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画家冷军的画作《世纪风景之三》在嘉德拍卖中心以4370万的价格售出。

N年前,收藏家唐炬花了20万元拍下此画。

15年间,这幅画的价格涨了整整200倍,唐炬对此表示祝贺之外,还说自己见证了新纪录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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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幅由大量石头碎块和废旧物品组成的画作,有人表示,这不就是一堆垃圾吗?

这样一幅画,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

为何能被无数收藏家争相抢要,卖出如此高价?

有天赋的人

冷军是中国当代“超写实主义”油画画家

究竟有多“写实”?

有人看到他的画,都会禁不住感叹一句:“这跟照片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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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些专业人士对冷军画作的评价,更加精辟。

“细腻而不腻,逼真而非真,大师水准。”

从1991年开始,冷军获奖的画作不计其数,直到如今,他的画作已经达到“一画难求”的地步。

据说,马云曾不止一次专门坐飞机找冷军买画,甚至开出了“1亿”的高价购买一幅画。

然而,无论马云如何请求,冷军却始终不为所动,就是不卖,属实让有钱的马云尝到了“金钱不是万能”的尴尬。

如今,冷军不仅是国家一级美术师,而且还成了武汉画院的副院长,荣耀和地位都拥有在怀。

可他却没有被身份名利裹挟,唯一让他心怀牵挂的,依然是画画本身。

这也是他能达到如此境界的关键。

冷军,1963年在四川达州出生。他从小对画画感兴趣,因为父亲觉得画画是不务正业,所以他一开始对画画并没有进行正规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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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冷军都是在脑子里画。

后来,为了学画画,冷军偷偷让邻居给自己请了老师,这位老师一开始就让冷军学习临摹。

“也许正是没从写生、静物这些必修课学起,才让后来的画作有了不拘一格的风格。”

因为爱画画,冷军每天都跑到家附近的电影院观察电影海报。他害羞,还不敢当众画画,就看一眼回家画几笔,看一眼再画几笔,及其细致,结果每一幅画都有进步。

也许是这样的经历,让冷军从一开始接触画画,就养成了注重细节的习惯。

16岁,冷军高考落榜,父亲对他好一顿数落,还是好友劝说:“既然孩子喜欢画画,就由他去吧!行行出状元!”

拗不过他,父亲最终同意他报考美院。

后来,冷军考上了武汉师范学院汉口分院艺术系,开始正式学画画。

可这时候,他已经改不掉过分追求细节的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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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课上,老师要求大家画石膏,大家都是先把轮廓画好再画细节。

冷军不同,不仅特别注重细节,为了观察得更仔细,他还跑到石膏旁,瞄几眼回到座位画几笔,然后再跑过去瞄几眼,再画几笔。

“先画整体,先画整体!”老师对着他强调。

这时候,他就在画板上画几笔大线,等老师不注意他时,又跑过石膏旁观察。

大家以为冷军总是跑到模特或石膏旁是因为在近处观察得更仔细,就连冷军自己都这么觉得。

可是有一天,当他发现即使不是坐在教室后排,他也看不清黑板时,他才惊觉,原来是眼睛出了问题。

“高度近视,500多度。”医院里,医生告诉父亲和冷军。

一直沉溺在画画的世界里,连自己近视了都没有察觉。虽然戴上眼镜后,冷军不用跑到前面也能看清石膏或模特,可“刻画细节”的习惯早已深入骨髓,改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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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军不是爱画画,而是痴迷画画。

毕业时,对于画画,他已经达到了“细节在笔下,整体在心中”的境界。

连冷军自己都说,这种“散点透视”的画画方式,是他后来开始画“超写实”的基础。

1984年,冷军从武汉师范学院艺术系毕业,仅用了4年时间,他就被武汉画院院长邀请,担任中南五省艺术节美术展的评委,与此同时,也要他交出一副写实派作品。

经过3年无数次的练习临摹,1991年,冷军交出自己的第一幅超写实作品《马灯的故事》,并获得全国美术展铜奖,从此声名鹊起。

天价画作的秘密

1995年6月29日,韩国三丰百货轰然倒塌。

20秒内,无数人被掩埋,甚至还有不少孩子。

投入使用时间不超过5年就倒塌,让全球无数人对偷工减料的建筑商和无良百货老板充满愤懑。

而冷军在这一年创造的《世纪风景之三》,就是对这件事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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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布上大面积的灰色色调及星星点点的明亮色彩,整体看起来就是一副掺杂着各种垃圾的废墟。

“这不就是一堆垃圾吗?好在哪里?”

