国。

但这样的看法无疑是幼稚可笑的，张东荪的书生气也显露无遗。

之后，张东荪打算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与声望将“中国无意与美国为敌”的想法传达给美国，但这种想法最多只能在美国民间流传。

和平解放北平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虽然此时的战火只在朝鲜半岛上燃烧，但当时的世界也是一片山雨欲来之景象。王东荪害怕第三次世界将要爆发，焦虑万分，常常寝食难安。

不过，一个人的出现却给了张东荪实现自己所谓政治主张的机会。这人名叫王志奇，他向张东荪宣称自己同美国政府有密切联系。这可把张东荪高兴坏了，他便问王志奇能否向美国政府传达自己的意向？

王志奇也是满口答应，为什么呢？因为他其实是美国政府派来的特务，看出张东荪有利用价值。

于是，张东荪一再强调中国无意与美国为敌，要美国不要同中国开战，希望王志奇能够将这些想法传达给美方。

朝鲜战争

这个时候的张东荪，试图成为中美两国之间的“调停人”，但这显然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朝鲜战争爆发没多久，美国便插手其中，一度越过“三八”线，威胁到我国安全。之后，面对朝鲜的支援请求，彻夜未眠的毛主席下达了指令，要同美帝国主义奋战到底。

于是，轰轰烈烈的抗美援朝战争在1950年10月19日拉开了序幕。

这时的张东荪同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的想法是一样的，他觉得中国根本无力同美国对抗。

抗美援朝战争

虽然抗美援朝终究是以我方的胜利而告终，但当时的张东荪却没对我军的胜利抱多大希望。

这时张东荪想到了王志奇，便与其取得联系，还一心觉得这是他“救国救民”的大好时机。

见到王志奇后，张东荪摆出一张纸来，上面赫然是一份全国政协委员的名单。颇以为豪的张东荪还用笔圈出上面可与他合作的人名，虽然所谓的“可与合作”更多的是他的主观看法。

这还不算，张东荪还将我国政府财政预算及收入来源、志愿军出兵的具体日期及路线等国家机密尽数透露给了王志奇。

抗美援朝

王志奇是什么人？他是美国特务，如果这些机密材料通过王志奇之手递送到美国政府手上，其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张东荪主观上没有叛国的意向，他本人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叛国，但他这一行为已经坐实了叛国罪这一罪名。

虽然当时的保密法还未健全，但出卖国家机密这样恶劣的行为，也势必会让张东荪身败名裂。

那么，张东荪又落得怎样的下场呢？

美国特务

书生谋国直堪笑

张东荪将国家机密泄露给王志奇后，他并未意识到自己被人利用了，还在为自己的行为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可以“拯救中国”。

所幸王志奇之后被公安机关逮捕，对其罪状供认不讳。而这样一来，张东荪泄露国家机密一事也就此败露。

一时间，他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汉奸巨贼”，全国人民欲杀之而后快。

有人提议要以“叛国罪”将张东荪逮捕并判刑，有人提议应该直接将张东荪处死……

但最后，鉴于抗日战争期间张东荪的贡献，毛主席觉得张东荪罪不至死，便说“将他养起来算了”。

毛主席

所谓“养起来”其实就是宽大处理，但犯了如此罪状的张东荪，一时间人人喊打，即便毛主席发话要从轻发落，他也好过不了。

民盟直接将张东荪开除了。张东荪本人也被迫辞去所有的职务，结束了短暂的政治生涯。

而他此时，仍是北大哲学系的教授，但这一职务也已经名存实亡了。他只能每日在家养花种草、读书看报，提前过起了晚年生活。

之后，张东荪曾写下了这样一首诗：“深感清诗记我狂，梦回犹自对苍茫；书生谋国直堪笑，总为初心误鲁阳。”这诗带有三分自嘲，三分无奈，还有三分辩驳。

这里要着重解读最后一句。这“鲁阳”是传说中的人物，据传他挥动战戈便能使太阳回返，成语挥戈返日正是出自此处，寓意为扭转危局。

毛主席

显然，在张东荪看来，自己“书生谋国”固然可笑，但却也有挥戈返日之意，主观上只是想救国。但无论他如何辩驳，他向敌国特务泄露国家机密之行径，却无可原谅。

张东荪虽然被“养起来”了，但他的晚年却十分凄惨，一家子落得个“三死一疯”的下场。

1968年，82岁的张东荪连同其长子张宗炳一起被逮捕。5年后病逝，享年87岁。

他的长子张宗炳也被关押多年，出狱没多久便精神失常。二儿子张宗燧、三儿子张宗颎也在几年内相继死去。张东荪一家最后的结局，实在是令人唏嘘。

张宗炳

点评

关于张东荪的争议颇多。虽然他确有叛国之行径，政治主张也颇为天真，但也有人对他的爱国之心予以肯定，认为他的主观动机还是想要使国家免于战火，其泄密行为有“好心办坏事”之嫌。

但很多时候，光是主观意愿上认为自己在做正确之事是不够的。尤其是国家大事上，更是马虎不得。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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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周石峰.趋同与离异：张东荪与文化激进主义和文化保守主义.[J].青岛大学师范学院学报.2004.2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