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寡嫂的那些事|周家|寡嫂|李慧|结婚|顺子

我的父母走得早，是我哥把我带大的。我哥三十岁那年结婚了，嫂子是邻村的姑娘，勤劳能干，十分善良。她来我家之后，对我这个小她六岁的小叔子也是呵护有加，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给我做早饭，让我早一点去上学。有个头痛脑热的，嫂子更是关怀备至。这让我在失去母亲多年之后，又重新拥有了久违的母爱。

初中毕业参加中考，我以高分被县重点高中录取了。哥哥嫂子都为我高兴，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我知道，高中要住校，家里已经无力承担我上学的费用了。

当我将要辍学的想法告诉哥嫂时，我哥拿起一根棍子就要抽我，说：“你上学还上出主意来了？这费用的事情是你该操心的吗？”嫂子也把我大骂一通，说：“你脑子进水了？人家想上考不上，你考上了却不上！你这没出息的东西，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妈呀？”

为了我，我哥到县城打工去了。嫂子除了种地之外，又在家又养了许多的鸡和羊，一天到晚忙得像个陀螺。每当看到她忙碌的样子，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我在暗暗发誓，一定要考上大学，找个好工作，好好地报答哥哥嫂子。

在上高中期间，为了减轻哥嫂的负担，我基本不吃学校的饭菜。一日三餐就着咸菜吃着嫂子给我烙的饼，或者泡上一碗干馒。所以，每个周末回到家，嫂子总要给我改善一下伙食，让我吃两只鸡蛋。如果我月考考了第一，她会到肉摊割半斤肉回来犒劳我。

当香喷喷的红烧肉端上桌时，我那四岁的小侄女圆圆流着口水眼巴巴的盯着。这时嫂子就会借故把她拉走。说：“你前天不是吃过肉了吗，这是给叔吃的。”小侄女赖着不走，说：“妈，你说谎，我啥吃肉啦？”

看到这些，我心里就酸酸的，说：“嫂子，你们不吃，我是不会吃的。”说着，就把肉分成三份，分给嫂子和小侄女。没想到晚饭时，我分给嫂子的红烧肉块，又出现在了我的碗底……

周末在家里，我每次要帮嫂子干活，都会被她拦住，说：“放下，放下，别不务正业，快看你的书去！你看你，都快高考了，一点紧张的样子都没有。”

在学校上晚自习的时候，我常常想起我的哥嫂。每当懈怠的时候，一想到他们那辛苦劳碌的样子，我就想抽自己的耳光，学习也更加刻苦。

由于我底子厚实，备考又很充分，那年的高考我考得十分顺手。当考完最后一门走出考场的时候，我对自己的成绩充满了信心。我知道我考上本一是没有问题的。我在心里说：哥哥嫂子，肯定没有辜负你们。

可谁能想到，当我兴奋地走出考场时，等在学校门口的邻居顺子哥截住了我。说：“长定，你赶快回家。你家出事了！”

我一听大惊，一种不祥之感笼上心头。我连忙问道：“出啥事了？你快说。”

顺子说：“别问了，快走吧。回去就知道了。”

我和顺子急匆匆地往回赶着。快要到家时，顺子对我说：“长定，实话告诉你吧，你可要挺住啊！你哥没了。”

天哪！我一听顿时感到天旋地转，整个天都要塌了。我冲进屋里，一头撞在了我哥的灵柩上，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哥前些天在工地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在医院抢救了好几天，结果还是抛下了年轻的妻子和四岁的圆圆，还有我这个相依为命的弟弟，撒手西去了。我的嫂子为了让我安心高考，求乡亲们千万不要让我知道这个消息。按照家乡的习惯，我哥昨天就该火化了，可我嫂子坚持要等我，让我和哥再见上最后一面。

忙完我哥的后事之后，嫂子也病倒了，躺在床上整天以泪洗面，不吃也不喝。我知道她是太伤心了。

这个时候，我想到了我的责任。我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子汉，我要撑起这个家。

于是，我劝嫂子说：“嫂子，你也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的日子还要往下过。你放心，哥没了，有我在，长定绝不会让你娘俩受委屈的。”

