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在《论语》里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质朴的本性和言行之间的文饰,二者结合在一起,不偏不倚,才会显示出一种品格。

到了后世,大家在夸赞一个人有文化、懂礼貌时,经常用“文质彬彬”来形容。

但其实,“文化人”骨子里傲慢得狠,他们才不会“文质彬彬”。

相反,有时候“文化人”怼人,那才绝妙,骂人不带脏字,骂人骂出新高度,甚至你挨了骂还想着给他点赞。

就像最会骂人的鲁迅,因为他对郭沫若不满,于是就有了那句经典的“骂人名言”:

远看像条狗,近看像条东洋狗,走再一看,哦,原来是郭沫若先生。

这样的话,郭沫若听到,也只能假装没听到,反正对骂又骂不过人家。

还有更早期的“毒舌”梁启超。

作为一个传统人物,他和诗人徐志摩的关系有些千丝万缕。

徐志摩与发妻离婚,苦追林徽因,而林徽因嫁给了梁启超的儿子梁思成,徐志摩转而娶了离过婚的“交际花”陆小曼。

婚礼之上,徐志摩诗情大发,于是说出一段满含深情的话:

我欲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在现场的梁启超可真不是惯孩子的家长,他张口就来了一句祝福:

祝你们这是最后一次结婚。

一语中的。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再往后,钱钟书的“怼人”就有些幽默气息。

《围城》发表之后,有很多人想来认识一下这位博学多才,睿智幽默的作者。

钱钟书给出的回答很有趣:

假如你吃了一个鸡蛋感觉不错,又何必要去认识那只下蛋的母鸡呢!

这话说的,好像连自己都骂。

不过钱钟书的水平确实高深。

他骂别人丑,张口就是: 对于丑人,细看是一种残忍。

他骂别人不自知,接着就说:

据说每个人需要一面镜子,可以常常自照,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能自知的人根本不用照镜子;不自知的东西,照了镜子也没有用。

有人说,有的人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像哲人一样痛苦地活着,一种是像猪一样快乐地活着。

对于这种庸俗的快乐,钱钟书照样开怼:

猪是否能快乐得像人,我们不知道;但是人容易满足的像猪,我们是常看见的。

作为小说家,剧作家,老舍先生怼起人来同样生猛,他形容别人胖,张口说的是:

往好里说,是长得很富态;往坏里说呢,干脆是一块肉。

这一句形容,倒是跟诗人残雪骂别人“脸大”的那句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好大的一张脸,能容得下万水千山。

细论起来,西方的文人也不遑多让,恰克·帕拉尼克就怼别人说:

你的出是个你必须花一辈子矫正的错误。

一句话,可以否定整个人生的漫长。

忍不住想给他回复: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到了近代,季羡林先生还有一句可以改变成千万种骂人的话:

现在人们有时候骂人为“畜生”,我觉得这是对畜生的污蔑。

他想骂的或许是:有一些人,真的是畜生不如。

但文人嘛,说的总要委婉一些。

但即使委婉,依旧不能遮掩他们话语中的犀利。

可柔可锐,或许这才是“文化人”怼人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