面对众人质疑,一些愿出高价买画的收藏家拿出一副放大镜,将画放大10倍,一副真实的、真实的奇观映入眼帘。

那些所谓的“垃圾”,是一块块形态各异的碎石和砖头。而那些被碎石和砖块掩盖半副真容的,是孩子们各种各样的玩具,汽车、纽扣、魔方……

如果你观察得够仔细,还会发现一只被灰色泥土覆盖的黄色童鞋。

这些属于孩子们的玩具,正是点缀整幅画明亮色彩的“星星点点”,与大面积的灰色基调形成鲜明对比。

灰色地带与鲜艳色彩;老板财阀之间的利益纠葛、灰色收入,与孩子们的天真烂漫、弱小无助;工业文明下,生命与人性的较量……

冷军用手中的画笔将现实生活勾勒于画布之上,看得人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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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这幅画被唐炬以20万元买下。

2019年,这幅画又在德拍卖中心拍出4370万元的高价,再次把冷军推到风口浪尖。

面对世人的一次次质疑,冷军却表现得比旁人更淡定:“哪里管得了别人,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等人再想问什么,冷军早已提起了画笔,沉浸在了他的画画世界里。

冷军就是这样一个特立独行之人,他把思想和颜料融合在一起,用一幅幅画作表达他对画画的理解,对世界的理解,真正做到了“画笔有灵魂,作品有风骨”。

1996年,冷军应邀参加武汉钢铁厂,回去时,他捡到一只破烂不堪的手套。

一只破手套,有什么好看的?

可冷军却从中看到了工人日日夜夜的付出,看到了底层工作人民的艰辛,看到了祖国的渐渐强大。

他把所有感情倾注在画中,随后,一副以手套为特写的画作——《手相》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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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这幅画以690万被人拍走。

“一副破手套,抵得了北京一套房吗?”

面对嘲讽,冷军充耳不闻,他将所有心思用在画画上,用画画肆意表达着自己的内心世界。

以缝纫机为特写的作品《丰碑》,代表着一代人的奋斗和记忆;

用破铁皮做成的《五角星》,代表着革命的艰辛和胜利的不易;

最让人震撼的,是用一堆破铜烂铁和一个老化奶嘴形成的《襁褓》,深刻体现了西方国家化学实验对孩子的迫害。

“凡是可以表现的,都可以为我所用。”

冷军的油画作品,把现实行为、艺术设计和人的精神内涵融为一体,真正做到了让作品“说话”。

2004年,冷军从画实物转变为画肖像。

这一改变,不仅让他在绘画上艺术造诣更上一层楼,也让他收获了爱情。

昙花一现的爱情

无论是画实物,还是画肖像,冷军都有一个致命的要求:对细节极致追求。

相比之下,画肖像比画实物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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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因为画肖像对模特要求很高,可遇不可求,二是人的神态瞬息万变,难以捕捉。

从挑选模特到布置画室环境,冷军就用了好几个月。作画过程中,他对人物形态、眼神变化、皮肤状态,甚至一个毛孔都不放过。

他追求极致的真实,甚至比真实还要真实。

他的作品《蒙娜丽莎-关于微笑的设计》,描绘了一个身穿毛衣、微微浅笑的东方女子。

观看画作,女子的神态逼真,就好像女子正面对面站在你对面。

而她穿着的毛衣,交叉的一根根毛线纤毫毕现,极其精致,好像伸手就能触摸到。

这幅画被收藏家以70万价格买走,后来又在2021年的嘉德春拍卖会上,以8050万的高价被人买走。

花完《蒙娜丽莎-关于微笑的设计》,冷军又开始为下一幅肖像画寻找模特。

这时,一位女子闯进了他的视线。

她叫罗敏,因清丽俊秀的气质吸引了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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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模特,一天要站9个小时,甚至更多,而且经常要穿着同一套衣服保持同一个动作不动,一天下来不比做其他工作轻松。

