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1-07 16:07·白马茶馆敌三军北上我军浩浩荡荡地行进在冀中平原上。点击输入图片描述(最多30字)突然一骑兵通讯员飞马而来,马蹄扬起的烟尘在马后飞扬着。骑兵通讯员在杨司令员身旁翻身下马,随后拿出一份文件双手递给了杨司令员。杨司令员看过后,立即从作战参谋那里要过地图,展在路旁,其他首长也汇拢过来,一边看图,一边谈论,一个个都露出了异常兴奋的神色。原来,骑兵通讯员送来的是军区的一份敌情通报,上写:石门敌七师并六十六团①由罗历戎率领于昨(十六日)晚渡河北进,当晚停止于正定东北之蒲城一带。今(十七日)续向北进,上午在拐角铺一带休息。罗历戎是驻守石家庄的敌三军军长,黄埔军校第二期毕业生。一九三0年蒋、冯、阎中原大战后,任胡宗南的第一师第二旅第五团团长。一九三六年胡宗南的第一师扩编成第一军,罗历戎升任第七十八师副师长。随着胡宗南的晋升及其所辖部队的扩大,罗历戎也晋升为第三军军长。抗战胜利后,胡宗南由控制西北进而想趁机控制华北和华中。于是将驻陕西和甘肃两省的部队,一部由裴昌会指挥,东出潼关,占领了陇海路上的开封、郑州、洛阳,并设立了西安绥靖公署郑州指挥部,以便“接收”这些地区大量的日本军队和军用物资;一部由第三十四集团军总司令李文率领,包括罗历戎的第三军、李正先的第十六军,北渡黄河,进入华北。第三军,在国民党军中算得上是历史最长的了。一九一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蔡愕、李烈钧、唐继尧等人在云南编组护国军,进行讨袁护法之战。第三军便出身于云南护国,是否为蔡愕部下,未曾查考。北伐之前,广东国民政府编该部为第三军,朱培德任军长。这就是第三军番号的由来。在国民党军队中始终保持北伐时的番号,第三军恐怕是独一无二的。该部在改编为第三军之前,辗转流离,久经风霜,全军尽为云南人,补充也以云南人为主,不拘体格,不论年龄,加之朱培德贪婪成性,不顾官兵死活,故而作战能力甚弱。北伐战争中该军远不如李济深的四军、李宗仁的七军及何应钦的一军能打。抗日战争中,曾在中条山被日军打得大败。该部何时编入胡宗南军序列,不得而知,只知一九四二年胡宗南升任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时,所辖四个集团军另三个直属军,其中便有第三军,那时军长是李世龙。罗历戎接替第三军军长前后,该军归董钊的三十八集团军建制,驻扎甘肃定西。日寇投降后,胡宗南突然命罗历戎急急开赴陕西邵阳,划归三十四集团军李文指挥。罗历戎不知胡宗南的用意,就亲去西安往见胡宗南,请示今后任务与该军装备问题。由于抗战中在中条山损失过重,虽经多次补充,但人员装备均未符合编制,每师三个步兵团,人员不足八千,特别是武器装备较差。罗历戎要求胡宗南尽快补充。胡宗南因急于夺取华北,便告诉罗历戎说:武器装备需要重庆运来,时间不许可,目前不会有什么大战事,你们到了华北有了海口,一切补充无问题,有的是美械装备,主要的是争取时间,行动愈快愈好。第三军原辖第七师和第十二师,此时七师驻陕西商县,十二师驻甘肃兰州。罗历戎请示是否归还建制。胡宗南说:你们先渡河,十二师暂留兰州,第七师归还建制,你到山西运城后另拨部队归你指挥。十六军已到运城。目前形势很好,到了华北大有可为。李文率第三十四集团军总部及所属第三、第十六军到石家庄集结,改归第十一战区孙连仲指挥。孙连仲原计划将石家庄交由他的副司令长官马法五“接收”。不想当马法五率部沿平汉路北上时,在邯郸被我晋冀鲁豫部队聚歼,马本人被俘,孙连仲才将石家庄改由李文“接收”。李文与胡宗南同为黄埔一期生。一九三0年任胡宗南的第一师第三团团长。一九三六年第一师扩编为第一军,胡宗南兼该军第一师师长,李文为副师长。一九三七年第一军扩编为第十七军团,李文升任第九十军军长。一九四二年胡宗南升任第八战区副长官,所辖第三十四集团军总司令开始由胡兼任,后由李延年担任,再后就是李文了。蒋介石害怕石家庄这个战略要点落在我军之手,由自己的嫡系李文第三十四集团军扼守实属他的本意。李文接受日军投降不久,便率所部第十六军及集团军总部先后离开石家庄开往北平,石家庄的防务交由罗历戎的第三军担任。罗历戎接受石家庄守备任务后,立即将日军投降时留下来的武器装备自己,扩大部队,新成立了军属炮兵团、汽车连、战车连,每师成立一个炮兵营、汽车排。同时收编伪军,扶植反动政权,加强防务,抢修工事,妄图把石家庄变成一个堡垒,并扬言“要与石家庄共存亡”。既然如此,罗历戎为什么又要亲率大军北上呢?此间颇有一番奥秘。解放战争进人第二个年头,蒋介石深感兵力不敷分配。在华北战场上,孙连仲屡遭失败,特别是平、津、保、石、唐五市分兵把守,苦于机动兵力不足。机动兵力从何而来?孙连仲清楚地知道:华中、东北两战场形势日趋恶化,无力增援华北,要挽救华北战场的颓势,只能从华北各战略据点中调整。但几经磋商,总感到无从下手。第三军军长罗历戎,自正太战役后,虽然仍口口声声“要与石家庄共存亡”,其实已经感到孤守石家庄前途不妙,早想来个“金蝉脱壳”,向平、津、保靠拢。他曾直接向蒋介石和胡宗南请求,由他率一个师进驻保定,以机动兵力支援华北战场的防守。这一请求,正迎合了胡宗南妄想统治华北的野心。在胡宗南看来,第三军驻守石家庄,第十六军在保北,如果再调第三军一部进驻保定,负责这一地区指挥的又是他的亲信李文,对他将来做“华北王”是十分有利的。因而立即向蒋介石建议,将第三军军部和一个师移防保定,以便机动。此时,孙连仲正在为我军截断平保交通致使保定和石家庄一样孤立起来而感到担心。为确保平、津、保三角地带,以巩固华北,孙也曾向蒋介石建议,调第三军一部驻守保定。孙、胡、罗虽各有打算,但意见一致。然而蒋介石深知石家庄的重要,迟迟没有下此决心。一九四七年十月十一日,蒋介石由南京飞抵北平,在中南海居仁堂召开军事会议,研究华北的战局问题。参加的有李宗仁、孙连仲、傅作义及以下高级军官四十余人。会上首先由各军长轮流报告驻地的军事情况。罗历戎发言了。当他谈到持久守备石家庄部队粮袜补充困难时,蒋介石突然站了起来,挥动着手臂高声训斥道:“共产党走到哪里就能在哪里站住脚,就有饭吃,你罗历戎身为军长,率领着几万大军,又驻在石家庄这样天时地利都好的地方,连饭也弄不得吃,一切依靠政府解决,多么可耻!多么无能!”接着,又声嘶力竭地命令各部队,要经常出击,争取主动,抱着有我无敌的决心,达到统一建国的目的,等等。李宗仁急忙圆场,要各部队遵照总统指示,有计划、有准备地作好秋季作战准备。话题转到了机动兵力的问题上。蒋介石说,当前对付共军的战略方针,必须分成守备和机动两种兵团,用少于三分之一的兵力守备,用多于二分之一的兵力机动。今后只要守备兵团在战斗中能支撑三日以上,吸引共军于城下或据点附近,机动兵团便可一举而歼灭之。这样就可避免国军疲于奔命,东撞西击,摸不清共军动向,从而造成损兵折将的被动局面。罗历戎毕竟是“天子门生”,在校长面前还有几分胆量。他趁蒋介石强调机动兵力重要之机,起立陈词:“委员长如把第三军军部和一个师、十六军的一个团从石门调往保定,不仅使华北有了机动兵力,而且又把死兵变成了活兵,既有利于华北战局,又能有效地支援石门将来的保卫战。如此调动后,我军便可处于主动。”孙连仲支持罗历戎的意见。蒋介石当场拍板。于是,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异口同声地称赞蒋介石在军事指挥上的高明。蒋介石命罗历戎率第三军直属队及一个师和第十六军二十二师的六十六团,于本月十三日由石家庄开始行动,限本月十八日前越过定县到达望都和保定间地区,以免遭受我军截击。谨慎小心的孙连仲,考虑由石家庄至保定不足三百华里,路虽不远,但正定、新乐、定县、望都等县已为我军解放,途中受阻是大有可能的。于是,提出派两个军向保定以南地区“扫荡”,掩护三军到定县,方能万无一失。可是,罗历戎当时不把我军放在眼里,又不想在蒋介石面前示弱,竟坚决表示:“保定以南无解放军正规部队,途中不可能遇到大的战斗;再说有五个团的兵力相随,即使遇到截击,也完全有把握将解放军击退,无须派军掩护。”蒋介石本来也为途经三百里的解放区而放心不下,经罗历戎一说,认为孤军驰骋解放区,独立完成移防任务,可作为榜样教育国军,于是欣然同意了罗历戎的主张。第三军孤军北上,就是这样形成的。会议结束的当天下午,绥署派飞机送罗历戎由北平返回石家庄。行前孙连仲又反复叮嘱:“从石门北上的部队,要轻装出发,只带三日给养,尽快行动,营具和私人物品,以此调动后,我军便可处于主动。”孙连仲支持罗历戎的意见。蒋介石当场拍板。于是,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异口同声地称赞蒋介石在军事指挥上的高明。蒋介石命罗历戎率第三军直属队及一个师和第十六军二十二师的六十六团,于本月十三日由石家庄开始行动,限本月十八日前越过定县到达望都和保定间地区,以免遭受我军截击。谨慎小心的孙连仲,考虑由石家庄至保定不足三百华里,路虽不远,但正定、新乐、定县、望都等县已为我军解放,途中受阻是大有可能的。于是,提出派两个军向保定以南地区“扫荡”,掩护三军到定县,方能万无一失。