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5月的一天,77岁的赵火木闲坐无聊,在家翻看报纸,眼球突然被5月10日《长江日报》的头版文章吸引,开始认真阅读《寻找21颗初心》的专栏文章。当“赵子俊”这个名字突然出现时,他心里咯噔一下怔住了:“我们的族谱里也记载着一个叫赵子俊的革命烈士,也是黄埔一期的,莫非是同一人?”
赵火木是湖北省鄂城市华容镇刘花村人,退休前曾在镇法庭工作,有一定文化功底,曾悉心研习过自家族谱,所以对“赵子俊”这个名字有印象。为了解开心中谜团,他马上搬出珍藏多年的族谱,开始认真查找。
没过多久,他就有了惊人的发现。族谱中记载的“赵子俊”,与报纸中介绍的“赵子俊”,真的有诸多相似之处。无论是出生年月,还是革命经历,抑或是在北伐战场上的牺牲地,基本雷同。他由此得出判断,《寻找21颗初心》中所报道的这个名列全国58名早期党员的赵子俊,应该就是本族族谱中记载的“赵子俊”。
尽管有了这个判断,但他又不敢确认,因为有一个谜团困扰着他,总是无法释怀。报纸在介绍中共早期党员赵子俊的时候,已经明确指出,他“出生于湖北武昌”,而赵氏族谱中记载的“赵子俊”,却出生于“鄂州华容刘花村”。
既有高度雷同,又有明显分歧,这两个“赵子俊”到底是不是同一人呢?赵火木知道单靠自己个人的力量,是永远也无法求证的,所以他想到了当地的党史部门。
黄埔军校档案中收藏的赵子俊戎装照
鄂州市的党史部门,收到赵火木求助真伪的信息后,大吃一惊,对赵火木说:“赵子俊既是湖北最早的8名中共党员之一,也是中国共产党在1921年创建之时,全国最早的58名党员之一,是个重要的党史人物。由于他早在1926年就已经牺牲在北伐战场,距今已有95年,党史部门只知其大致概貌,其真正的籍贯地、家中有些什么人、是否有后人传世,都不得而知。你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如果真是同一人,可补党史记载之不足。但是否真为同一人,还需要慎重核查。”
几天后,党史部门给赵火木传来好消息,明确地告诉他,其族谱中的赵子俊,与报纸所报道的中共早期党员赵子俊,就是同一人。
得到这个确切消息,华容镇刘花村的赵氏家族顿时沸腾起来。信息灵通的记者也纷涌而至。赵火木激动地向闻讯赶来的《长江日报》记者说:“以前只知道族谱中记载着一个革命烈士,没想到这个先辈竟然是中共早期第一批党员,这是我们家族的光荣,也是湖北人的光荣。我们为有这样的先辈感到骄傲和自豪。我们一定要叫后世子孙都知道这个好消息。”
赵子俊,1889年出生在湖北省鄂州市华容镇刘花村一个贫寒家庭。小学毕业后因无钱续读而辍学,先进入旧式军队,后到武昌平湖门附近的武昌第一纱厂做工。他与文华大学的校工郑凯卿、中华大学的学生恽代英关系密切。恽代英开办利群书社时,他时常过去帮忙。虽然文化程度并不高,但受恽代英的影响开始接受和了解到马克思主义。1921年春,经好友郑凯卿介绍,他以失业工人的身份,加入武汉的早期共产党组织。在党的培养下,逐步成为武汉工人运动的骨干,与项英、林祥谦、施洋等人活跃在武汉的街头巷尾。
1922年1月,受党指派,赵子俊以湖北工人代表的身份,前往苏联莫斯科,出席了“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回国后担任中国劳动组织书记部武昌分部事务员,继续从事工人运动。1923年,他参加发动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二七惨案”发生后,林祥谦、施洋等人惨遭杀害,反动的北洋政府派军警四处搜杀工人运动骨干,武汉的党组织被迫转入地下,一度高涨的工人运动暂时陷入低潮。
就在此时,国共双方在南方开始第一次合作,联手创办了黄埔军校。经湖北党组织推荐和廖仲凯先生保荐,赵子俊于1924年初奔赴广州,投考黄埔军校被录取。在第一期所有的350名学员中,他入党时间最早、年龄最大、资历最老。但他并没有骄傲自满,总是严格要求自己,在参加东征讨伐陈炯明叛乱的战斗中,他不惧流血牺牲,总是冲锋在前,顽强战斗。黄埔军校相关史料中有这样的记载:“出征两月……,赵子俊、邓文仪诸子,折骨断臂,洞胸穿肠,伤势更剧,几至残废终身。”尽管身负重伤,但当新的战斗来临之时,他依然主动求战。1927年7月,国民革命军在广东出师北伐,赵子俊担任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二师第六团第六连连长,英勇地走向北伐战场。