罗敏虽然年轻,但却非常能吃苦。冷军追求极致,很多时候,他专注于画画,等到发现时已经是深夜了。

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冷军会给她放影碟看,有时候看到某一部电影,还会讨论一番。

两颗契合的灵魂,渐生情愫。

然而,与对画画的狂热不同,冷军在感情上却非常冷静自持。

他深知两个人年龄差距18岁,无法逃过世俗的眼光,只得按捺住心中的悸动,对“爱与不爱”绝口不提。

历经5个多月,《肖像之相——小罗》终于完成,而冷军和罗敏也表现得十分默契,两个人对感情二字只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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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像之相——小罗》被评为第四届画院奖,其超细腻的画风,让画中的罗敏栩栩如生,无论是眼神、头发,还是衣服的褶皱,都让人觉得和真人无异,甚至有人评价冷军的画作,可与西方古典油画大师比拟。

冷军以为他和罗敏的这段情愫会就此而终结时,2年后,罗敏从冷军朋友那里得知了真相。

她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两个人最终走进婚姻的殿堂。

可冷军是个有天赋的画家,对画画到了痴迷的程度,他不可能将更多的心思放在除了绘画意外其他任何事情上。

对妻子罗敏的关心和疼爱,更是少得可怜。

2008年,冷军和罗敏在汉口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小餐馆里,遇见了前来打工的女孩小唐。

看到小唐,冷军萌生了第二幅肖像人物油画的灵感。

小唐不同于罗敏,她觉得模特是个不正经的职业,当模特不如去工厂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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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还是在罗敏将自己的画像拿给她看,并表示不会有任何逾矩行为后,小唐才勉强同意。

2010年,小唐终于成了冷军画室里的模特。

而罗敏并没有怪丈夫冷军对自己的冷落,与其追寻丈夫的关注,不如努力提升自己,她报考了央美研究生。

7个月后,《肖像之相——小唐》问世,再次引起各界人士的关注。

画像的小唐,一袭白衣,素颜,眼神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海水,迷离、淡漠、怅惘。

马云几度拜访冷军,所求的正是这幅画。

无论马云怎么加价,冷军都不愿出售这幅画。

《小唐》画完,罗敏也考上了研究生。

再面对丈夫冷军,罗敏的感情很复杂。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冷军爱画画,胜过爱她。

最终,她还是感谢冷军给了她一段深刻的感情,带她走进了绘画界,让她在心灵和事业上都有所成长。

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罗敏在北京画画,冷军在武汉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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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冷军又开始画画了,他找了一个模特小姜,不过刚开始画没多久,小姜就因受不了长时间站立而离开。

尽管如此,冷军仍不愿放弃。他找来一个假人,一点一点继续画。2019年,《小姜》以7015万在拍卖会上售出。

冷军攀越高峰时,罗敏也在不停地学习进步。

2015年,罗敏举办个人画展。这一刻,她不再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模特,也不是大画家冷军的妻子,而是画家罗敏。

而一直处在巅峰的冷军,再次以《肖像之相——小雯》聚集了各路收藏家的目光,无论画像被放大10倍还是20倍,画上的人物依然活灵活现,就连细枝末节都惟妙惟肖,跃然纸上。

最终,这幅画以6000多万的价格售出。

画价钱卖得越来越高,关于冷军的争议也越来越大。

可他自己依然如几十年前一样,对外界评价毫不在意。

在他看来,无论画被拍出多高的价格,都不影响他画画;就算无人问津,只要他还能画画,他就感觉到畅快。

或许,对艺术有追求的人都有一种天生的少年感,虽然他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但他依然是个追梦少年。

爱情对他来说,或许只是一种体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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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罗敏提出的离婚请求,冷军冷静地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愧疚。

“对不起,是我耽误了你。”

聪明如罗敏,早已脱胎换骨。

“我要谢谢你,让我成为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