可是,罗历戎当时不把我军放在眼里,又不想在蒋介石面前示弱,竟坚决表示:“保定以南无解放军正规部队,途中不可能遇到大的战斗;再说有五个团的兵力相随,即使遇到截击,也完全有把握将解放军击退,无须派军掩护。”蒋介石本来也为途经三百里的解放区而放心不下,经罗历戎一说,认为孤军驰骋解放区,独立完成移防任务,可作为榜样教育国军,于是欣然同意了罗历戎的主张。第三军孤军北上,就是这样形成的。会议结束的当天下午,绥署派飞机送罗历戎由北平返回石家庄。行前孙连仲又反复叮嘱:“从石门北上的部队,要轻装出发,只带三日给养,尽快行动,营具和私人物品,以后绥署派飞机载运。”孙连仲对孤军通过三百里的解放区始终放心不下,罗历戎返防后,便派绥署参谋长宋肯堂找尚在北平的暂编三十二师师长刘化南,向刘口述他的意图。宋说,罗历戎这位老兄呵,孙长官惟恐他由石门撤出时发生意外,要派部队掩护,为表示自己能干他却坚决不要,蒋也居终放心不下,罗历戎返防后,便派绥署参谋长宋肯堂找尚在北平的暂编三十二师师长刘化南,向刘口述他的意图。宋说,罗历戎这位老兄呵,孙长官惟恐他由石门撤出时发生意外,要派部队掩护,为表示自己能干他却坚决不要,蒋也居然同意。孙长官不放心,叫我转达他的意图,命你明早即返回保定,率全师出发到保定以南、方顺桥以北地区,摆出向南进军的姿态,派出侦察部队,尽量向定县方向搜索情况,随时报告绥署。如果解放军有截击第三军的行动,你从右侧积极掩护,保障第三军安全抵达保定。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次日晨,绥署便送去书面命令,并派飞机送刘化南返回保定。十月十二日,孙连仲派参谋长宋肯堂将三军移防的书面命令亲送罗历戎,限期作好准备,四日行程到达保定,并附有假命令一纸,说“第三军开河间”,以防真实行动暴露。罗历戎接到命令后,一面将石家庄外壕进出口封锁起来,只准进不准出以防走漏消息,一面将军直接指挥的铁甲列车及战车连和汽车连拨归第三十二师师长刘英指挥,以继续固守石家庄,并令守石部队储备足够粮株燃料,定与石门共存亡。然而罗历戎得到蒋介石的赞许,哪里还把孙连仲的话放在心上,什么“轻装出发,只带三日给养,尽快行动”,早已置之脑后。他携带物资过多,车辆不敷分配,不得不在市内征集,引起了军心、民心的波动,延长了出发时间。出发时间的延长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第三军接防石家庄时,胡宗南指定第三十二师师长刘英担任警备司令,于是军长与师长之间在职权上常常发生矛盾。罗历戎怕刘英尾大不掉,便设法控制部队的指挥权,警备司令是刘英,守备市区的却是李用章的第七师,而把刘英的三十二师放置在郊外作为机动部队。如今要带李用章师北上,这就需要第三十二师接替第七师的防务,这自然是需要时间的。此时,保北战场上孙连仲的五个步兵师、一个战车团正同我军主力在徐水、固城、容城之间形成对峙局面。在东西十多公里长的战线上,炮火连天,硝烟弥漫,双方激战正酣。孙连仲误认为我军已陷于不易脱身的境地,正是与我决战的好时机。于是频频催促罗历戎迅速率师北上,立即赶到保北战场,从南北两面夹击我军于徐(水)、固〔城)地区,一举扭转华北战场的不利局面。罗历戎在孙连仲的一再催促下,于十月十五日午后一时,由石家庄出发了。我飞兵南驰点击输入图片描述(最多30字)野司收到军区的敌情通报时,第三军已自石家庄出动两天半了,当日可达新乐,翌日可抵定县,十九日便可进至方顺桥附近。方顺桥距保定县只有五十多华里。保定是孙连仲绥署的所在地,有重兵设防;保定以北有敌五个师另一个战车团,同我对峙。敌三军如果越过方顺桥,我不但丧失歼敌良机,保北敌我态势也将因敌三军的到来而发生不利于我的变化。能否将敌阻于方顺桥以南,成了战争全局的一个关键。然而此时我野战军主力都在徐水以北,由徐水绕过保定到达方顺桥的实际路程约在二百四十华里以上。而敌人从新乐到方顺桥只有一百多华里。就是说,在同一时间里,我军要先于敌人到达方顺桥以南,必须以超过敌人一倍的速度开进,舍此无它。军区于发出敌情通报之后,紧接着又发出调动野战军主力向南急进的指示:南下打敌如时间仓促,可先派一个团急进至望都以南阻击,主力亦需急进,勿失良机。已令冀晋、冀中用一切努力滞阻该敌。野司于十七日十八时,给各纵队下达口述命令:为迅速歼灭该敌,决心以四纵队全部(停止西移),并六、九两旅(由文、王率领),立即出动兼程南进,阻歼该敌于望都、方顺桥及其以东以南地区。开进:四纵队经安新(及以西)、杨家桥、大庄镇分多路纵队,以阳城为目标,不分昼夜,不顾疲劳,于十八日十二时前进达指定地点。三纵队(文、王指挥九旅并六旅)经满城、顺民村、大固店,于十八日十二时前进至方顺桥及其以南以东地区,构筑工事待机歼敌。冀中已令独八旅于十六日由梅花镇地区北进,尾击该敌,并阻敌南窜。广阔的冀中平原,富饶而美丽。一条纵贯南北的大动脉—平汉铁路,穿过原野,伸向远方。就在这条铁路北段的两侧,在同一时间里,展开了六个旅的兵力正向南急进。路东四个旅,其中有四纵的三个旅和二纵的第四旅,路西两个旅,即文、王两位率领的我纵九旅和二纵的第六旅。六路大军如同六枝离弦的箭,沿着野司规定的路线,向着同一个目标—方顺桥以南以东地区疾驰。虽然夜幕降临,亦可想见其情景是何等壮观!由于情况突然,来不及动员,来不及过细地组织,一声令下,部队拉起来就走,边走边动员,边走边组织。从野战军首长到各级指挥员、政工人员,穿梭似地往来于行军行列之中,讲形势,讲敌情,讲行动意义。党委会、支委会、小组会……都以“飞行”的形式召开。一路上,野战军首长于当晚颁发的紧急动员令,在行军的行列中传达着、议论着:前线全军指战员:配合兄弟地区部队反攻,打大胜仗的机会到来了!我们面前是蒋匪忠实走狗罗历戎亲率第七师和六十六团四个团。敌人轻率远逃,行军疲劳,孤军深入,心里恐慌,已经给我们造成打大歼灭战的充分条件。我们已调动了绝对优势的兵力和炮兵来歼灭敌人!为把打大胜仗的条件用我们的努力成为事实,我们号召全军坚决执行以下命令:一、集中一切兵力火力,猛打!猛冲!猛追!无限地发挥三猛战斗作风,狠打硬打拼命打,丝毫不顾虑地冲垮敌人!包围敌人!歼灭敌人!二、不顾任何疲劳,坚决执行命令!不顾夜行军,急行军!不管吃不上饭,喝不上水!不管连天连夜地战斗!不怕困难!不许叫苦!不许怠慢!走不动也要走!爬着滚着也要追!坚决不放跑敌人!全体干部以身作则,共产党员起特殊作用。三、高度发挥作战机动性,哪里有敌人就上哪里,哪里枪响就上哪里,哪里敌人没消灭就上哪里!各连、各营、各团、各旅,步兵炮兵,在统一命令和指挥意图下,拿出百倍积极主动精神,密切协同作战!谁消极观望就是犯罪!敌人顽抗,必须坚决摧毁!敌人溃逃,必须追上歼灭!同志们!坚决干脆彻底全部歼灭敌人!活捉敌人军长罗历戎!活捉敌人师长团长!创造晋察冀空前大胜利!看谁完成任务最多最好!看谁胜利战果最多!打胜仗比赛!缴枪捉俘虏比赛!为人民立大功!动员令像吹响了的号角,激动着每个人的心。长长的行军行列,在无边无际的原野上奔驰,如条条江河,在流动,在倾泻。这不是走,实在是跑,一路小跑,说是“飞兵”,那是名副其实的。因为每个人都懂得,现在是在进行着双重竞赛:同敌人赛,看谁得先机之利;同兄弟部队赛,看谁最先抓住敌人。时间的宝贵,人心的焦急,只有投身其中,才能体会得到。平时的夜是漫长的,这时竟显得如此短促。东方要发白了,走出一百多里,可谓神速!但是距离二百四十里,还差得很远,而距离规定的到达时间,却只有十来个小时了。人们已十分疲劳,行军速度逐渐减慢。这也难怪,部队连续战斗了七昼夜,未经休整又立即投人通宵达旦的急行军,不疲劳才见鬼呢!人们个个满眼红丝,边走边打盹。有的走着走着突然停住双脚,站在原地睡着了,等后面的人碰一下或推一把,方醒来快步跟上队伍。有的睡着了被石头绊倒,惊醒过来,猛赶几步,不一会儿又东倒西歪了。多么需要休息,多么需要睡眠,此时是千金难得一息,万金难得一眠啊。然而更需要,更宝贵的还是时间,只要赢得了时间,也就赢得了胜利。政治工作在关键时刻显示出了强大的威力。政治机关提出的鼓动口号是:“全歼第三军,先靠急行军;活捉罗历戎,双脚第一功!”党支部、党小组表扬先进,宣扬先进,开展“十里一评比”活动。许多干部、党员变成“双枪将”;一些党和非党积极分子组成“堡垒组”,替炊事班和体弱的同志背东西。有的战士脚上打了泡怕被人发现而抢去枪支和背包,索性扭起秧歌,边走边唱。部队开始活跃了……为了争取时间,各部队尽量轻装,只留手中武器。为了争取时间,提倡能走则走,能跑则跑。经过连续十几个小时的强行军,当晨曦洒满大地时,我先头部队终于从东西两面绕过保定,出现在通往方顺桥的大小道路上。这里,展现在面前的是另一幅生动的图画。村头上,道路旁,一群群男女老少正朝着我军翘首张望,招手致意。在他们身边,摆着冒着热气的大缸、小罐、筐子、篮子,里面是开水、热汤、大饼、白薯及各种美味的干粮。部队走过来,乡亲们这个递上一张烙饼,那个送过一碗热汤。一位老大爷,将刚出锅的白薯剥了皮,晾得不冷不热送到战士手上。一位老大娘,端着一个水瓢,里面放的是儿媳妇坐月子的红皮鸡蛋,一个个塞进战士的挎包里,嘴里叨念着:“孩子们,吃得饱饱的,走得快快的,别让那些该死的东西跑掉!”儿童们挥着小手齐声嚷着:解放军,吃饱饭,紧赶路,上前线,打它一个歼灭战!