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罱泥

童言

孩提时，冬日的记忆，往往是铜炉炸蚕豆。把几十颗蚕豆置于铜炉旁，用指尖放上十颗八粒的，于腥红滚烫的草木灰上，“吱一一叭一一一”，草木灰灰尘一腾起，我们急忙用竹筷去寻找炸熟的蚕豆，全然不顾烟尘遮目。把熟蚕豆置于铜炉盖上，噎噎口水，再由奶奶分着给我们兄弟姊妹吃，满嘴的墨灰一个个象小丑。
那爸妈呢？奶奶就牵着我们双手，唱起了儿歌！
“……大冬天，冻懒汉，罱泥罱渣好出汗，罱泥垩田下田干活，要吃吃饭！要吃饭！”
吱一一木门开了，爸爸妈妈回来了，有螺丝、鱼、虾，偶尔有甲鱼，最多的是黑黑的缩头乌龟，给我们当玩具，不象甲鱼凶猛“鳖将鳖将咬到天亮”。
罱泥是什么？那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之前农人积农家肥的农活。
记事时，农村生产队船只少，从木船到水泥船，一个小队也就三五条，队长要按计划分工，冬季罱泥。
说分工？谁先谁后？不打架？农村人死方法抓阄，先抓到的自然高兴。经过一年的雨水淤积，河道开始当然好抓好罱，田头附近，生产河旁，定额沤泥塘的任务当然好完成！抓在后面的往往风险越大，用工越多，工期越长。有的不得不去风浪高急的航道大河，要么去偷罱别队的河汊，去力去神。
父亲先从乡铁木社或供销社买上几个竹篙和铁制外框。做罱泥工具可是个技术活，形制格局通常有二种，一种半圆形，口平内高，外铁架加塑料网，形如扫地用的簸箕。这种需船仓二侧用木棍铅丝拧上，做个横的支撑点，利用杠杠原理，将此工具沿船帮沉入河底，凭手感传导，将簸箕口与泥土接触，污泥拖泥带水放进船仓！待仓倾斜了，再与撑船小工对调，用另一侧船舷再施工，如此而已！这个罱泥工具省力，经济，家乡男人多喜欢！
后来渐渐联产承包了，化肥加农家肥，河里淤泥多了，有好事者就发明了双篙罱泥工具！这个制作工艺更复杂点！关链是一个利用竹头一个用竹尾！双篙的用竹头，弯曲，象个牛魔王大嘴，由操作工在船上先一侧用力去夹污泥，再凭手感，夹子里有个八成饱，就双手一合一曳，沿船边拖曳上船！

一大工，一小工，罱泥的船满了，大工歇歇气，坐在船头抽根烟，悠悠自在地休息！呼呼的西北风象东南风那样和熙。小工则慢慢地撑船返回目的地！等待的是下一场重任戽泥。
戽泥也是个技术泥，开始一般男工女工大工小工，需加个餐，臂力要大，腹肌要强，杠杠原理要掌握好，且抑扬顿挫，掌握好节奏，一张一弛，否则一船泥上岸，要休息几天才能恢复呢！
爸爸很自毫，说这次罱泥到高邮北澄子河，这个就是我们小人书巜三垛河伏击战》的地方，一船河还罱上了手榴强，军刀呢！
奶奶抢过话头，说他们最远处，罱泥到兴化城里呢！
运草、送稻谷去兴化城卖，至西水关，龙津河的船，要回程不空载，又受好心市民请求，不要看船费用，去淤除污，将水码头、稻码头处罱深点，再深点，便于饮用汰洗。他们进城总带上罱泥工具，互利互惠，半载而归！
时下清理淤泥，航道己有专用挖掘机、挖泥船，积农家肥已不多见，罱泥己渐渐退出舞台。但是生产河道夹河淤积严重，水葫芦成灾，行船困难，罱河泥能否成为冬季河道去污的农民健身比赛活动呢？如有我先报名!

发布∶兴化三水园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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