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是一个特殊的行业,尤其是人像摄影,一张好照片的生成,不仅仅是手握相机的人与镜头的博弈,更是摄影师本人与被拍照者灵魂的交谈。

1996年出版的大型摄影集《我们这一代》使得肖全在业内的名声一炮打响,这本画册几乎囊括了1980、1990年代文学艺术界风云一时的各色知名人物,包括张艺谋陈凯歌姜文、崔健等人。

为了拍摄这本画册,10年的时间里,肖全走南闯北,居无定所,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以此获得“中国最好人像摄影师”的美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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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大众所知的是,肖全与作家三毛也有一段奇妙的缘分。三毛生前的最后一组照片正是出自肖全,那组照片也是三毛生前最为喜爱的一组照片。三毛死后,肖全因她结缘佛教,遁入佛门。

一、“这些照片很好看,但这不是三毛”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的,文人墨客间的一见如故,伯牙与钟子期的高山流水,并不是芸芸众生都能理解的。就像三毛,在有的人眼里是神经质,而在有的人眼里,她是拥有魔力的。

那年三毛从西藏取道成都,仰慕三毛已久的肖全听闻她在成都,兴奋极了。他打电话过去想要采访三毛,得到的答复却是日期排得很满,并无多余时间。31岁的肖全,仗着满腔热血,他还是不管不顾的冲到了三毛所在的宾馆。

第一次见到三毛,她的命运和苦难仿佛一瞬间砸向了肖全,眼前这位面容平静气质不俗的女子,骨子里的那种倔强仿佛触碰到他的内心。他递了一本《象罔》给她看,三毛摇摇头说:“你给他们拍得这么好的照片,你得给我拍。”肖全自然是欣然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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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想到,第二天肖全把照片给她看时,满心期待的肖全并没有看到三毛脸上有过多的欣喜之色。三毛沉默片刻,望着照片对肖全说:“这些照片很好看,但这不是三毛。”

肖全有些纳闷,看看三毛,再看看照片,也觉得有哪里不对。肖全有些郁闷,讪讪地回到了家,他看着照片,里面的三毛就像没有灵魂的木偶人,只是做着要求的动作。他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开始“研究”三毛。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肖全在《撒哈拉的故事》里遨游,沉醉在三毛的文字里。他仿佛与真正的三毛有了一次灵魂深处的对话,她的倔强、她的柔情都被肖全捕捉和理解。

二、“这不是完整,而是完美”

被三毛“退货”的肖全,第二天再次带着相机登门拜访。为了拍出更真实的三毛,他建议其换身衣服。三毛换上她的乞丐装,让肖全跟着自己走遍大街小巷,由此,被三毛盛赞“完美无价”的一组最真实的三毛的照片出世。

三毛随性自在的在成都街头流连,肖全则时不时抬起相机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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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脚坐在地上的她、一脸认真地用成都话和三轮车车夫砍价的她、仰天大笑的她;还有跟孩子们玩游戏的她、老巷里与花猫同框的她、满目苍凉坐在地上抽烟的她,都是真真切切的三毛。

二人十分投缘,相谈甚欢。三毛把陪她多年的背包送给肖全,他欣然收下了这份珍贵的礼物。

三毛的浪迹人生,外人眼里的多是浪漫和潇洒,而这漫漫征程,多的是无尽的惆怅和萧条。

肖全看透了三毛身上的诗意,从她的表皮,看进她的灵魂,品味她的苦涩,通过体会和理解,相机下的三毛,才得以从几张照片展现出自己的百态人生。

三、“三毛只有生日,没有葬礼”

好像大事来临之前都会有所谓“前兆”。给三毛拍完那组珍贵的照片后,肖全的相机莫名奇妙的失踪了。

三个月后,传来三毛在台北荣民总医院自杀的死讯。肖全的心被狠狠刺痛,那个在镜头下与孩子们一起游戏的童真的三毛、那个在撒哈拉沙漠上自在流浪的三毛、那个倔强率真善良的三毛,从此告别了世界。

肖全深感惋惜,妻子安慰他:“三毛只有生日,没有葬礼。”是呀!也许对于三毛,这何尝不是一种重生,让死亡成为一种选择,也许更接近极乐的天堂。

三毛生前曾说过想葬在敦煌,三毛过世后,肖全来到敦煌,他说:“这大概是我第一次面对黄土,去怀念一个友人。她当时的来去,向天空的流星,我惊讶却来不及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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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肖全回忆说,敦煌莫高窟里那些神奇的故事,当时不能理解,如今看来,早在那时候,我就与佛教结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