村剧团的演员们,一面扭着秧歌,一面喊着:蒋介石,靠老美,我们胜利靠双腿!同志们,快快行,能走才算是英雄!坚决消灭第三军,活捉军长罗历戎!战士们热血沸腾,边吃边走……原来十七日晚上,军区便把各部队行动的路线通知了冀中支前指挥部。支前指挥部连夜行动,采取一切可能采取的通讯手段,把任务布置到基层。传到各村,已是凌晨两点了。乡亲们一听部队要打仗,赶快穿衣下炕,生火做饭。一时间,村村灯火通明,家家锅盆作响。由于部队多,需要量大,公家粮库存放的粮食不够用,乡亲们便把自家留下请客待亲的粮食拿出来了,老大娘、大嫂子把自己精心保存的鸡蛋、红枣也拿出来了。一些青年民兵自动组织起来,准备给部队背背包、背枪支、背弹药。村剧团则忙着赶编节目,准备宣传鼓动。天刚亮,人们便推上车,提起桶,挎上篮子,拿起锣鼓,涌上路口、村头……我军已按时抵达方顺桥以南。罗历戎率领他的主力一万四千余人,随带大车二百多辆,刚刚过了定县。这是因为,他们一过淖沱河,便遭到我地方武装和民兵的阻击和袭扰。道路被破坏了,迎接他们的是空舍清野和地雷爆炸,随后便是不断地冷枪冷炮。十七日,又发现我独立第八旅尾随其后。为免遭袭击,将万余人马挤成一团,行动更加缓慢,三天多才通过定县,走了不到二百华里。其中从新乐出发一天才走了不到三十里。十九日抵清风店,罗历戎仍以为我军主力尚在徐水以北,再有一天,即可安全抵达保定了。到那时,他就成了孤军驰骋解放区的战将了。正当罗历戎按计划行动时,我军已在清风店地区竖起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莫说“安全抵达保定”,就是再前进一步,也比登天还难了。保北阻击野司部署四纵及二纵六旅、三纵九旅南下后,保北的一场恶战亦将到来。我同胡耀邦政委在商谈着如何应付这场恶战的各种方案,各案均感兵力不足。于是我们商定,在把我们的阻敌方案上报野司的同时,请野司把在琢县、高碑店一线破路钳敌的我纵第七旅第二十一团调回归建,以增强防御力量。野司当即复电我纵并二纵说:当前之敌(徐固线)对我一、二号两阵地之攻击准备似已完成,其余无变化,为争取时间赢得在保南地区歼灭石家庄北进之敌,故此我之部署由各纵队作必要之调整外,基本不变;三纵队即向西南方向作深远之纵深布置,构筑阵地,如敌向我猛攻时,应坚决抗击(不至险时不宜放弃),万一不支即轮番节节向遂城、大王店方向抗退,利用每一村落抗击,争取时间,二纵队(并独七旅)则向南抗退(大因镇方向);同意将二十一团收回归建,但应令七分区部队继续积极破击。为了配合第三军的行动,保北之敌于十八日拂晓,集中炮火向我阵地猛烈袭击。而后,以七个团的兵力向我发起进攻,主突方向仍指向我第二十三团和第二十二团阵地。当敌坦克引导步兵进到我阵地前沿时,我各种火器密集射击,燃烧瓶、防坦克手雷和集束手榴弹,一齐投向坦克。战至九时,敌步兵一部在坦克掩护下,突人我第二十三团一连三排阵地。我一连与敌展开白刃格斗。营、团指挥员赶往第一线指挥。团令第二营协助第一营堵住突破口,令三营向敌侧后实施反击。第二十二团则以猛烈火力拦阻后续之敌。经一小时激战,消灭了突人之敌。此后又打退敌之多次进攻,始得巩固了阵地。当日,敌以三个团的兵力并坦克七辆,向我一号阵地之北营进击,战至下午将敌击退;二号阵地之林庄、刘庄被敌突破,我退至梁庄、陈庄继续抗击。正当战斗激烈进行之时,接获野司关于钳制北面之敌歼灭南面之敌的作战部署。这一部署明确指出:北面之敌二十二师正步行向固城前进中,九十四师之二八O团仍在大清河北,余无变化。南面之敌三军七师并六十六团(共四个团)昨沿铁道北进抵新乐,今日可到定县,预计于十九日可在望都、方顺桥预定地域作战①。我军决心钳制北面之敌,歼灭南面之敌。野司根据上述情况,令三纵队(欠九旅)、二纵队(欠四、六旅)及独七旅仍以原阵地(作必要之秘密调整)钳制北面之敌,利用一切工事、村庄作深远之层层防御配置,抗击敌人,争取时间(一时一分钟均有价值)。万一阵地被敌突破时,二纵队即向保定东、三纵队向保定西节节抗退。如敌向保定急进,则应不顾一切赶至保定以南之于家庄、南北大冉以南以西地区构筑工事,继续坚阻该敌南下。二纵队之四旅今(十八日)十九时出发,秘密肃静,经养马庙取数路急进,于十九日拂晓前进至徐果庄、板桥镇及其以东以南地区休息数小时,继续出发进至温仁西南地区待命,协同四纵队并文、王歼敌。野司于十八日南下指挥南线作战,北线归二纵队首长陈韩向统一指挥。在保北战场上,已经和正在发生着不利于我的变化。十月十七日前,敌人共有步兵十三个团,我军则有步兵三十个团,一倍于敌。十七日晚我军十五个团南下,今日野司又令二纵四旅三个团南下,现在只有二纵的第五旅、三纵的第七、第八旅及冀中军区独立第七旅,共十二个团。但敌人却由原来的五个师十三个团,增至十九个团。部署是:第九十四军并独立第九十五旅集于固城、田村铺、北里一线,第十六军集于容城西南的野桥营、沙河营一线;第十六军的二十二师由廊坊急调琢县后,正向固城方向开进。我军在四旅南下后,立即调整了部署:第五旅、独立第七旅以原徐水东北北营、芦草湾一线的一号阵地为基础,我三纵七、八两旅以固城西南之烟台、高林村及高林营、麒麟店一线的二号阵地为基础,利用一切可以利用之地形地物,作深远的层层防御配置。敌人从空中侦察发现我主力已经南下,料知我是去截击第三军的。因而第三十四集团军总司令李文,指挥第十六军、第九十四军和独立第九十五旅,企图越过徐水,援救第三军。如此众多的敌军主力,一旦突破我军阻击南下,不但敌三军之危顿时可解,而且势必对我南下部队形成夹击之势。只有坚决阻击大量援敌于保定以北,才能确保歼敌第三军。北线阻击与南线歼敌是同一个战役的两个战场。北线虽属钳制但却是更重要的方向,这是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会明白的。保北一马平川,无堑可防,无险可守,敌军在数量上大大超过我军,加之上有飞机狂轰滥炸,下有坦克横冲直撞,阻敌于保北绝非易事,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这也是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会预料得到的。十八日的夜,星斗满天,一片寂静。就在这寂静的夜幕掩盖下,敌我双方都在准备着明天的恶战……十九日黎明,敌第九十四军第四十三师向我三纵高林营、麒麟店阵地发起全面进攻。炮弹雨点般地落到我阵地上,掩体被摧毁了,堑壕被轰平了,地堡被炸塌了。但这并不能动摇指战员们坚守阵地的决心。他们依托残破的工事,沉着地抗击着敌人。负伤的同志顾不上包扎伤口继续坚持战斗;医生和卫生员也拿起武器打击敌人。在飞机、坦克、大炮配合下的敌人,居然被我军一次又一次地击退了,靠什么呢?如果说是一场攻防战,倒不如说是一场意志的较量,而在这方面,优势始终在我们一边。敌反复攻我高林营、麒麟店阵地未逞,十五时许,又以第九十四军第一二一师附坦克七辆,向独立第七旅扼守之北营、芦草湾阵地进攻。独七旅同敌展开了反复争夺。在该旅第十九团的阵地上,一场白刃格斗正在进行。我命第八旅予以支援。八旅遂命第二十二团三营占领何庄东南预设阵地,协同友邻从两翼实施反冲击。结果因敌众我寡未能奏效,芦草湾阵地被敌突破。黄昏,我三纵全部撤离第一线阵地,第七旅由固城西南的烟台、高林村转至徐水以西的张丰、仁里一线布防;第八旅由固城西南铁路两侧的高林营和麒麟店转至徐水西南的史各庄、十里铺一线,同第二纵队第五旅并肩抗击援敌。独立第七旅则转至保定以南的南大冉一带,组织新的防御,钳制驻保定的敌新编第二军,使其既不能北进威胁阻援部队的背后,又不能南下援救被围的第三军。二十日太阳刚刚升起,我们收到了野司杨、杨、耿首长发给各纵队并报军区、工委、军委的电报,主要内容是:敌人以十三个团,在徐水坚守与解围,激战四天四晚,敌我双方均有伤亡,消耗颇大。徐水以北,我阻援阵地被突破。但徐水至清风店约一百六十余里,我有条件争取时间有把握以六个旅歼灭北进之敌,我军也必须歼灭该敌。因此野司指示我们:一、陈韩向赵①郑胡指挥十二个团,以一部分构筑工事抗击、侧击争取反突击。用一切有效手段,求得在敌前进中歼灭其一部,大量杀伤消耗敌人,坚决阻敌南援。待我正面将第三军四个团歼灭后,再放敌南来。二、南面各兵团(已于二十日六时在清风店附近投入战斗正激战中),坚决歼灭北进之敌,集中兵力、火力,发扬三猛战术(部署已另告)。对北面不要顾虑,即使北面之敌进到望都,我仍要继续打下去,直到歼灭这股敌人为止。三、望你们严令各兵团各级干部,应不顾一切伤亡、消耗、疲劳,坚决完成各兵团之任务,活捉罗历戎。如有个别同志动摇、犹豫者,实际等于帮助了敌人,应受到军纪制裁。南线我军正在向敌第三军猛烈攻击,罗历戎的求援电报接二连三地飞向北平,飞向保定,飞向保北。李文指挥所部加紧了攻势。孙连仲又命保定之敌北进至槽河附近,妄图对我阻援部队进行南北夹击,从而一举突破我军阵地。二十日战斗之烈,是可以想见的。几天来,我们也摸到一点规律:敌之进攻一般在早晨八时前后开始,一次不成再次,再次不成三次,接连不成则丧失信心;一般到下午三时即停止进攻,加修工事,变进攻为防御。黄昏,我照例要翻阅一天的战斗报告。当翻到八旅当天的伤亡统计时,一个念头涌上心来:十天来八旅一直处于激战之中,实在太疲劳了,伤亡也重。而七旅这两天基本上还没用,现在是关键时刻,应该把七旅拿上去了。