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年貌虽小,其举止言谈不俗。据说小时候读红楼,喜欢黛玉的才华,等到大了些,便喜欢宝钗的圆滑处世,等到老了,却又爱会了林黛玉的直爽坦率不做作。

诗云“颦儿才貌世应稀”,读过红楼的人都对这个才华纵横,但喜欢是小性子的姑娘有爱有恨,甚至有人总结,人一辈子最得意的,莫过于和黛玉这样的女子谈一次恋爱,然后娶宝钗这样的女子做老婆。

懂事,识大体,隐忍,大方,貌美,上得厅堂下的厨房应当是现代男人对妻子最美的幻想了,而这样的人,似乎非薛宝钗莫属了吧?林妹妹的小性子,如果谈恋爱还好,但倘若娶回家做老婆,似乎太心累些了。

林妹妹就真的只会耍小性子吗?如果只是如此,又怎么会惹得宝玉“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难忘,世外仙株寂寞林”呢?

其实,黛玉身上也有很多宜室宜家的品质,只是年华早逝,她没有表现出来而已。要不然,为何宝钗那么好,终究也无法取代林妹妹在宝玉心中的地位,他还是“纵然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所有人都被黛玉的才华和脾气吸引,却很少有人能够看出,其实她也有当贤妻的潜力。

一、她虽有小性子,却也识大体,懂规劝,是丈夫的贤内助,孩子的好母亲。

《红楼梦》第二十六回,她以为宝玉被老爷叫过去,心中记挂,特意去探望,却被晴雯堵在门口。她不恼晴雯的无理,但却怪宝玉没有叫她开门,次日还写下了断人心魂的《葬花吟》。但事情说开了,她也没有揪着晴雯不放。

红楼梦里有一回,讲的是宝玉忽然痴迷上了悟道参禅,还写了偈语,这在当时是绝对的弯路,可吓坏了众人。当时,宝钗的反应是撕了粉碎,然后一把火烧了,这是典型的家长式的粗暴。

可黛玉的反应却很冷静,她说,不该少,看她去叫他收了这心思。她随口一证,似乎漫不走心,却直击要害,让宝玉哑口无言,自惭连女儿家都比不过,从此收了参禅的心思。

高明的规劝从来都是在于疏导而不在于堵塞,这一点,黛玉比宝钗高明了不止一点。

好的妻子能够成就一个男人,而黛玉,便是这样的存在。

二、她驭下有方,知人善用。

读红楼,有时候也很感慨王熙凤的泼辣,但她却能够镇得住众人。而黛玉,其实也有自己对待下人的方式。

周瑞家的给大观园的姑娘送宫花,送到黛玉处的时候只有最后一只了。她淡淡地问她,是单单给她一个人的,还是所有人都有。周瑞家的说是所有姑娘都有的时候,她直接便挖苦道:“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这一句话,让周瑞家的哑口无言。

旁人只看到她的无理取闹,却没有看到她深处的智慧。倘若她没有心计,又何须挖个坑给周瑞家的跳,问一问先后次序再发作呢?可她如此坦率直白,让人觉得她不懂事,却也明白了她不好惹。

她一个女子,孤零零寄居外祖母家,倘若没有半点脾气,那些下人欺软怕硬,她以后的日子恐怕也是麻烦不断吧。

换做旁人,或许自己生会闷气也就算了,可在黛玉这里,她不。她的厉害,便也是这儿了。试想一下,以后再有相同的事,周瑞家的也断然不会再轻视她了。林姑娘不好惹这传言流传出去,以后也会少了许多麻烦吧。

越是大了,越懂得,有时候直白是最好解决问题的方式。黛玉七八岁初入贾府的时候便懂得察言观色了,难道她不懂做什么对自己最好吗?单单因为她的脾气断定她不能宜室宜家,这也太过于武断了些吧。

况且,紫鹃也并非她从家里带过来的人,但最后却是对她真心相待。大观园里潇湘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红脸的事情,难道不能说明她驭下有方吗?

三、以黛玉为妻,不必担心树倒猢狲散。

黛玉身子怯弱不胜,不喜女红,却能够为宝玉全心全意地做荷包;她从来不规劝宝玉追求功名,但在宝玉做功课的时候,乖巧地回避,不去打扰他;宝玉挨打,她一个人就哭肿了眼睛;宝玉完不成作业,她主动现身帮忙,又是临楷又是写诗,样样都不在话下。

她给宝玉的,不仅仅是爱,而是她整颗心。这样的人,换做是你,又如何不爱?她才华云天,却从来都不曾自卖自夸,似乎什么都不走心,却什么都能够做到最好。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如果能够在婚姻里选择爱情,又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宝钗比起黛玉而言,她所做的一切,都基于她的身份。她能够很理智,给的爱也是理智的爱,这样的爱舒服,但却不能给太多感动,因为,她所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基于一件事,那就是分内。

可黛玉不同,黛玉给的爱,那叫做“情愿”,叫做哪怕我知道离开你对我很好,但是我还是舍不得,我还是想要和你在一起的情分。两者一对比,谁好谁劣,一目了然。

否则,为何《红楼梦》中,只看到大家结伴去潇湘馆找林姑娘,却不见众人约着一起去薛姑娘出玩耍呢?

而且,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姑娘家,也有出色的财商和能力。有一次她对宝玉说:“咱们也太费了。我虽然不管事,心里每常闲了,替他们一算,出的多,进的少,如今若不减省,必致后手不接。”

作为盐商的女儿,她不可能不懂得持家,只是她还只是姑娘家,并没有机会施展才华,但有如此眼界,倘若她哪天成了当家主母,也不会输给任何人吧。

黛玉这样的人,她有才华,她有脾气,她柔弱,但以貌取人就断定她不能宜室宜家,也太冤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