嫂子听了我的话，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呜呜地哭了。

嫂子的身体很虚弱，我把家里所有活计都包揽了。我是男子汉，我在心底发誓，我要保护她娘俩，我要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那天，我正在地里干活，嫂子突然急匆匆往地头来了。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一路走一路兴奋地喊着：“长定，快来呀！长定，你快来呀！”我哥走了之后，我从来没见到过嫂子这副样子。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向她走来。嫂子挥挥手里信封一样的东西，说：“长定，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你考上啦！你考上啦！”

我拿到通知书一看，还是省城的重点大学，我不禁一阵高兴。嫂子兴奋地对我说：“长定，你真的好样的。你给我们周家长脸啦！”

是的，我应该是我们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而且还是重点大学。但是，在短暂的高兴之后，我不禁冷静了下来。我这样的家庭，我还有资格去上大学吗？

可我又不忍心扫我嫂子的兴，于是对嫂子说：“嫂子，不就是大学嘛，没啥了不起的。”

嫂子有些不解地看着我，说：“长定，这咋不是了不起的事呢。我和你哥辛辛苦苦挣钱，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现在，你考上了，乡亲们都为你高兴，你哥在那边也会高兴的。我们回头准备准备。”

我说：“嫂子，离开学还早着呢。这事以后再说吧。”说着，我又去干活了。

晚上吃完晚饭之后，我觉得应该和嫂子说明白了。我说：“嫂子，这大学我不想上了。我走了，家里的一摊活儿咋办？你和圆圆也需要人照顾。”

嫂子一听，火冒三丈，说：“你这臭小子犯啥浑呀？家里的事儿啥时候轮到你操心了？你上高中时这些活儿不都是我干的吗？我有手有脚的，要你照顾啥？”

我说：“嫂子，这么多的学费，我们到哪去筹啊？”

嫂子愣了一下，说：“天无绝人之路。这事你别操心，嫂子想办法。”

嫂子能有什么办法呢？那时农村真是太穷了，村里人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哪里还有什么积蓄呢。想借也没有呀。工地上赔的一点钱，在医院都花得差不多了。

于是我说：“嫂子，不一定非要上大学，在村里同样可以创业。我准备把东山那片林子承包下来种果树，一样可以发家致富。”

嫂子一听，说：“上大学是你从小的梦想，也是我和你哥的希望。哪能说不上就不上呢？你不上，你哥在那边也会不得安宁的。”

我吱吱唔唔，没置可否。

那天，老村长找到了我，对我说：“长定呀，你是我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这是件大喜事，你一定得去上。有困难大家一起想办法。你嫂子找我了，你要理解她的苦心啊！”

后来我知道，那天嫂子去求老村长，跪在他面前，声泪俱下地央求说：“大叔，您可要帮帮我们，劝劝长定啊，不能因为学费耽误这个孩子啊。”

为了筹措学费，嫂子把家里鸡羊等能卖的东西都卖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她又咬咬牙，偷偷地把她结婚时娘家陪嫁的一副祖传金耳环卖了。这样总算将学费凑得差不多了。

明天我就要到省城的大学报到了。那个晚上，村里的爷爷奶奶叔伯婶子们都来为我送行。有的给我送来了煮熟的鸡蛋，有的给我送来了烙饼。

老村长小心翼翼地从内衣衣兜里掏出一个卷着的小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两张皱巴巴的十元钞票。他把钱放在桌子上，对我说：“长定啊，这是叔的一点心意，你一定得收下。”

接着，张奶奶三块、李婶五块、四叔八块的……一会儿，桌子上纸币硬币就放了一小堆。

看着这些纯朴的乡亲，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那亲爱的嫂子竟然跪在乡亲们的面前，说：“乡亲们，谢谢你们，我代长定谢谢你们了。”

第二天一早，嫂子把我送到了车站。一路上，嫂子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找个好工作，在城时安个家。这样，她就对得起我哥，也对得起周家的列祖列宗了。

我听着嫂子的话，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啥滋味。嫂子啊，你上辈子欠我啥了，让你这辈子对我这么好！我在心底发誓，以后无论我怎样，都要尽我所能报答嫂子，让嫂子你过上好日子！

客车缓缓地开动了，嫂子还是站在路边没有离开。我再也忍不住自己，拉开车窗，将身子探出窗外，把憋在心里的话儿大声地喊了出来：“嫂子，你一定要等我——”

大学是知识的海洋，我在这里如饥似渴地学习着。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嫂子。我铭记着自己心底的承诺：我要让嫂子过上好日子。