我正准备定下决心的时候,一封野司的电报送到我的面前:调七旅星夜南下,到保定与方顺桥之间布防。任务同十九日晚先期南下的独七旅一样,既阻击保定之敌南援,保障南线歼敌;又钳制保定之敌北上,配合北线阻击。七旅于当晚由胡耀邦政委率领南下,我手下只剩下一个残缺不全的第八旅了。在整个保北战场上,也只剩下第五、第八两个旅六个团,而面对着的敌人却是五个师十九个团。“老郑,我们又分兵两下,你的担子更重了!”胡政委深知我的压力之大。我说:“放心吧,我们誓死阻住南援之敌!”这是我们分手前的两句对话,时间之紧,我们也仅仅说了这两句话。二十一日,阻援战斗到了最紧张的关头。敌人以十个团的兵力向我猛攻。一架敌机在我阵地上空盘旋良久不肯离去,后来得知是孙连仲亲临战场督战。我跑出指挥所,登上一处高地,向我军阵地望去。只见在八旅扼守的伸向南方的公路上,敌人约三个团的兵力,在炮火和轻重机枪的掩护下,像汹涌的波涛一样,一个浪头卷着一个浪头地向我军阵地冲击着。在敌前沿阵地后面,沿公路一字长蛇地排列着几百辆大卡车,车上满载着敌人的增援部队,密密麻麻,一直伸向徐水城。见此情景,我想,罗历戎的三军一定很吃紧了,要不,这里的敌人怎么发疯了呢?看样子,他们宁肯报销这几个团,也要打开这条公路的缺口,好让后边几百辆满载敌军的汽车飞驰南去。这样,敌三军之围即刻可解。为了证实我的判断,我问身边的参谋:“南线有情况吗?”参谋高兴地回答:“第三军已全部被围,现正在分割聚歼中。”这就难怪了。此时的罗历戎,确实是到了非常吃紧的时候了,他频频呼救,而李文指挥的部队又被死死拖住不能南进。孙连仲命令他的总预备队统统投入战斗,以密集的队形展开轮番攻击,集中所有炮火向我阵地猛轰,每小时发射炮弹数千发。即使这样,敌人仍一次又一次地被击退,并且由于我军不断进行反击,敌人大量被杀伤于我阵地之前。敌人乘汽车从保定一线出发到清风店,按里程计算一个多小时就足够了。但就是这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敌人却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而不可得。激战至十三时,我史各庄阵地被突破;十五时敌占领西留营,我转向二线阵地继续阻击。几天来,敌人付出了伤亡四千二百余人的代价,直至二十二日仍被阻在保定一线,而他们要援救的第三军,却在本日十一时三十分全部被歼。然而,敌人还在大举南下。我第五、第八旅于二十二日夜撤出保北阵地,转到保定西南继续阻敌。二十三日敌先头部队进抵隆阳释及其以北地区,方知三军早已覆灭,当日返回保定。这可以说是清风店战役的尾声,是敌人加演的一个多余而又可笑的尾声。清风店大捷现在我们再把话题拉到南线。罗历戎率部像蜗牛般缓缓地向北爬动着。十月十九日午临近清风店一带。罗历戎估计,再有一天便可大功告成,决定部队宿营望都,好于第二天大摇大摆地进驻保定。正在这时,一架飞机,自北而南,飞临上空,随即低空盘旋飞行,投下通讯袋一个,上书:“北上第三军指挥官请注意,大部共军南下,距你们不远,即作战斗准备。”“大部共军”,从天上飞来的?罗历戎还有怀疑。不一会,又一架自北而南的飞机飞临上空,同样作了低空飞行,又投下通讯袋一个,写明:“共军大批密集部队南来,距离你们很近,请第三军紧急作好战斗准备。”罗历戎不能不相信了。原在望都宿营的计划被打破,即令部队停止在清风店附近,构筑工事,准备作战,并将情况转报孙连仲和李文,要求速运粮弹。不久,孙连仲即派运输机,给三军投下大量弹药、饼干等物。我军仍在急速地向南开进。十九日十四时,听到前面有零星的枪炮声。民兵来报告敌情,并引导部队迂回包围敌人。天黑以前,我第六、第九、第十及第十一旅,分别进到北支合、东西瓦房、北营和清风店附近;我第四旅及第三十五团进到西南合以南地区;第十二旅进到市邑地区控制了唐河渡口;尾随敌人而来的冀中军区独立第八旅和三个民兵团,在唐河南岸小鹿庄、齐堡一线布防。敌人被我军团团包围了。就在这同时,保定至石家庄平汉路两侧十多个县的民兵和民工九万八千多人,牲口九千六百头,大车三千四百辆,担架一万副,正在络绎不绝地向战场赶来。二十日拂晓,我军发起攻击。第四旅及第十二旅第三十五团攻胡房,第六旅及第十旅攻于各营,第九旅攻清风店,第十一旅攻东瓦房和西瓦房。一经接触,敌人即自行撤离,收缩到南合营、高家佐、胡房、东同房及西同房、东南合及西南合等七八个村子里。罗历戎率军部、第七师师部和两个团在西南合。此时的罗历戎,虽已感到我军的威胁,但他认为,我军乃长途跋涉而来,十分疲劳,只要他们紧缩兵力,顽强固守,暂时还不致有什么危险。而且他还认为,在同一时间里,我军既要消灭他的部队,又要挡住北面的援军,几乎是不可能的。何况北平总部已经知道他们的处境,只要援军一到,对我军形成两面夹击,不仅可以转危为安,而且还可转败为胜。于是,他一面命令部队加紧构筑工事,一面向北平和保定发电求援。不久,李文复电:“即调援兵南下。”接着,孙连仲复电:“本部已达徐水,决于马日摧破当面之匪,向方顺桥挺进。”罗历戎吃了一颗定心丸,遂复电孙连仲、李文云:“以目前情况论,诚乃歼匪良机,应迅饬南下部队轻装兼程南进,以期将匪歼灭于望都以南地区为宜。”聂总对围歼清风店之敌作了周密的考虑,准备了几种可能。就在战斗打响的同一天,军区指示冀晋军区:三军罗历戎率七师及六十六团从石家庄北窜,昨(十九日)晚宿大小瓦房、南北各营地区(望都南)。我野战军主力于今日拂晓开始围歼该敌,争取速决。保北我主力一部前昨两日已在徐水东北击退敌两次进攻。为防止万一不能速决,估计保北敌主力及石家庄敌三十二师可能来援。冀晋独一、独二两旅即以最多不超过三天行程进抵平山城地区,如三十二师北出,则在新乐一带阻滞该敌,如敌不出则相机攻占石家庄机场及获鹿城,钳制该敌,准备配合主力下一战役行动。二十日我攻击了一天,进展不大。敌人集中在以西南合为中心的几个村子里,形成梅花形防御体系,兵力火力都很集中,又可互相支援。如不加以分割,是难以速决的,如果不能速决,就会出现聂总所预料的那种不利的情况,那正是罗历戎所希望的。鉴于此,野司于当晚调整部署,分割攻击三点:以第十旅并指挥第十一旅第三十一团攻歼南合营守敌;第十一旅主力攻击东同房和西同房;第九旅攻击高家佐;第四、第六两旅攻击西南合。再说顽强固守的罗历戎,等了一天,连个援兵的影子也未见到,才真正感到局势的严重性。为了免遭覆没,他决定率部突围。他把这一决定报告给第三十四集团军总部时,李文复电制止说:“援兵已派出,约在本晚十二时分乘汽车南下,计时二十一日拂晓可到,希坚守待援。”罗历戎本来就对突围缺少信心,接到李文的电报,正好放弃突围计划,令部队拼力死守。为鼓励士气,罗历戎还特地把李文的复电内容,用大字写成通报,张贴在村子的墙壁和要道口上,以安定军心。通报内容为:“军长谕:奉总司令李电:南下大军已于本日晚用汽车输送到望都,我当前之危,至迟明日可解。望我各级官兵振奋士气,坚守阵地。”二十一日拂晓,分割围歼的战斗开始了。在南合营:我第十旅第二十九团一部,在我炮火袭击的烟幕掩盖下,五分钟便从西、北两面突人村内。敌人从西南角向我翼侧进行反击,遭我火力猛烈杀伤后缩回。这时,我第二十八团和第三十团的部队也相继从东面和东北面攻入村内。敌见此情况难以固守,便向西南方向突围。我第二十九团一部早已堵住村口,残敌冒我密集火力冲出了村子,直奔西南合。正逃跑间,突遭我头天夜里埋伏于此地的两个加强排的拦截,逃敌放下武器。前后历时四十分钟,战斗即告结束,守敌全部被歼,活捉敌团长以下一千一百余人。在高家佐:我第九旅第二十七团一部,在当地民兵引导下,以隐蔽行动于拂晓悄悄摸进村内。守敌正吹号集合准备突围,突遭我猛烈射击。该敌正是一九四七年春由保定空运至石家庄的第十六军六十六团的一个营。该敌同第三军一样,未曾遭我严重打击,十分猖狂,多次反扑多次被击退,与我在巷战中对峙起来。不久,我第二十七团主力和第二十六团一部,分别从南面和北面攻人村内,激战至中午,将敌全歼。在此同时,我第十一旅攻克了东同房和西同房,第十二旅攻克了胡房,东南合之敌慑于被歼,退集西南合。在西南合:我第四旅以第十团和第十二团各一部共四个营,一举突人村内,直插敌人军部。罗历戎亲自指挥部队以密集队形向我反扑,激战两小时,突破口被敌占领。但在离村五十公尺的坟地上,我军站住了脚,敌人攻了一天,我阵地始终屹立未动。十九时,我第六旅第十六团一举攻破了村东北角敌前沿阵地,并接连突进两个营。罗历戎组织了多次反扑,企图夺回突破口,终未得逞。我第十六团和第十二团并肩作战,同敌激战十二小时,打退敌九次反击,巩固了村东北面约二百米长的突破口,为最后全歼守敌创造了有利条件。罗历戎刚同我军接触时,还踌躇满志,到了二十一日晚上,他的“歼敌良机”没有了,昔日企图击退我军的把握也没有了,摆在他面前的却是被歼的“危机”。此时,罗历戎全军都被我军包围在西南合这个不满四百户人家的村子里,万余人马,熙熙攘攘,乱作一团。他等援兵三日不到,就想以第十六军的六十六团作牺牲,要该团坚守阵地,他率他的第七师残部逃回石家庄,但又觉路途遥远,难以如愿。他一面一次又一次地命令部队向我军反击,一面一次又一次地请求援兵。他给李文发电称:“由哿晚,匪以全力包围向我西南合猛攻,激战竟夜,惨烈异常。匪我伤亡均重,西南合数度被匪突人,追发电时为止,仍在村之边沿混战中。”