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在偏远的一个山村里,有个孤儿,叫刘麻子,因为从小失去双亲,又无兄妹,全靠亲戚接济长大,过的甚是凄苦。

那几年又兵荒马乱,再加上天灾人祸,身边亲戚活着的就只剩舅舅一人。

王麻子因为从小无人管教,长大不务正业,染上了不少恶习,坑蒙拐骗甚至抢盗无所不通,更是跟那些九流朋友染上了福寿膏。这玩意上瘾了那就摆脱不掉,想着法的得弄钱买,一天不抽就痛不欲生。

由于没有正经行当,家中除了一间破房子,其他能典当的全都典当了,就剩一张床,之所以剩一张床,因为典当行嫌太破,不要。

由于他在村里偷蒙拐骗没少干,村里人看到他犹如看到瘟神一样都躲得远远的,剩饭剩菜给狗吃都不会给他留一口。舅舅心善,实在不忍心看到他过得如此不堪,偶尔会接济他一下,并时常嘱咐他干个正经事,娶个媳妇,给王家留个后……他哪能听得进去,舅舅刚转身离开他就飞快地跑进烟馆吞云吐雾去了。

一日醒来,王麻子睁开眼就开始思考,想起舅舅之前说的话,心生一计,顾不得肚子咕咕叫就跑去找舅舅。

舅舅看他一早赶来,以为他要借钱买福寿膏,便想推脱让他走。但这次王麻子骗舅舅说要娶媳妇,后面好好过日子,让舅舅想办法凑点钱。

舅舅一听老泪纵横,心想这个不孝的外甥总算是办一件正事,要是能娶个贤惠的媳妇好好管管他,收收他的心,说不定日后就能学好了,也能给王家留个后。于是便让他回家等着,凑好钱给他送去。

等王麻子走后,便进屋在床下拿出一个盒子,取出里面仅有的二十大洋,揣入怀中,颤颤巍巍地去找王麻子。

这二十大洋,可是他给自己的留下的棺材本,他自知年事已高,恐命不久矣,但外甥办人生第一件大事,做为他唯一亲人,哪有不帮的道理,并且等他结婚后,即使我年老去世,也会有人替我办丧哭孝。

见到王麻子,把二十大洋取出送他手中,嘱咐他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千万别染福寿膏了,过几天得空,还要再来看看外甥媳妇。

王麻子听舅舅说日后要来看媳妇,便想出一个办法。他到村里找了个扎纸人纸马的匠人,就是烧给死人的那种。这个扎纸师傅手艺很高明,只要你说得出来的东西,他都能做得惟妙惟肖。

他按要求给王麻子扎了个白纸糊裱的纸女人,又按照王麻子的要求用水彩给纸人画上了眉眼鼻子、衣服头发,在远处一看,嘿,真就跟个活人似的。

王麻子把纸人扛到家里,放在床上,用被子把纸人盖了,心里想得挺好,等过几天舅舅来了,就推说我媳妇病了,躺在床上不能见客,让他远远的看一眼就行了。想到得意处,忍不住哼起了小曲,溜达着进城抽大烟去了。

没过几天,舅舅就上门了,买了一些花布点心之类的来看外甥媳妇,王麻子就按照预先想好的说词推脱,说媳妇身体不适,不能见客,让舅舅在门口揭开门帘看了一眼就把门帘放下来了。

舅舅不愿意了,噢,你小子就这么应付你亲娘舅啊?不行,今天必须得见见新媳妇,生病了我掏钱给新媳妇请郎中瞧病。

王麻子就死活拦着不让见,他越拦越显得有问题,舅舅更加疑心,两人便争执起来。正在此时,里屋门帘撩开了,出来一个女子,长得白白净净的,大脸盘子、大屁股小脚,王麻子心里咯噔一下,哎呦,这不就是我找人糊的纸人吗?它怎么活了?

女人对舅舅施了一礼说:“近日身体不好,刚才没出来迎接舅舅,失礼之处还请恕罪。现在突然又觉得身子大好了,今天就留舅舅在家吃顿便饭。”说完就转身进去做饭。

舅舅一看乐坏了,这外甥媳妇多贤惠,又生得旺夫的好相貌,我那死去的妹子泉下有知,看见他儿子娶了这么好的媳妇也得高兴啊。

王麻子呆在当场,心里慌乱,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害怕。时间过得很快,没一会白纸人做了一些饭菜席地而坐,舅舅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但是王麻子却无心吃喝,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女人,就觉很诡异,她的脸很白,一点血色没有,脸上的红润都是用胭脂抹上的。

舅舅老眼昏花,也没觉得那女人有什么不对头,七八杯老酒下肚就喝得伶仃大醉,王麻子借了辆驴车,把他送回家中。

回去的路上,越想越觉得害怕,干脆也不回家了,跑去城里的烟馆潇洒快活。最后因为二十大洋花光了,被赶了出来,无处可去,只能硬着头皮回家。到家一看屋里黑着灯,那个白纸人一动不动地躺在自己的床上,蒙着被子,之前的好象一切根本就没发生过。

王麻子一想留着她晚上再变成活人害我怎么办,不如我一把火烧了。便把白纸人扛到院子里,取出火摺子,就想动手烧了纸人,这时纸人忽然开口说话:“你个没良心的,我好心好意帮你,却想烧了我!”

王麻子吓了一跳,深更半夜中只听那白纸糊的女人继续说:“我逃荒到此地,路上遭强盗迫害,丢在乱风岗。我现在孤身一人,想跟你一起生活,你愿意吗?”

王麻子拼命地摇头,问那纸人你到底是什么?纸人说:“你不用怕,我只是暂时附在这纸人身上,可以依靠纸人活动,如果在一起,帮我找到我的身体埋葬,我会给你带来许多金银珠宝,教你改过自新后会自行离去。”

一提到钱王麻子就有些心动,因为最近实在太穷了,就连衣服都给当光了,不过他可不想有命取财无命花钱。因为他曾经听老人们讲起过女鬼勾汉子的事,一来二去就把男人的阳气吸光了,那些被缠上的男人,最后都只剩下一副干皮包着的骨头架子。再一想心中更是惶恐,于是他对纸人说:“就算是你真心对我好,我也不能娶你,毕竟咱们是人鬼殊途,阴阳相隔,这样做有违天道。”

白纸人说:“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埋葬身体,并且助你改过自新过上好日子,你既然如此铁石心肠,我也不拦你。如果你烧我,让我受尽火烧之苦,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会让你尝尽万蚁噬骨之苦,这也是你的报应!”

说完,白纸人就一动不动了,王麻子壮着胆子,点了火将白纸人烧成了灰烬。

日后没几天,王麻子扎纸人骗舅舅钱的事情还是败露了,舅舅生气上火,一病不起,没出三天就撒手归西了。村里人用一副破席将其草草埋葬。

那天后,村里少了个王麻子。至于他去哪里了,无人得知。

三个月后,一个放羊童哭喊着跑回村里,鞋子都跑丢一只。说在乱坟岗看到一个尸体,村里人一听连忙赶去,一看此场景,个个惊恐不已。

这具尸体靠着一座新的孤坟,尸体上密密麻麻爬满蚂蚁,骨肉已吃尽,就剩一副骨架,干净无比,即使这样,骨头上的蚂蚁依旧不愿离开,个个争先恐后的在啃食着什么。而怀中抱着的,是一副纸扎的女人。

后来通过衣物辨认,此人正是消失的王麻子。

据说,后来官府听说这怪异之事便来查探,坟中是一女子,有被侵身和抢盗之迹,而女子死前手中握着一物,对比查验,是王麻子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