学校知道我的家庭情况后，给我安排了勤工俭学。每天中午和晚上打扫餐厅，帮助厨房清洗餐具。这样就基本解决了我的生活费问题。所以，嫂子每次给我寄钱，我都给退了回去。我知道嫂子寄来的每一分钱里，都浸透着她的汗水，都是她和圆圆从嘴里省下来的。

我们班上贫困家庭的学生不少。所以我参加勤工俭学同学们并没有看不起我的意思。在我打扫餐厅的时候，有的同学还会主动来帮忙。我的同班同学李慧就是其中的一个。

李慧的家就在省城，父母都是公务员，家里条件很好，可李慧却没有一点娇气。李慧真是个热心的好心的姑娘，她对我的境遇十分同情。她知道我不会接受她的施舍，就明里暗里帮助我。除了经常帮我打扫餐厅之外，她借着对城里的情况比较熟悉、认识的人比较多的优势，经常给我介绍家教。周末还介绍我去给商家散发宣传单。在她的帮助下，我的手里竟然有了一点积蓄。到学期结束的时候，我居然将下学期的学费凑得差不多了。

寒假的时候，我做家教一直到腊月二十八。由于我辅导的这个孩子期末考试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家长十分高兴，除了正常的辅导费之外，还给我发了奖金。临走时又给了我一些年货。女主人知道我家里有嫂子和侄女，就把自己和女儿一些很新但式样有些过时的衣服，打成了一个大包，让我带回去。我再三推辞，可是盛情难却，我只好收下了。

大年二十九，我回到了家里。嫂子已经把过年的事情全准备好了。我一到家，嫂子连忙给我做了几个荷包蛋。嫂子一边开心地看我吃着，一边询问我这半年来的情况。听了我的叙述，嫂子先是一阵高兴，然后又十分难过起来。她长叹了一口气，十分自责地说：“长定啊，嫂子真没用，让你受苦了。”说着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我说：“嫂子，这点苦算啥呀，比在地里干活风吹日晒的轻松了一百倍。倒是嫂子你，太辛苦了，你看，你额头都有皱纹了。”

嫂子抹去眼泪，笑笑说：“嫂子就这个命。我们周家就全指望你了。”

这时，圆圆在我的身边不停地叫着“叔”，我这才想起给她带的糖果，赶紧拿出来给她。圆圆从来没有吃过这些糖果，高兴得不行。

嫂子突然看到我包里的那些衣服，立即杏眼圆睁，大声地问道：“长定，你在外面是不是不学好了？你哪有钱买这些衣服？”

我赶紧向她解释，嫂子这才转怒为笑。她看了看那些衣服，说：“城里人真舍得，这么好的衣服就不要了。”

我知道，自从我上中学以后，嫂子就再也没有买过新衣服。她现在身上穿的还是结婚时的衣服。作为周家唯一的男人，我的心里对嫂子充满的歉意。

于是，我对嫂子说：“嫂子，你快挑几件试试吧。你穿上一定很好看的。”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嫂子穿上那些衣服之后，像换了个人似的，漂亮极了。

其实，我嫂子本来就是村里的一朵花，只是由于贫穷和劳碌，她的美被忽略了。但人的天然之美是掩饰不了的，就像天山地水的美一样。这时的嫂子真的好美。

看着眼前的嫂子，我不禁脱口而出：“嫂子，你真好看。”

嫂子脸红了。她瞥了我一眼，说：“嫂子老了，还好看个啥呀！”

我说：“嫂子，你才二十六岁，怎么就老了呢？城里很多二十六岁的姑娘都没结婚呢！”

嫂子穿上新衣服之后，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回头问我说：“长定，这是在乡下，这衣服能穿吗？”

我说：“怎么不能穿呢？你看这衣服这么合身，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不认识的人还以为你是城里的上班族呢！”

嫂子苦笑了笑，叹了一口气，说：“嫂子这辈子不可能成为城里的上班族了。”

“怎么不可能？”我说：“嫂子，将来我开了公司，一定把你请到公司上班。”

“那敢情好。”嫂子说：“长定啊，只要你有出息，嫂子就心满意足了。嫂子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接着，嫂子又给圆圆换上了新衣服。圆圆穿上城里孩子的衣服，开心极了，立马蹦蹦跳跳地到外面显摆去了。