同时向空军华北军区司令徐康良发电:“本军已全部集中西南合坚守中,希火速派大量P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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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25机前来助战为盼。”接着,又急电孙连仲:“恳速饬南下部队火速兼程应援解围,并恳速饬空军,大量前来轰炸。”深夜,罗历戎既不见飞机,又不见援兵,心急如焚,便以报话机向孙连仲喊话:“我们没有饭吃,没有老百姓,部队疲劳伤亡,今晚援兵不来,我们就完了。我只有自杀。”然而,孙连仲在回电中却说:“贵部既已集中西南合,点少兵多,必益坚守,利用墙壁作工事,挖沟壕,防炮火轰击,在村庄四周突出部构筑地下堡,以火力消灭死角,交通壕互相联络。希勉励将士,惟有与匪死拼方能求全,若撑两昼夜,则援军必到,此辉煌战果则是贵军之功。”罗历戎看着电报,哭笑不得,把电报扯得粉碎,狠狠扔在地上。二十二日三时四十分,彩色信号弹腾空飞起,全歼第三军的总攻开始了。我军排炮轰鸣,西南合立即淹没在烟和火的海洋里。晨曦中,我第六旅主力从第十六团坚守的突破口由北向南;第四旅及第十二旅一部由南向北;第九旅由西向东;第十旅由东向西;第十一旅由东北向西南。各路大军像滚滚巨浪,从四面八方涌向村内。我第十旅一部炸掉了敌第七师指挥所;第四、第六、第九和第十一旅各一部打进了敌第三军军部。顿时,敌人失去了指挥,并被分割成若干小块。本来准备分三路突围的敌人,在我重重包围和狠狠打击下,纷纷放下武器。至十一时三十分,战斗全部结束。再说,罗历戎见败局已定,便换上一套士兵的破旧军服,率领残兵三百余人,企图向南突围,被我独立第八旅歼其一部;转而向东北逃窜,又被我第十一旅歼其一部。在长长的俘虏行列里,有一个头缠绷带,满脸血污,头也不抬的火夫模样的人。这时恰逢独立第八旅旅长徐德操走来。徐德操同志在一九四六年上半年停战谈判期间,曾任军调处执行部石家庄执行小组我方代表,同罗历戎打过交道。当他站到这位“火夫”跟前时,“火夫”连连点头:“啊,徐代表!老熟人了……”同这位中将军长一起被俘的,还有副军长杨光钮、第七师师长李用章以下官兵一万一千四百余人,打死打伤二千七百余人。连同保北阻击,此役共歼敌一万八千余人。有一件趣闻值得一提:孙连仲的保定绥署为大造声势,安定民心,曾于十月二十日通知保定各界,准备热烈欢迎“北上国军”。现在,“北上国军”全部被歼,既无可供欢迎的军队,又不敢透露真情,无可奈何,只得由中央社发布一条新闻,以欺骗舆论。新闻称:“由石家庄北上国军,在达成任务后,已于二十二日中午安全返回石家庄。”他们被俘后确是“安全”的,也有不少“返回”的,但却不是“达成任务后”返回,而是作为俘虏被遣返回去的,岂不有趣?清风店大捷揭开了晋察冀战场战略反攻的序幕。党中央致电聂司令员祝贺,略称:你们领导野战军,在保定以南歼灭敌第三军主力,俘虏军长罗历戎,创晋察冀歼灭战新纪录,极为欣慰,特向你们及全军指战员致庆贺之忱。陈粟唐致电聂司令员祝贺,略称:容城、雄县、新镇、霸县甫告收复,清风店附近又获大捷,战果光辉伟大,我华东野战军闻捷不胜鼓舞,定当益加努力歼敌,并组织蒋占区人民以配合,全解放军之胜利大反攻。特电驰贺,并致慰问。陈谢韩致电聂司令员祝贺,略称:你们在北线的巨大攻势,横扫平汉路,威胁平津保,族旗所指,敌顽披靡。清风店大捷传来,尤令全军振奋。特电致贺。朱总司令以杜甫诗《秋兴》韵赋诗祝贺。诗云:南合村中晓月斜,频呼救命望京华。为援保定三军灭,错渡滹沱九月搓。御甲咸云归故里,离营从此不闻茄。请看塞上深秋月,朗照边区胜利花。新华社以《南北两线胜利交辉—我军肢解平汉路威胁平津保》为题,发表一周综合战报称:“本周(二十三日至二十九日)来,南北战线频告大捷,尤以北线保定西南清风店地区与南线长江北岸蕲(春)广(济)地区之两大胜利,最为辉煌。”关于晋察冀战场,战报写道:“我军为有力配合东北攻势,于平汉线平保段发动强大反攻,以一鸣惊人之胜利,于二十日至二十二日,在保定西南九十里之清风店附近,一举歼灭由石家庄北调救援保垣之蒋匪第三军中将军长罗历戎……等一万零四百六十五人,创晋察冀战场坚决彻底干净大量歼敌之新纪录。”战报接着说:“同一时期,解放军在平、津、保三角地区攻势中,先后克容城、雄县、霸县、新镇四城及松林店、潜河等车站多处,将平汉北段加以肢解,并收复大清河北广大地区,予平、津、保以严重威胁,使蒋贼原拟由此抽兵救援东北之如意算盘,成为泡影。”虏军长罗历戎
三军北上
我军浩浩荡荡地行进在冀中平原上。
突然一骑兵通讯员飞马而来,马蹄扬起的烟尘在马后飞扬着。骑兵通讯员在杨司令员身旁翻身下马,随后拿出一份文件双手递给了杨司令员。杨司令员看过后,立即从作战参谋那里要过地图,展在路旁,其他首长也汇拢过来,一边看图,一边谈论,一个个都露出了异常兴奋的神色。原来,骑兵通讯员送来的是军区的一份敌情通报,上写:石门敌七师并六十六团①由罗历戎率领于昨(十六日)晚渡河北进,当晚停止于正定东北之蒲城一带。今(十七日)续向北进,上午在拐角铺一带休息。
罗历戎是驻守石家庄的敌三军军长,黄埔军校第二期毕业生。一九三0年蒋、冯、阎中原大战后,任胡宗南的第一师第二旅第五团团长。一九三六年胡宗南的第一师扩编成第一军,罗历戎升任第七十八师副师长。随着胡宗南的晋升及其所辖部队的扩大,罗历戎也晋升为第三军军长。抗战胜利后,胡宗南由控制西北进而想趁机控制华北和华中。于是将驻陕西和甘肃两省的部队,一部由裴昌会指挥,东出潼关,占领了陇海路上的开封、郑州、洛阳,并设立了西安绥靖公署郑州指挥部,以便“接收”这些地区大量的日本军队和军用物资;一部由第三十四集团军总司令李文率领,包括罗历戎的第三军、李正先的第十六军,北渡黄河,进入华北。
第三军,在国民党军中算得上是历史最长的了。一九一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蔡愕、李烈钧、唐继尧等人在云南编组护国军,进行讨袁护法之战。第三军便出身于云南护国,是否为蔡愕部下,未曾查考。北伐之前,广东国民政府编该部为第三军,朱培德任军长。这就是第三军番号的由来。在国民党军队中始终保持北伐时的番号,第三军恐怕是独一无二的。该部在改编为第三军之前,辗转流离,久经风霜,全军尽为云南人,补充也以云南人为主,不拘体格,不论年龄,加之朱培德贪婪成性,不顾官兵死活,故而作战能力甚弱。
北伐战争中该军远不如李济深的四军、李宗仁的七军及何应钦的一军能打。抗日战争中,曾在中条山被日军打得大败。该部何时编入胡宗南军序列,不得而知,只知一九四二年胡宗南升任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时,所辖四个集团军另三个直属军,其中便有第三军,那时军长是李世龙。罗历戎接替第三军军长前后,该军归董钊的三十八集团军建制,驻扎甘肃定西。日寇投降后,胡宗南突然命罗历戎急急开赴陕西邵阳,划归三十四集团军李文指挥。
罗历戎不知胡宗南的用意,就亲去西安往见胡宗南,请示今后任务与该军装备问题。由于抗战中在中条山损失过重,虽经多次补充,但人员装备均未符合编制,每师三个步兵团,人员不足八千,特别是武器装备较差。罗历戎要求胡宗南尽快补充。胡宗南因急于夺取华北,便告诉罗历戎说:武器装备需要重庆运来,时间不许可,目前不会有什么大战事,你们到了华北有了海口,一切补充无问题,有的是美械装备,主要的是争取时间,行动愈快愈好。第三军原辖第七师和第十二师,此时七师驻陕西商县,十二师驻甘肃兰州。罗历戎请示是否归还建制。胡宗南说:你们先渡河,十二师暂留兰州,第七师归还建制,你到山西运城后另拨部队归你指挥。十六军已到运城。目前形势很好,到了华北大有可为。
李文率第三十四集团军总部及所属第三、第十六军到石家庄集结,改归第十一战区孙连仲指挥。孙连仲原计划将石家庄交由他的副司令长官马法五“接收”。不想当马法五率部沿平汉路北上时,在邯郸被我晋冀鲁豫部队聚歼,马本人被俘,孙连仲才将石家庄改由李文“接收”。李文与胡宗南同为黄埔一期生。一九三0年任胡宗南的第一师第三团团长。一九三六年第一师扩编为第一军,胡宗南兼该军第一师师长,李文为副师长。一九三七年第一军扩编为第十七军团,李文升任第九十军军长。一九四二年胡宗南升任第八战区副长官,所辖第三十四集团军总司令开始由胡兼任,后由李延年担任,再后就是李文了。
蒋介石害怕石家庄这个战略要点落在我军之手,由自己的嫡系李文第三十四集团军扼守实属他的本意。李文接受日军投降不久,便率所部第十六军及集团军总部先后离开石家庄开往北平,石家庄的防务交由罗历戎的第三军担任。罗历戎接受石家庄守备任务后,立即将日军投降时留下来的武器装备自己,扩大部队,新成立了军属炮兵团、汽车连、战车连,每师成立一个炮兵营、汽车排。同时收编伪军,扶植反动政权,加强防务,抢修工事,妄图把石家庄变成一个堡垒,并扬言“要与石家庄共存亡”。既然如此,罗历戎为什么又要亲率大军北上呢?此间颇有一番奥秘。
解放战争进人第二个年头,蒋介石深感兵力不敷分配。在华北战场上,孙连仲屡遭失败,特别是平、津、保、石、唐五市分兵把守,苦于机动兵力不足。机动兵力从何而来?
