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63年,随着《广陵散》的绝响,嵇康如流星一样,划过那个时代的天空后陨落。
不久之后,阮籍也郁郁而终,消失在那片暗夜里。
生活在司马家族的统治下,阮籍总是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却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面对那个时代里的昏聩无能、尸位素餐、投机钻营、阴谋狡诈、欺下媚上、损人利己、跋扈嚣张、胡作非为、是非颠倒、善恶不分……阮籍总是觉得魔幻,感到痛心疾首、义愤填膺!
可是义愤填膺又能怎么样?
那不是一个可以讲道理、辩是非的时代,当小人行径成为社会常态的时候,努力自保就已经竭尽全力了,又哪有能力去妄图匡扶。
李元膺《
读书人,千万别站道德高地
》殷鉴不远,足以令阮籍心有余悸。乱世求生,阮籍既无力改变乱局,又做不到同流合污,留下的选择也就只有逆来顺受,摆烂而已。
《世说新语》中记载:
晋文王(司马昭)称阮嗣宗至慎,每与之言,言皆玄远,未尝臧否人物。
01
夫有不忍言之心,则必有不忍言之祸。
阮籍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爱憎分明、敢说敢干的意气少年。对于喜欢的人,就青眼有加;对于看不上的人,就直接翻白眼,懒得多说一句。
可是随着时局的动荡,这种爱憎分明、仗义执言、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性格再也不适合在那个社会生存。
面对现实的捶打,面对动辄流血的诡谲政局,面对居心叵测的小人窥伺,要活下去就只能认怂,连青白眼的技能都不敢再用了!
坚持闭嘴,是阮籍自保的武器。
司马昭想让儿子娶阮籍的闺女,派人去阮籍家提亲。阮籍不想答应,又不敢拒绝,只能每天喝酒,连醉两个月。面对提亲的使者,烂醉的阮籍连话都说不清,屡次如此,这门亲事也就作罢了。
钟繇暗恨阮籍,总想找茬给阮籍安个罪名,就专门观察阮籍言语中是否有不敬和牢骚。阮籍为了避开陷害,每次见钟繇都一言不发,任他挑拨。
司马昭说阮籍“至慎”,至慎的原因司马昭难道不清楚吗?在那个环境下,不谨慎的话早就小命不保了。
魏征敢直言进谏,是因为有唐太宗明辨是非;包拯能铁面无私,是因为宋仁宗宽厚仁义。
阮籍谨慎持身,从不臧否人物,那也是因为如果仗义执言的话,连生命安全都没有保障。
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佯狂的阮籍除了痛哭排解,还能说些什么?
所以,“竹林七贤”都只能认怂避祸。你问个啥,都是打哈哈,行行行,好好好,都好都对。再问多了就喝酒,喝了酒啥也不说,就躺平了摆烂。
《论语》中说:
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
对益者三友,当然可以知无不言。但是对损者三友,若是批评点评人物,不小心就会招致祸患。
所以,在小人当道的环境中,最重要的就是学会闭嘴,做个怂包。你们不管怎么折腾,怎么胡作非为,我都一句批评的话都不讲。如果形势所逼不得不说两句,那就是“
言皆玄远,未尝臧否人物。
02
如果不得不唱颂歌,那就尽量唱小声一点
当潮流裹挟着所有人奔腾向前的时候,清醒独立的人就成了异类。
没有人能阻挡和抵抗这种裹挟,那么在这种裹挟中摆烂,也就成了难得糊涂。
在司马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政局中,阮籍既不激烈抗争,也不主动吹捧,随命运之去来,逆来顺受、不问世事、做个怂包。
面对道貌岸然、装腔作势、勾心斗角的无耻官僚和虚伪嘴脸,阮籍再也不愤怒了。
过眼的腌臜破事和猥琐烂人,都随它去吧,既然无力改变现实,愤怒又有什么用呢?
愤怒可以出诗人,但更容易成为囚徒。最是愤怒无益处,书生束手且摆烂。
对于一个没有正义和操守的环境,呐喊与对抗终究是毫无意义的,你的所有努力都注定孤立无援,你追求的正义和对错更是无处伸张。
普通人在这种时局中只能选择顺从,让排队就排队,让闭嘴就闭嘴,让唱颂歌就唱颂歌。
当然,如果不得不唱颂歌,那就尽量唱小声一点。
如果不能清醒着抗争,那就顺从着摆烂。
司马昭野心篡位,让阮籍写劝进表。别人都写了,阮籍也只能顺从地写一篇。所能做的也就是别写的那么出彩,别劝的那么发自肺腑,只要应付的过去就行了。
时代的潮流如此,越清醒反而越痛苦,愤怒和抗争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如果不能同流合污的话,起码还可以难得糊涂,做个怂包,假装合群与这个时代!
收到、点赞、认真学习、坚决落实……
形而上的芦苇
与有肝胆人共事
从无字句处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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