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虽称不上物产富饶,但也算得上“鱼米之乡”,土地肥沃,水资源丰富,如此大环境下,水稻,便成了我们的三餐之日常。常年吃米饭,偶尔也想打打牙祭,那个穷困的年代,农人断然舍不得掏钱买,怎么办?自给自足。利用田边地角,种小麦。

在孩子们巴巴的企盼中,小麦终于成熟,被磨成浅灰色的面粉。可别嫌弃那浅灰色,那才是面粉的本真色彩,如今洁白的面粉,是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母亲知道孩子们的心思,也懂得家人的味蕾。面粉新成,做馒头是必须的丰收之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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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珍藏的一个“老馒头”被拿了出来,干裂无比,周身布满小孔,那还是去年做馒头时专门留下来的,用作酵母。那个年代,哪有什么发酵物,农人就在每次做馒头时留一个,备下次使用。若是贪嘴,吃个精光,就只能找隔壁左右借一个,自家做了后再归还。

面粉,在母亲灵巧的手下,变为面团,继而成为一个个胖嘟嘟的馒头。馒头做成了,母亲拿出一大块塑料膜,轻轻地盖在上面。而后,就把一切交给时间。馒头,在时间的酝酿下悄然发酵,松软了些,也更加胖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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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馒头与荷叶当是绝配,采荷叶的任务就落到我的头上。兴奋中,又有些害怕。莲藕不是家家都种,那时,全村也就两三家利用小水塘种了一些,采荷叶,主人若是看到,定会撵过来大骂。据说,荷叶采摘后,会因为雨水从孔中灌进去,那一株藕就会烂掉。

荷叶馒头的诱惑终究压过内心的害怕。趁着大中午别人午睡的时间,我偷偷跑到荷塘边,左顾右望,确定无人后,赶紧下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采下自认为最大最圆的一片荷叶,而后赶紧匆匆上岸,一溜烟地路回家。刺激,欣喜,两相交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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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将竹篦子放到大锅内,加入一些冷水,再将洗净的荷叶铺在篦子上。一个个胖胖的馒头,被摆放在荷叶上。盖锅,土灶生火,此后就是长长的等待。不久,锅内的水就开始咕嘟咕嘟响起来,锅沿也开始冒气,面香,荷叶香,随着水蒸气散发出来,刺激味蕾。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对馒头的期待,终于迎来了馒头蒸熟时刻。锅盖一揭开,蒸汽弥漫,满屋飘香。刚出锅的馒头,肯定烫手,不怕,小家伙自有神器,找根筷子,插一个,插两个,恨不得插上三个,这哪是吃馒头,完全就是一个超大号的“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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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叶清香的融入,馒头似乎更香更甜,一口咬下去,满口生香。那些还粘在馒头上的荷叶,也顾不得撕去,俱随馒头入嘴,别有一番滋味。当时的小小少年,更喜欢焦壳,馒头挨着锅了,接触面就一片焦黄,咬起来脆脆的,相当有口感,嚼起来也更香。

每年,总会对荷叶蒸馒头充满向往,每当麦子成熟时,也总能收获荷叶馒头的清香。时过经年,成年后,远离故土,走南闯北,尝过各地美食,吃过无数地方的馒头,总会在吃馒头时,与幼年的对比,总觉缺少一种味道,或许,那是荷叶的味道,是母亲的味道,是故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