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mes Fallon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的精神病学和人类行为学教授,一直从事神经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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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近些年,他的研究项目上多了一个特殊课题:精神病态凶手的脑部扫描。

在多年的脑部扫描分析中,他注意到,冷酷顽固的凶手在大脑的额叶和颞叶——与同理心和自我控制相关的区域——的活动低得惊人。因为没有自制力,他们就成了疯狂的杀手。

10月份里平常的一天,他像往常一样来到奥兰治县的欧文市的实验室工作,那天他的工作很轻松,他要对阿尔茨海默病患者进行基因测试和脑部扫描,并将结果与普通人的对照组进行比较。

方便起见,他用了他家人的脑部扫描进行对照。

结果在翻阅家人的扫描时,他发现了一张特别奇怪的照片,这张照片完美显示了一个凶残的精神病患者的所有经典特征。

与正常成年人相比,精神病患者的 PET 扫描显示社交和情感中心的大脑活动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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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照片咋混进来了??他赶紧叫来负责的同事,跟他说这张照片是不是与与精神病杀人犯的扫描混淆了(出于准确性,所有扫描图均为匿名) ,并叫同事赶紧查查这张照片是谁的扫描图,这是一个典型的杀人狂,要是在社会上随意走动,实在是太危险了!

同事一脸懵逼的跟他说,这是,教授您自己的大脑....

彼时 James Fallon已经年过60,有三个可爱而优秀的孩子,与妻子几十年来一直恩爱和谐。在事业方面,他 在他所在的领域也中取得了非常成功的职业生涯,颇受业内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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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无法否认这样的结果,从事多年研究的他一眼就能确认,他的脑部扫描图就是个典型的精神变态者(psychopath)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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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查了查他妈妈这边的族谱,没有什么问题啊?

后来在一次烧烤时,他 88 岁的妈妈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下他,“你为什么不再打听一下你父亲那边的亲戚呢?”

他查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真是个干大事儿的。他父亲出自非常著名的Cornell家族,这边的亲戚几乎每个家庭成员都有不同程度的暴力基因,祖上更是出了7位杀人犯,每个案件都残酷到可以出书的程度...

最远的直系祖先Thomas Cornell,特长就是杀人。1667 年,他因谋杀母亲而被绞死。

Thomas Cornell,维基百科上都挂号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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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凶手之一,Lizzie Borden,也是他远房表姐。1892 年在马萨诸塞州,她因杀害父亲和继母而被审判并无罪释放。

Lizzie Bord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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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位女杀手太过有名了,还被编进了美国跳绳的儿歌里...

‘Lizzie Borden took an axe(莉齐·博登拿了一把斧头)

And gave her mother 40 whacks. (打了她妈妈40下)

When she saw what she had done. (当她看到她的所作所为时)

She gave her father 41.’ (给了她父亲第 41 下)

这下,James Fallon终于意识到,自己确实携带杀人狂的基因。

“我是100%的暴力分子,我有风险模式。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是一个天生的杀手。”他说道。

而这一发现,促使Fallon 开始重新思考自己所从事的研究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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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生物学上讲,他的大脑具有危险精神病患者的所有标志。他回想起自己的一些行为,确实不同于常人。

比如他有非常强烈的竞争心,即使是和几岁的小孙子比赛,他也绝对不能输。

在他很年轻的时候,他 患有恐慌症和强迫症,会反复洗手。 他会在酒吧里与恶霸对抗,非常具有侵略性,但是并没有转换成暴力,“我宁愿在争论中打败某人,也不愿去动用武力。”

他表示,虽然他家里的许多男性都喜欢运动,有些人还喜欢打架, 但他从来没有对拳击运动产生过兴趣。 ”“我更喜欢在精神上打击某人,而不是使用光秃秃的指关节。 ”

他一直是个冒险者,年轻时开过快车和摩托车,喜欢极限滑雪。

他曾在非洲生活过,和野生动物一起外出,胆子非常大,“任何跟我一起出去的人都吓坏了,我非常擅长将事情推向极限。”

然而,尽管他有一种压倒性的遗传和神经病倾向,Fallon教授却从未伤害过一只苍蝇。

这又是为什么呢?