过年的时候，在外面打工的后生们都回来。有的看上了我嫂子，请媒婆来说媒。嫂子看自己一个人带个孩子真的很难，就有心找个合适的。

这事被我知道了，我十分恼火。媒婆一进屋，就被我赶走了。有一次，媒婆十分不解地问我说：“长定啊，你是大学生，应该是知书达理的。你嫂子这么年轻，你就忍心让她这么一直单着？”

我说：“我家的事情有我担着，就不劳您操心了。”媒婆摇摇头，走了。

嫂子对我的做法十分不解。她生气地问我说：“长定，嫂子事情自己做主。你小叔子瞎操啥心呀？”

我说：“你是周家的媳妇，我是周家的男人，你的事我当然得操心了。”

嫂子生气了，说：“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说：“嫂子，这事我就管定了。”

嫂子一听，哭了。自从她嫁到我家之后，我从来没有顶撞过她。这次我的态度让嫂子伤心了。她跑到我哥的坟头，在那里哭了半天。回来的时候，眼睛都肿了。一到家就躺到床上去了。

我心疼极了，又暗暗叫苦：嫂子啊嫂子，你咋不明白长定的心呢？

看到嫂子伤心难过的样子，我心里也十分难受。我后悔自己刚才的粗鲁态度。

明天我就要回省城了。我离家之后，媒婆肯定还会来，那些后生也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我再不向她表明我的态度了，嫂子就可能不属于我了。

晚上，我做好晚饭后，盛了一碗放在桌上。我站在房门口，对嫂子说：“嫂子，长定知错了，长定不该顶撞你。你把晚饭吃了，我有话对你说。”

嫂子听说我有话说，就起床坐到堂屋来了。我把晚饭端给她。她说：“你先放那儿吧，我一会再吃。有啥话你就说吧。”

我对嫂子说：“嫂子，你再婚我肯定会支持。可是再婚也得找个好人呀。你这么好看，这么能干，村里的那些后生怎么配得上你呢。”

嫂子没好气地说：“我是天仙呀？得找潘安啊？”

我说：“嫂子，在长定眼里，你就是天仙。我……我要……”

嫂子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睛紧盯着我，问道：“长定，你要什么？”

我鼓起勇气，大声说：“嫂子，我要娶你。”

嫂子一听，脸忽地红了。停了好一会才说：“长定，你又犯浑了是吧！你是大学生，你未来的家该在城里。你怎么把眼光盯在这土旮旯呢？你还有点出息吗？”

我说：“嫂子，你别生气。我这个想法在我哥走了之后就有了。长定不是没良心的人，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呢。没有你，我哪能读高中，哪能上大学？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欠你的，一辈子也还不完。所以，我一定要娶你，报答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要让你和圆圆过上好日子。”

嫂子听了，流下了眼泪，说：“长定，嫂子没有白疼你。可嫂子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你不欠我什么。你有出息就是对嫂子最好的报答。”

我说：“嫂子，你别说了。上次你送我报到的时候，我就让你等我。嫂子，长定今天再次求你等我三年。我大学毕业后，我们就结婚。”

嫂子说：“长定啊，你有这心意，嫂子谢谢你。可是，嫂子比你大六岁，这哪行呢。再说了，我是你嫂子，村里人以后会怎么看我们呀？”

我说：“嫂子，你生得年轻，我生得老气，看上去挺般配的。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嫂子，我明天就要回省城了，你可一定要等我啊。好嫂子，你答应我吧”

嫂子没有吱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嫂子答应等你三年！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起早赶车，你早点睡觉去吧。”

回到我的屋里，我的心情好极了。我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嫂子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她答应等我，我心里就踏实了。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嫂子已经把我的行李收拾好了。昨天我向她表明了心意，嫂子今天见到我有点不太自在，眼睛总是不看我。

可吃过早饭，嫂子还是像以前一样，又把我送到了车站。嫂子穿着我带回来的衣服，显得十分年轻，还真有点城市白领的味道，引来不少路人的目光。我真感谢那位学生家长，是她的衣服把我的嫂子装扮得如此漂亮。

在等车的时候，嫂子娘家村里的一个妹子见到嫂子这身打扮，就连忙过来打招呼。看到我和嫂子在一起，就笑着对嫂子说：“姐，有男朋友了？还挺般配的嘛。”嫂子脸一红，瞪着那个妹子说：“你瞎说啥呢？是圆圆的叔。”