第一军是北伐主力,分路进军湖南、湖北,取得一定战果后,于8月下旬又分兵向湘赣、粤赣边界进发。在江西战场,南昌城处的牛行车站,是北伐军与北洋军阀激烈争夺的焦点,双方反复在此进行拉锯战。9月24日,赵子俊在此战中中弹牺牲,时年37岁。
《长江日报》关于赵子俊烈士的专栏介绍
根据党史部门的统计,58名中共早期党员,有21人牺牲在新中国成立前,湖北的赵子俊就是其中之一。在《长江日报》于2021年5月10日刊发《《寻找21颗初心》一文前,此报记者为了搜寻赵子俊烈士的更多信息,曾专门采访过中共武昌区委宣传部的工作人员,也想过其他一些办法去搜集,但收获并不大。有工作人员曾经非常遗憾地对记者说:“赵子俊是武汉的中共早期党组织成员,目前我们还没有发现他有后人,有关他的研究也很少,但他的事迹不该被遗忘。”
是的,烈士已经牺牲95年,虽然记载零星,知情人并不多,许多往事早已尘封于历史最深处,但他的事迹不应该被遗忘。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历史是门非常有趣的学问,有些东西可能会被永远尘封于历史长河,无论你怎么去考证,也无法破解;有些东西早已失传许久,人人都以为无论怎么努力,也永无破解之日,但它有时却会在不经意之间,突然给你打开一扇洞察真相的窗口。
77岁的赵火木,绝对是个有心人,通过比对自家族谱与报纸上的相关报道,不仅为党史修订赵子俊烈士的原籍地作出了贡献,而且为党史部门寻找烈士的后人,提供了许多帮助。
赵火木在族谱中已经找到赵子俊烈士有后人传世的线索。他与夫人育有二子一女:长子赵国安、次子赵国华、女儿赵雅淑。但他们在哪居住,是否仍在人世,均不得而知。
为了查找烈士后人的详情,刘花村的赵氏族人经过商议,决定成立一个寻访小组,派专人搜集线索,分途查访。鄂州市党史部门得知此举后,也高度重视,安排专人与寻访小组对接,共同开展寻访和查考。
经过艰苦努力,查找取得重大突破。赵子俊牺牲后,妻子携3子迁居南京,将他们送入南京遗族学校就读。抗战爆发后,南京危在旦夕,次子赵国华便将母亲和妹妹紧急送回老家,然后又返回南京。但遗憾的是,从此往后,赵国安、赵国华两兄弟再未与老家联系过,线索到此中断。
当地的公安部门也曾想过一些办法,试图帮助查找线索,但遗憾的是尚未迄今为止尚无进展。赵炎木说:“虽然还没有发现赵国安、赵国华两兄弟的任何信息,但我们的族人们仍然在想办法,只要有一丝线索,我们就一定寻找下去。”真心希望寻访活动能取得进展,真心希望烈士有后代世。
赵家两兄弟的实情如何,是否有后人传世,因线索中断暂时无法查找,但妹妹赵雅淑的情况,却已被有心的寻访小组查到。年幼的她与母亲回到老家后,由母亲抚养成人,解放后曾在乡村从事妇女工作,后调到乡村学校任教,已于1993年出世。
顺着这一线索,党史部门和寻访小组又经过一番努力,已经于2021年9月找到了赵雅淑的孙子陈志红。陈志红现居住在武汉市江夏区,是一名建筑工人。陈志红告诉闻讯赶来的记者:“奶奶的父亲赵子俊牺牲时,奶奶年仅4岁,虽然记不清父亲的模样,但她的妈妈总告诉他,说她的父亲是一位英雄。奶奶在世的时候,也常对我们说,她的父亲是一位英雄。真没想到这个英雄的前辈,居然还是全国最早的58名党员之一。”
据赵火木介绍,刘花村的赵氏家族拟向鄂州市相关部门提出申请,计划为赵子俊修建烈士纪念碑,在村里为赵子俊修建纪念馆,以便让烈士精神代代相传。
真诚希望纪念碑、纪念馆早日建成!
赵子俊烈士永垂不朽!
参考资料:2021年5月10日《长江日报》所载《寻找21颗初心》,《百科百科 赵子俊》,2021年9月30日“长江日报”所载《看了长江日报报道方知他是中共早期党员,赵子俊族人成立6人小组寻访烈士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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