他从事的数十年的研究并没有错。他研究了数十名精神病杀手的脑部扫描,一次又一次地发现了相同的结果。

与健康的大脑相比,杀手的大脑在眶皮层和杏仁核周围的活动要少得多——这些区域可以防止冲动行为并控制社会行为、抑制、道德和伦理。

而他的脑部扫描,确实明明白白显示着同样的杀手模式。他的大脑在眼睛后面那个关键的眶皮层区域有黑色的低活动斑块。

“大脑该区域活动低下的人是随心所欲的人或反社会者,”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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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原因只有一个。

在后天,他得到了正确的引导,足够多的爱。

“我有一个美好的童年,从小在一个传统爱尔兰大家庭的爱的海洋中长大,家里人一直关注着我,让我很充实。所以我很幸运,变成了如今的我,而不是我研究过的那些坏人。”

年轻时的James Fall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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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 Fallon和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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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发现之前,Fallon笃定基因决定着一个人的未来:性格是天生的,而不是后天的。

而现在,他相信正确的教育和引导,可以克服最邪恶的自然形式,最好的养育来自敬爱的父母。

他父母的爱似乎将他从暴力犯罪的生活中拯救出来,并引导他走向成功的职业生涯。这并不能完全阻止他的精神病的痕迹以不同的方式出现 (比如直到现在他仍不能允许孙子在比赛中胜过自己) ,但已足够安全了。

“我一直 被爱着,这保护了我 ,”他 说。

其实一直以来,并 没有严格的精神病诊断, 它仅被简单地定义为一种反社会人格障碍,其中具有以下七个条件中的三个或更多特征:不负责任、欺骗、鲁莽、漠视他人的福祉、没有提前计划、攻击性和易怒。

恐怖电影中对精神病患者的描述比如帕特里克·贝特曼(Patrick Bateman),克里斯蒂安·贝尔(Christian Bale)在电影《美国精神病人》中扮演的角色,并不代表真正的精神病患者。“他们太暴力了,不现实。”

然而,教授认为,由乔·佩西在《好家伙》中饰演的暴力黑手党更接近于对精神病患者的真实描述。

“他们是相对普通的人,但对生活现状极度不安,无法控制自己与生俱来的攻击性,对他们的暴力行为几乎没有遗憾或同情。 ”

精神病并不意味着疯狂。这不是某人一天之内就能发展出的精神疾病。这更与人的个性息息相关。

在临床方面,精神病被用于解释某人的一组特定的人格特征。从世俗的眼光看,会认为这些特征超出了体面的人类行为范围。 但在某些方面,这确实是一种道德诊断。

人们可以有精神病特征,而不会完全区分临床精神病患者。这是由心理评估决定的。而 Fallon 本人正好处于边缘。

一些研究估计,多达五分之一的公司老板是精神病患者——与监狱中的患病率大致相同。人们普遍认为这一统计数据被夸大了,但Fallon 认为,世界上至少有 1% 的人口是精神病患者,可能更多的人表现出一些精神病特征。

“当然,大多数精神病研究都集中在这个犯罪群体上。但可能会有第二类成功的精神病患者坐在世界各地的超级游艇上,在大企业里做到高层。”

自从重新认识了自己后,Fallon开始努力 改变自己的行 为。

他意识到自己对周围的某些人产生了“不良影响”。“我不喜欢看到痛苦的人,但我总是喜欢操纵他们,让他们陷入困境。”

“我父亲曾经说我是一个技巧高超的骗子,在聚会上我非常擅长编造一些故事来娱乐朋友,我妻子说这很像是一种情感上的PUA。”

James Fallon把自己的经历写成了书,震惊了学术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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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开始了调整。

对于每一次人际互动,尤其是与家人的互动,他都尽量不自私。他开始观察周围人的行为, “ 我注意到他们经常做一些没人知道但很暖心的小事,比如洗碗或开席前先给妻子倒一杯酒之类的举手之劳, 我试着也变成那样。 ”

每天,他还强迫自己多睡几个小时,因为这样的模仿对于已经年过60的他来说,太过 筋疲力 尽 。 “我不知道接下来我的生活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退缩。 ”

“我这样做的原因是我很自豪,因为我想向所有人和自己证明,我可以成功的对抗基因。”

而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精神病确实也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他取得了成功。“作为精神病患者,你很有竞争力,你能把事情做好,你知道如何抓住机会。”

此后,Fallon 开始与一家初创公司合作,利用自身条件研究如何更好地调节大脑中的血清素,以治疗焦虑和抑郁,这也可能会对精神病产生持续影响。使用迷幻药物治疗精神疾病的研究也在进行中。

在经历了这一切后,Fallon 开始明白,从本质上讲,人类是复杂的生物。将人类的行为、动机、欲望和需求通过数据划分,其实是一种伤害。

我们不只是善或恶、对或错、善良或危险、天使或魔鬼, 也不仅仅是生物学的产物。 科学只能告诉我们故事的一部分。

因此,基因并不能完全决定我们的命运,但它们有能力将我们引向某个邪恶的方向。

而一种更大的影响力——父母的爱,可以战胜邪恶,这多么令人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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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编辑:D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