那妹子走后，我笑着对嫂子说：“怎么样，我说我们很般配嘛。”

嫂子瞪了我一眼，说：“你就知道般配般配。长定，我告诉你，开学了，你要好好读书，不要为家里的事分心。三年后，如果你没出息，嫂子是不会理你的。”

我连忙回答说：“嫂子，我知道了，知道了！”

这时，车来了，嫂子把我推上了车……

在车上，我想着嫂子刚才说的话。暗暗下定决心，一定好好读书，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

后来我才知道，自从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嫂子就拒绝了所有后生的求婚，媒婆也再也没有上过门。

回到学校，我牢记嫂子“不要为家里事分心”的叮嘱，一门心思扑到了学习上。当然，让我不想嫂子是不可能的。我经常写信向她汇报我在学校的学习生活情况。在每一封信的结尾，我都会有“嫂子，你一定得等我”这句话。

嫂子有时也会给我来信，告诉我家里的情况，要我好好读书。当然，每封信都有“不要为家里事分心”的嘱咐。我经常反复地咀嚼这句话。从表面上看，嫂子是让我好好读书，换个角度看，嫂子这样说不就是让我不要担心她吗？这样一想，我心里就甜滋滋的，学习就更有了精神。

每年的寒暑假，我都会回家几天，因为，我想念嫂子和圆圆。嫂子心里虽然希望我在家多住些日子，可她知道我学习紧张，每次都催我早点回学校，再三叮嘱我要好好读书。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在大一和大二两个学年度，我都获得了学校的一等奖学金。在大三那年，由于我专业成绩突出，同时获得国家奖学金和学校奖学金。老师和同学们都向我表示祝贺，李慧更是高兴得不行。

那天，李慧找到我说：“长定，今天我请客，为你庆祝一下。”

我说：“这哪行呢？我获奖了，该我请你才对，这奖里面还有你的功劳呢！”

李慧笑笑说：“是我先说的，当然我请。你要请我，就改日吧。”

晚上，我们来到离学校不远的一家咖啡厅。李慧点了两杯拿铁和两盘点心。我们一边喝咖啡一边聊着。

李慧问我说：“长定，马上就要毕业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说：“我准备在省城找份工作，在这里安营扎寨。”

李慧说：“有眉目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我爸妈认识的人多，你条件又这么好，在省城找个工作应该不会太难。”

我说：“那感情好。我在这里先谢谢叔叔婶子了。”

“不过。”李慧停了一会，有点害羞地低下了头，过了好一会才说：“不过，我妈说了，让我们把关系定下来。”

我一听，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说心里话，李慧绝对是个好姑娘。认识四年来，她默默地帮助我。正是有她的帮助，我才能顺利地完成学业。李慧人漂亮，心地善良，家庭条件也好。许多男生追她都被拒绝了，因为她心里有我。多少次向我暗示，都被我巧妙的化解掉了。我感谢她对我的帮助。虽然我很喜欢她，却不能与她在一起。因为，我对嫂子有承诺：毕业之后就娶她。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李慧，只好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用勺子搅动着杯中的咖啡。

场面有点尴尬。李慧当然明白了我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看着我，忧伤地问道：“为什么？是我不够漂亮，不够优秀，配不上你这个大才子？”

我连忙说：“不是！李慧，你是个好姑娘。”

李慧说：“那你总该给我一个理由吧。”

看着李慧泪眼婆娑的样子，我心里很不好爱。我觉得我不能再瞒着她了。于是，我把我和嫂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她……

听完我的叙述，李慧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微笑着对我说：“长定，你嫂子是一位伟大的女性，她为你做了许多女人难以做到的事情。我敬重她。你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我钦佩你。”

我说：“这么说你理解我了？”

李慧说：“不！我不能理解。长定，你是获得国家一等奖学金的现代青年。你应该知道，婚姻是建立在爱情基础上的。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我问你，你要和你嫂子结婚，你爱她吗？”

“我……”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慧又接着说：“长定，你要与嫂子结婚是出于感恩之心，而不是出于爱情。这样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嫂子对你有恩，当然要报答。但是报答的方式有很多很多，娶她是一种最愚昧的方式。”

李慧的话引起了我的深思。仔细品味，她每句话都是对的。但要我放弃我对嫂子的承诺，我真的难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