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印象中的李白,豪放不羁,写的诗歌气势磅礴,瑰丽出奇。他以浪漫主义的笔触,将诗歌艺术的美学发挥的淋漓极致。然而,作为中国最伟大的诗人,他的写作题材非常广泛,不光有大气磅礴的怀古抒情诗,也有闺情、送别诗。甚至有人认为,李白的旖旎小诗比他的汪洋恣肆之作对于宋词的影响更大。

在李白的闺情诗中,最出名的恐怕是《长相思》的组诗。它一共三首,其中最后一首的影响力最大,感情也最为真挚,让后世之人唏嘘不已。原诗是这样的:

美人在时花满堂,美人去后花馀床。床中绣被卷不寝,至今三载闻余香。香亦竟不灭,人亦竟不来。相思黄叶落,白露湿青苔。

这首诗,在许多诗集之中都是单列的,一名为《赠远》,一名为《闺情》。《长相思》在许多诗集之中其实就两首,然而《全唐诗》在收录时,将这首诗放在两首《长相思》之后。所以,这首诗的原名很少有人提及,倒是《长相思其三》这个名字被广为认可。

该诗第一、二句就开门见山,以对比的手法,描述了恋人离开之后的巨大落差。“美人在时花满堂,美人去后馀空床”,表面上是写美人在的时候,花团锦簇,满堂生辉,美人离开之后,只剩下空空的一张床,实际上写的是作者的心情变化。所谓的花,也并非是实景,而是因为作者的心情好,处处是春意盎然。虽然没有直接描述美人的外貌、性格,但从一个“花”字,间接写出了美人的曼妙秀丽,给读者留下遐想空间。

在第三、四句中,作者以独特的想象力,夸张的笔触写出了自己的感受。“床中绣被卷不寝,至今三载闻余香”,床上的绣被被卷起来之后,时隔三年还能闻到美人的余香,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作者只是用这种极度夸张的笔法,来形容自己对美人的怀念,同时也就将昔日与美人的恩爱之情暗示在笔端。

第五、六句是作者的感慨之词,“香亦竟不灭,人亦竟不来”,承前启后。香气不曾散去,那只是因为作者的心中仍然留着美人的位置,然而美人却迟迟没有归来,让作者相思成灾。人和香是相互依存的,香气代表了美人,然而香气犹在,自己的爱人却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第七、八句“相思黄叶落,白露湿青苔”是作者的感慨,这句诗写得非常唯美:黄叶的飘落,更加增添了多少相思?露水都已经沾湿了门外的青苔。黄叶、白露,都是秋景衰败的景象,不仅代表着时间的逝去,更是代表了作者失去爱人之后,感情生活的一片凋零。

另外,白露一词,又是引用了《诗经》之中的名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诗人在这寒风萧瑟之中,看不到爱人,因为他们已经天各一方了。

古往今来,闺情诗确实并不少见。但是,现在很多诗人的所谓相思、思念,往往太过于直白,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爱情。这种写法,完全没有爱情本身那种羞涩、复杂的感情色彩,太过苍白无力。李白的这首闺情诗,才真正让人回味悠长。不仅后来宋朝婉约词受之影响很大,而且连近代日本汉学家近藤元粹也在著作《李太白诗醇》中大为赞叹:

使人领言外之意,绝调,绝调!严沧浪曰:以须言景之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