孙连仲清楚地知道:华中、东北两战场形势日趋恶化,无力增援华北,要挽救华北战场的颓势,只能从华北各战略据点中调整。但几经磋商,总感到无从下手。
第三军军长罗历戎,自正太战役后,虽然仍口口声声“要与石家庄共存亡”,其实已经感到孤守石家庄前途不妙,早想来个“金蝉脱壳”,向平、津、保靠拢。他曾直接向蒋介石和胡宗南请求,由他率一个师进驻保定,以机动兵力支援华北战场的防守。这一请求,正迎合了胡宗南妄想统治华北的野心。在胡宗南看来,第三军驻守石家庄,第十六军在保北,如果再调第三军一部进驻保定,负责这一地区指挥的又是他的亲信李文,对他将来做“华北王”是十分有利的。
因而立即向蒋介石建议,将第三军军部和一个师移防保定,以便机动。此时,孙连仲正在为我军截断平保交通致使保定和石家庄一样孤立起来而感到担心。为确保平、津、保三角地带,以巩固华北,孙也曾向蒋介石建议,调第三军一部驻守保定。孙、胡、罗虽各有打算,但意见一致。然而蒋介石深知石家庄的重要,迟迟没有下此决心。
一九四七年十月十一日,蒋介石由南京飞抵北平,在中南海居仁堂召开军事会议,研究华北的战局问题。参加的有李宗仁、孙连仲、傅作义及以下高级军官四十余人。会上首先由各军长轮流报告驻地的军事情况。罗历戎发言了。当他谈到持久守备石家庄部队粮袜补充困难时,蒋介石突然站了起来,挥动着手臂高声训斥道:“共产党走到哪里就能在哪里站住脚,就有饭吃,你罗历戎身为军长,率领着几万大军,又驻在石家庄这样天时地利都好的地方,连饭也弄不得吃,一切依靠政府解决,多么可耻!多么无能!”接着,又声嘶力竭地命令各部队,要经常出击,争取主动,抱着有我无敌的决心,达到统一建国的目的,等等。李宗仁急忙圆场,要各部队遵照总统指示,有计划、有准备地作好秋季作战准备。
话题转到了机动兵力的问题上。蒋介石说,当前对付共军的战略方针,必须分成守备和机动两种兵团,用少于三分之一的兵力守备,用多于二分之一的兵力机动。今后只要守备兵团在战斗中能支撑三日以上,吸引共军于城下或据点附近,机动兵团便可一举而歼灭之。这样就可避免国军疲于奔命,东撞西击,摸不清共军动向,从而造成损兵折将的被动局面。
罗历戎毕竟是“天子门生”,在校长面前还有几分胆量。他趁蒋介石强调机动兵力重要之机,起立陈词:“委员长如把第三军军部和一个师、十六军的一个团从石门调往保定,不仅使华北有了机动兵力,而且又把死兵变成了活兵,既有利于华北战局,又能有效地支援石门将来的保卫战。如此调动后,我军便可处于主动。”孙连仲支持罗历戎的意见。蒋介石当场拍板。于是,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异口同声地称赞蒋介石在军事指挥上的高明。
蒋介石命罗历戎率第三军直属队及一个师和第十六军二十二师的六十六团,于本月十三日由石家庄开始行动,限本月十八日前越过定县到达望都和保定间地区,以免遭受我军截击。谨慎小心的孙连仲,考虑由石家庄至保定不足三百华里,路虽不远,但正定、新乐、定县、望都等县已为我军解放,途中受阻是大有可能的。于是,提出派两个军向保定以南地区“扫荡”,掩护三军到定县,方能万无一失。
可是,罗历戎当时不把我军放在眼里,又不想在蒋介石面前示弱,竟坚决表示:“保定以南无解放军正规部队,途中不可能遇到大的战斗;再说有五个团的兵力相随,即使遇到截击,也完全有把握将解放军击退,无须派军掩护。”蒋介石本来也为途经三百里的解放区而放心不下,经罗历戎一说,认为孤军驰骋解放区,独立完成移防任务,可作为榜样教育国军,于是欣然同意了罗历戎的主张。第三军孤军北上,就是这样形成的。
会议结束的当天下午,绥署派飞机送罗历戎由北平返回石家庄。行前孙连仲又反复叮嘱:“从石门北上的部队,要轻装出发,只带三日给养,尽快行动,营具和私人物品,以此调动后,我军便可处于主动。”孙连仲支持罗历戎的意见。蒋介石当场拍板。于是,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异口同声地称赞蒋介石在军事指挥上的高明。
蒋介石命罗历戎率第三军直属队及一个师和第十六军二十二师的六十六团,于本月十三日由石家庄开始行动,限本月十八日前越过定县到达望都和保定间地区,以免遭受我军截击。谨慎小心的孙连仲,考虑由石家庄至保定不足三百华里,路虽不远,但正定、新乐、定县、望都等县已为我军解放,途中受阻是大有可能的。于是,提出派两个军向保定以南地区“扫荡”,掩护三军到定县,方能万无一失。可是,罗历戎当时不把我军放在眼里,又不想在蒋介石面前示弱,竟坚决表示:“保定以南无解放军正规部队,途中不可能遇到大的战斗;再说有五个团的兵力相随,即使遇到截击,也完全有把握将解放军击退,无须派军掩护。”
蒋介石本来也为途经三百里的解放区而放心不下,经罗历戎一说,认为孤军驰骋解放区,独立完成移防任务,可作为榜样教育国军,于是欣然同意了罗历戎的主张。第三军孤军北上,就是这样形成的。
会议结束的当天下午,绥署派飞机送罗历戎由北平返回石家庄。行前孙连仲又反复叮嘱:“从石门北上的部队,要轻装出发,只带三日给养,尽快行动,营具和私人物品,以后绥署派飞机载运。”孙连仲对孤军通过三百里的解放区始终放心不下,罗历戎返防后,便派绥署参谋长宋肯堂找尚在北平的暂编三十二师师长刘化南,向刘口述他的意图。宋说,罗历戎这位老兄呵,孙长官惟恐他由石门撤出时发生意外,要派部队掩护,为表示自己能干他却坚决不要,蒋也居终放心不下,罗历戎返防后,便派绥署参谋长宋肯堂找尚在北平的暂编三十二师师长刘化南,向刘口述他的意图。
宋说,罗历戎这位老兄呵,孙长官惟恐他由石门撤出时发生意外,要派部队掩护,为表示自己能干他却坚决不要,蒋也居然同意。孙长官不放心,叫我转达他的意图,命你明早即返回保定,率全师出发到保定以南、方顺桥以北地区,摆出向南进军的姿态,派出侦察部队,尽量向定县方向搜索情况,随时报告绥署。如果解放军有截击第三军的行动,你从右侧积极掩护,保障第三军安全抵达保定。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次日晨,绥署便送去书面命令,并派飞机送刘化南返回保定。
十月十二日,孙连仲派参谋长宋肯堂将三军移防的书面命令亲送罗历戎,限期作好准备,四日行程到达保定,并附有假命令一纸,说“第三军开河间”,以防真实行动暴露。
罗历戎接到命令后,一面将石家庄外壕进出口封锁起来,只准进不准出以防走漏消息,一面将军直接指挥的铁甲列车及战车连和汽车连拨归第三十二师师长刘英指挥,以继续固守石家庄,并令守石部队储备足够粮株燃料,定与石门共存亡。然而罗历戎得到蒋介石的赞许,哪里还把孙连仲的话放在心上,什么“轻装出发,只带三日给养,尽快行动”,早已置之脑后。他携带物资过多,车辆不敷分配,不得不在市内征集,引起了军心、民心的波动,延长了出发时间。出发时间的延长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第三军接防石家庄时,胡宗南指定第三十二师师长刘英担任警备司令,于是军长与师长之间在职权上常常发生矛盾。
罗历戎怕刘英尾大不掉,便设法控制部队的指挥权,警备司令是刘英,守备市区的却是李用章的第七师,而把刘英的三十二师放置在郊外作为机动部队。如今要带李用章师北上,这就需要第三十二师接替第七师的防务,这自然是需要时间的。
此时,保北战场上孙连仲的五个步兵师、一个战车团正同我军主力在徐水、固城、容城之间形成对峙局面。在东西十多公里长的战线上,炮火连天,硝烟弥漫,双方激战正酣。孙连仲误认为我军已陷于不易脱身的境地,正是与我决战的好时机。于是频频催促罗历戎迅速率师北上,立即赶到保北战场,从南北两面夹击我军于徐(水)、固〔城)地区,一举扭转华北战场的不利局面。
罗历戎在孙连仲的一再催促下,于十月十五日午后一时,由石家庄出发了。
我飞兵南驰
野司收到军区的敌情通报时,第三军已自石家庄出动两天半了,当日可达新乐,翌日可抵定县,十九日便可进至方顺桥附近。方顺桥距保定县只有五十多华里。保定是孙连仲绥署的所在地,有重兵设防;保定以北有敌五个师另一个战车团,同我对峙。敌三军如果越过方顺桥,我不但丧失歼敌良机,保北敌我态势也将因敌三军的到来而发生不利于我的变化。能否将敌阻于方顺桥以南,成了战争全局的一个关键。然而此时我野战军主力都在徐水以北,由徐水绕过保定到达方顺桥的实际路程约在二百四十华里以上。而敌人从新乐到方顺桥只有一百多华里。就是说,在同一时间里,我军要先于敌人到达方顺桥以南,必须以超过敌人一倍的速度开进,舍此无它。
军区于发出敌情通报之后,紧接着又发出调动野战军主力向南急进的指示:
南下打敌如时间仓促,可先派一个团急进至望都以南阻击,主力亦需急进,勿失良机。已令冀晋、冀中用一切努力滞阻该敌。
野司于十七日十八时,给各纵队下达口述命令:
为迅速歼灭该敌,决心以四纵队全部(停止西移),并六、九两旅(由文、王率领),立即出动兼程南进,阻歼该敌于望都、方顺桥及其以东以南地区。
开进:四纵队经安新(及以西)、杨家桥、大庄镇分多路纵队,以阳城为目标,不分昼夜,不顾疲劳,于十八日十二时前进达指定地点。三纵队(文、王指挥九旅并六旅)经满城、顺民村、大固店,于十八日十二时前进至方顺桥及其以南以东地区,构筑工事待机歼敌。
冀中已令独八旅于十六日由梅花镇地区北进,尾击该敌,并阻敌南窜。
广阔的冀中平原,富饶而美丽。一条纵贯南北的大动脉—平汉铁路,穿过原野,伸向远方。就在这条铁路北段的两侧,在同一时间里,展开了六个旅的兵力正向南急进。
路东四个旅,其中有四纵的三个旅和二纵的第四旅,路西两个旅,即文、王两位率领的我纵九旅和二纵的第六旅。六路大军如同六枝离弦的箭,沿着野司规定的路线,向着同一个目标—方顺桥以南以东地区疾驰。虽然夜幕降临,亦可想见其情景是何等壮观!
由于情况突然,来不及动员,来不及过细地组织,一声令下,部队拉起来就走,边走边动员,边走边组织。从野战军首长到各级指挥员、政工人员,穿梭似地往来于行军行列之中,讲形势,讲敌情,讲行动意义。党委会、支委会、小组会……都以“飞行”的形式召开。一路上,野战军首长于当晚颁发的紧急动员令,在行军的行列中传达着、议论着:
前线全军指战员:
配合兄弟地区部队反攻,打大胜仗的机会到来了!我们面前是蒋匪忠实走狗罗历戎亲率第七师和六十六团四个团。敌人轻率远逃,行军疲劳,孤军深入,心里恐慌,已经给我们造成打大歼灭战的充分条件。我们已调动了绝对优势的兵力和炮兵来歼灭敌人!
为把打大胜仗的条件用我们的努力成为事实,我们号召全军坚决执行以下命令:
一、集中一切兵力火力,猛打!猛冲!猛追!无限地发挥三猛战斗作风,狠打硬打拼命打,丝毫不顾虑地冲垮敌人!包围敌人!歼灭敌人!
二、不顾任何疲劳,坚决执行命令!不顾夜行军,急行军!不管吃不上饭,喝不上水!不管连天连夜地战斗!不怕困难!不许叫苦!不许怠慢!走不动也要走!爬着滚着也要追!坚决不放跑敌人!全体干部以身作则,共产党员起特殊作用。
三、高度发挥作战机动性,哪里有敌人就上哪里,哪里枪响就上哪里,哪里敌人没消灭就上哪里!各连、各营、各团、各旅,步兵炮兵,在统一命令和指挥意图下,拿出百倍积极主动精神,密切协同作战!谁消极观望就是犯罪!敌人顽抗,必须坚决摧毁!敌人溃逃,必须追上歼灭!
同志们!坚决干脆彻底全部歼灭敌人!活捉敌人军长罗历戎!活捉敌人师长团长!创造晋察冀空前大胜利!看谁完成任务最多最好!看谁胜利战果最多!
打胜仗比赛!缴枪捉俘虏比赛!为人民立大功!
动员令像吹响了的号角,激动着每个人的心。长长的行军行列,在无边无际的原野上奔驰,如条条江河,在流动,在倾泻。这不是走,实在是跑,一路小跑,说是“飞兵”,那是名副其实的。因为每个人都懂得,现在是在进行着双重竞赛:同敌人赛,看谁得先机之利;同兄弟部队赛,看谁最先抓住敌人。时间的宝贵,人心的焦急,只有投身其中,才能体会得到。
平时的夜是漫长的,这时竟显得如此短促。东方要发白了,走出一百多里,可谓神速!但是距离二百四十里,还差得很远,而距离规定的到达时间,却只有十来个小时了。人们已十分疲劳,行军速度逐渐减慢。这也难怪,部队连续战斗了七昼夜,未经休整又立即投人通宵达旦的急行军,不疲劳才见鬼呢!人们个个满眼红丝,边走边打盹。有的走着走着突然停住双脚,站在原地睡着了,等后面的人碰一下或推一把,方醒来快步跟上队伍。有的睡着了被石头绊倒,惊醒过来,猛赶几步,不一会儿又东倒西歪了。多么需要休息,多么需要睡眠,此时是千金难得一息,万金难得一眠啊。然而更需要,更宝贵的还是时间,只要赢得了时间,也就赢得了胜利。
政治工作在关键时刻显示出了强大的威力。政治机关提出的鼓动口号是:“全歼第三军,先靠急行军;活捉罗历戎,双脚第一功!”党支部、党小组表扬先进,宣扬先进,开展“十里一评比”活动。许多干部、党员变成“双枪将”;一些党和非党积极分子组成“堡垒组”,替炊事班和体弱的同志背东西。有的战士脚上打了泡怕被人发现而抢去枪支和背包,索性扭起秧歌,边走边唱。部队开始活跃了……
为了争取时间,各部队尽量轻装,只留手中武器。
为了争取时间,提倡能走则走,能跑则跑。
经过连续十几个小时的强行军,当晨曦洒满大地时,我先头部队终于从东西两面绕过保定,出现在通往方顺桥的大小道路上。
这里,展现在面前的是另一幅生动的图画。村头上,道路旁,一群群男女老少正朝着我军翘首张望,招手致意。在他们身边,摆着冒着热气的大缸、小罐、筐子、篮子,里面是开水、热汤、大饼、白薯及各种美味的干粮。部队走过来,乡亲们这个递上一张烙饼,那个送过一碗热汤。
一位老大爷,将刚出锅的白薯剥了皮,晾得不冷不热送到战士手上。
一位老大娘,端着一个水瓢,里面放的是儿媳妇坐月子的红皮鸡蛋,一个个塞进战士的挎包里,嘴里叨念着:“孩子们,吃得饱饱的,走得快快的,别让那些该死的东西跑掉!”
儿童们挥着小手齐声嚷着:
解放军,
吃饱饭,
紧赶路,
上前线,
打它一个歼灭战!
村剧团的演员们,一面扭着秧歌,一面喊着:
蒋介石,靠老美,
我们胜利靠双腿!
同志们,快快行,
能走才算是英雄!
坚决消灭第三军,
活捉军长罗历戎!
战士们热血沸腾,边吃边走……
原来十七日晚上,军区便把各部队行动的路线通知了冀中支前指挥部。支前指挥部连夜行动,采取一切可能采取的通讯手段,把任务布置到基层。传到各村,已是凌晨两点了。乡亲们一听部队要打仗,赶快穿衣下炕,生火做饭。一时间,村村灯火通明,家家锅盆作响。由于部队多,需要量大,公家粮库存放的粮食不够用,乡亲们便把自家留下请客待亲的粮食拿出来了,老大娘、大嫂子把自己精心保存的鸡蛋、红枣也拿出来了。一些青年民兵自动组织起来,准备给部队背背包、背枪支、背弹药。村剧团则忙着赶编节目,准备宣传鼓动。天刚亮,人们便推上车,提起桶,挎上篮子,拿起锣鼓,涌上路口、村头……
我军已按时抵达方顺桥以南。
罗历戎率领他的主力一万四千余人,随带大车二百多辆,刚刚过了定县。这是因为,他们一过淖沱河,便遭到我地方武装和民兵的阻击和袭扰。道路被破坏了,迎接他们的是空舍清野和地雷爆炸,随后便是不断地冷枪冷炮。十七日,又发现我独立第八旅尾随其后。为免遭袭击,将万余人马挤成一团,行动更加缓慢,三天多才通过定县,走了不到二百华里。其中从新乐出发一天才走了不到三十里。十九日抵清风店,罗历戎仍以为我军主力尚在徐水以北,再有一天,即可安全抵达保定了。到那时,他就成了孤军驰骋解放区的战将了。
正当罗历戎按计划行动时,我军已在清风店地区竖起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莫说“安全抵达保定”,就是再前进一步,也比登天还难了。
保北阻击
野司部署四纵及二纵六旅、三纵九旅南下后,保北的一场恶战亦将到来。我同胡耀邦政委在商谈着如何应付这场恶战的各种方案,各案均感兵力不足。于是我们商定,在把我们的阻敌方案上报野司的同时,请野司把在琢县、高碑店一线破路钳敌的我纵第七旅第二十一团调回归建,以增强防御力量。野司当即复电我纵并二纵说:当前之敌(徐固线)对我一、二号两阵地之攻击准备似已完成,其余无变化,为争取时间赢得在保南地区歼灭石家庄北进之敌,故此我之部署由各纵队作必要之调整外,基本不变;三纵队即向西南方向作深远之纵深布置,构筑阵地,如敌向我猛攻时,应坚决抗击(不至险时不宜放弃),万一不支即轮番节节向遂城、大王店方向抗退,利用每一村落抗击,争取时间,二纵队(并独七旅)则向南抗退(大因镇方向);同意将二十一团收回归建,但应令七分区部队继续积极破击。
为了配合第三军的行动,保北之敌于十八日拂晓,集中炮火向我阵地猛烈袭击。而后,以七个团的兵力向我发起进攻,主突方向仍指向我第二十三团和第二十二团阵地。当敌坦克引导步兵进到我阵地前沿时,我各种火器密集射击,燃烧瓶、防坦克手雷和集束手榴弹,一齐投向坦克。战至九时,敌步兵一部在坦克掩护下,突人我第二十三团一连三排阵地。我一连与敌展开白刃格斗。营、团指挥员赶往第一线指挥。团令第二营协助第一营堵住突破口,令三营向敌侧后实施反击。第二十二团则以猛烈火力拦阻后续之敌。经一小时激战,消灭了突人之敌。此后又打退敌之多次进攻,始得巩固了阵地。当日,敌以三个团的兵力并坦克七辆,向我一号阵地之北营进击,战至下午将敌击退;二号阵地之林庄、刘庄被敌突破,我退至梁庄、陈庄继续抗击。
正当战斗激烈进行之时,接获野司关于钳制北面之敌歼灭南面之敌的作战部署。这一部署明确指出:北面之敌二十二师正步行向固城前进中,九十四师之二八O团仍在大清河北,余无变化。南面之敌三军七师并六十六团(共四个团)昨沿铁道北进抵新乐,今日可到定县,预计于十九日可在望都、方顺桥预定地域作战①。我军决心钳制北面之敌,歼灭南面之敌。
野司根据上述情况,令三纵队(欠九旅)、二纵队(欠四、六旅)及独七旅仍以原阵地(作必要之秘密调整)钳制北面之敌,利用一切工事、村庄作深远之层层防御配置,抗击敌人,争取时间(一时一分钟均有价值)。万一阵地被敌突破时,二纵队即向保定东、三纵队向保定西节节抗退。
如敌向保定急进,则应不顾一切赶至保定以南之于家庄、南北大冉以南以西地区构筑工事,继续坚阻该敌南下。二纵队之四旅今(十八日)十九时出发,秘密肃静,经养马庙取数路急进,于十九日拂晓前进至徐果庄、板桥镇及其以东以南地区休息数小时,继续出发进至温仁西南地区待命,协同四纵队并文、王歼敌。
野司于十八日南下指挥南线作战,北线归二纵队首长陈韩向统一指挥。
在保北战场上,已经和正在发生着不利于我的变化。十月十七日前,敌人共有步兵十三个团,我军则有步兵三十个团,一倍于敌。十七日晚我军十五个团南下,今日野司又令二纵四旅三个团南下,现在只有二纵的第五旅、三纵的第七、第八旅及冀中军区独立第七旅,共十二个团。但敌人却由原来的五个师十三个团,增至十九个团。部署是:第九十四军并独立第九十五旅集于固城、田村铺、北里一线,第十六军集于容城西南的野桥营、沙河营一线;第十六军的二十二师由廊坊急调琢县后,正向固城方向开进。我军在四旅南下后,立即调整了部署:第五旅、独立第七旅以原徐水东北北营、芦草湾一线的一号阵地为基础,我三纵七、八两旅以固城西南之烟台、高林村及高林营、麒麟店一线的二号阵地为基础,利用一切可以利用之地形地物,作深远的层层防御配置。
敌人从空中侦察发现我主力已经南下,料知我是去截击第三军的。因而第三十四集团军总司令李文,指挥第十六军、第九十四军和独立第九十五旅,企图越过徐水,援救第三军。如此众多的敌军主力,一旦突破我军阻击南下,不但敌三军之危顿时可解,而且势必对我南下部队形成夹击之势。只有坚决阻击大量援敌于保定以北,才能确保歼敌第三军。北线阻击与南线歼敌是同一个战役的两个战场。北线虽属钳制但却是更重要的方向,这是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会明白的。保北一马平川,无堑可防,无险可守,敌军在数量上大大超过我军,加之上有飞机狂轰滥炸,下有坦克横冲直撞,阻敌于保北绝非易事,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这也是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会预料得到的。
十八日的夜,星斗满天,一片寂静。就在这寂静的夜幕掩盖下,敌我双方都在准备着明天的恶战……
十九日黎明,敌第九十四军第四十三师向我三纵高林营、麒麟店阵地发起全面进攻。炮弹雨点般地落到我阵地上,掩体被摧毁了,堑壕被轰平了,地堡被炸塌了。但这并不能动摇指战员们坚守阵地的决心。他们依托残破的工事,沉着地抗击着敌人。负伤的同志顾不上包扎伤口继续坚持战斗;医生和卫生员也拿起武器打击敌人。在飞机、坦克、大炮配合下的敌人,居然被我军一次又一次地击退了,靠什么呢?如果说是一场攻防战,倒不如说是一场意志的较量,而在这方面,优势始终在我们一边。
敌反复攻我高林营、麒麟店阵地未逞,十五时许,又以第九十四军第一二一师附坦克七辆,向独立第七旅扼守之北营、芦草湾阵地进攻。独七旅同敌展开了反复争夺。在该旅第十九团的阵地上,一场白刃格斗正在进行。我命第八旅予以支援。八旅遂命第二十二团三营占领何庄东南预设阵地,协同友邻从两翼实施反冲击。
结果因敌众我寡未能奏效,芦草湾阵地被敌突破。黄昏,我三纵全部撤离第一线阵地,第七旅由固城西南的烟台、高林村转至徐水以西的张丰、仁里一线布防;第八旅由固城西南铁路两侧的高林营和麒麟店转至徐水西南的史各庄、十里铺一线,同第二纵队第五旅并肩抗击援敌。独立第七旅则转至保定以南的南大冉一带,组织新的防御,钳制驻保定的敌新编第二军,使其既不能北进威胁阻援部队的背后,又不能南下援救被围的第三军。
二十日太阳刚刚升起,我们收到了野司杨、杨、耿首长发给各纵队并报军区、工委、军委的电报,主要内容是:敌人以十三个团,在徐水坚守与解围,激战四天四晚,敌我双方均有伤亡,消耗颇大。徐水以北,我阻援阵地被突破。但徐水至清风店约一百六十余里,我有条件争取时间有把握以六个旅歼灭北进之敌,我军也必须歼灭该敌。因此野司指示我们:
一、陈韩向赵①郑胡指挥十二个团,以一部分构筑工事抗击、侧击争取反突击。用一切有效手段,求得在敌前进中歼灭其一部,大量杀伤消耗敌人,坚决阻敌南援。待我正面将第三军四个团歼灭后,再放敌南来。
二、南面各兵团(已于二十日六时在清风店附近投入战斗正激战中),坚决歼灭北进之敌,集中兵力、火力,发扬三猛战术(部署已另告)。对北面不要顾虑,即使北面之敌进到望都,我仍要继续打下去,直到歼灭这股敌人为止。
三、望你们严令各兵团各级干部,应不顾一切伤亡、消耗、疲劳,坚决完成各兵团之任务,活捉罗历戎。如有个别同志动摇、犹豫者,实际等于帮助了敌人,应受到军纪制裁。
南线我军正在向敌第三军猛烈攻击,罗历戎的求援电报接二连三地飞向北平,飞向保定,飞向保北。李文指挥所部加紧了攻势。孙连仲又命保定之敌北进至槽河附近,妄图对我阻援部队进行南北夹击,从而一举突破我军阵地。二十日战斗之烈,是可以想见的。几天来,我们也摸到一点规律:
敌之进攻一般在早晨八时前后开始,一次不成再次,再次不成三次,接连不成则丧失信心;一般到下午三时即停止进攻,加修工事,变进攻为防御。黄昏,我照例要翻阅一天的战斗报告。当翻到八旅当天的伤亡统计时,一个念头涌上心来:十天来八旅一直处于激战之中,实在太疲劳了,伤亡也重。而七旅这两天基本上还没用,现在是关键时刻,应该把七旅拿上去了。我正准备定下决心的时候,一封野司的电报送到我的面前:调七旅星夜南下,到保定与方顺桥之间布防。任务同十九日晚先期南下的独七旅一样,既阻击保定之敌南援,保障南线歼敌;又钳制保定之敌北上,配合北线阻击。七旅于当晚由胡耀邦政委率领南下,我手下只剩下一个残缺不全的第八旅了。在整个保北战场上,也只剩下第五、第八两个旅六个团,而面对着的敌人却是五个师十九个团。
“老郑,我们又分兵两下,你的担子更重了!”胡政委深知我的压力之大。我说:“放心吧,我们誓死阻住南援之敌!”
这是我们分手前的两句对话,时间之紧,我们也仅仅说了这两句话。
二十一日,阻援战斗到了最紧张的关头。敌人以十个团的兵力向我猛攻。一架敌机在我阵地上空盘旋良久不肯离去,后来得知是孙连仲亲临战场督战。我跑出指挥所,登上一处高地,向我军阵地望去。只见在八旅扼守的伸向南方的公路上,敌人约三个团的兵力,在炮火和轻重机枪的掩护下,像汹涌的波涛一样,一个浪头卷着一个浪头地向我军阵地冲击着。在敌前沿阵地后面,沿公路一字长蛇地排列着几百辆大卡车,车上满载着敌人的增援部队,密密麻麻,一直伸向徐水城。
见此情景,我想,罗历戎的三军一定很吃紧了,要不,这里的敌人怎么发疯了呢?看样子,他们宁肯报销这几个团,也要打开这条公路的缺口,好让后边几百辆满载敌军的汽车飞驰南去。这样,敌三军之围即刻可解。为了证实我的判断,我问身边的参谋:“南线有情况吗?”参谋高兴地回答:“第三军已全部被围,现正在分割聚歼中。”这就难怪了。
此时的罗历戎,确实是到了非常吃紧的时候了,他频频呼救,而李文指挥的部队又被死死拖住不能南进。孙连仲命令他的总预备队统统投入战斗,以密集的队形展开轮番攻击,集中所有炮火向我阵地猛轰,每小时发射炮弹数千发。
即使这样,敌人仍一次又一次地被击退,并且由于我军不断进行反击,敌人大量被杀伤于我阵地之前。敌人乘汽车从保定一线出发到清风店,按里程计算一个多小时就足够了。但就是这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敌人却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而不可得。激战至十三时,我史各庄阵地被突破;十五时敌占领西留营,我转向二线阵地继续阻击。
几天来,敌人付出了伤亡四千二百余人的代价,直至二十二日仍被阻在保定一线,而他们要援救的第三军,却在本日十一时三十分全部被歼。
然而,敌人还在大举南下。我第五、第八旅于二十二日夜撤出保北阵地,转到保定西南继续阻敌。二十三日敌先头部队进抵隆阳释及其以北地区,方知三军早已覆灭,当日返回保定。这可以说是清风店战役的尾声,是敌人加演的一个多余而又可笑的尾声。
清风店大捷
现在我们再把话题拉到南线。
罗历戎率部像蜗牛般缓缓地向北爬动着。十月十九日午临近清风店一带。罗历戎估计,再有一天便可大功告成,决定部队宿营望都,好于第二天大摇大摆地进驻保定。
正在这时,一架飞机,自北而南,飞临上空,随即低空盘旋飞行,投下通讯袋一个,上书:“北上第三军指挥官请注意,大部共军南下,距你们不远,即作战斗准备。”“大部共军”,从天上飞来的?罗历戎还有怀疑。不一会,又一架自北而南的飞机飞临上空,同样作了低空飞行,又投下通讯袋一个,写明:“共军大批密集部队南来,距离你们很近,请第三军紧急作好战斗准备。”罗历戎不能不相信了。原在望都宿营的计划被打破,即令部队停止在清风店附近,构筑工事,准备作战,并将情况转报孙连仲和李文,要求速运粮弹。不久,孙连仲即派运输机,给三军投下大量弹药、饼干等物。
我军仍在急速地向南开进。十九日十四时,听到前面有零星的枪炮声。民兵来报告敌情,并引导部队迂回包围敌人。天黑以前,我第六、第九、第十及第十一旅,分别进到北支合、东西瓦房、北营和清风店附近;我第四旅及第三十五团进到西南合以南地区;第十二旅进到市邑地区控制了唐河渡口;尾随敌人而来的冀中军区独立第八旅和三个民兵团,在唐河南岸小鹿庄、齐堡一线布防。敌人被我军团团包围了。就在这同时,保定至石家庄平汉路两侧十多个县的民兵和民工九万八千多人,牲口九千六百头,大车三千四百辆,担架一万副,正在络绎不绝地向战场赶来。
二十日拂晓,我军发起攻击。第四旅及第十二旅第三十五团攻胡房,第六旅及第十旅攻于各营,第九旅攻清风店,第十一旅攻东瓦房和西瓦房。一经接触,敌人即自行撤离,收缩到南合营、高家佐、胡房、东同房及西同房、东南合及西南合等七八个村子里。罗历戎率军部、第七师师部和两个团在西南合。
此时的罗历戎,虽已感到我军的威胁,但他认为,我军乃长途跋涉而来,十分疲劳,只要他们紧缩兵力,顽强固守,暂时还不致有什么危险。而且他还认为,在同一时间里,我军既要消灭他的部队,又要挡住北面的援军,几乎是不可能的。何况北平总部已经知道他们的处境,只要援军一到,对我军形成两面夹击,不仅可以转危为安,而且还可转败为胜。于是,他一面命令部队加紧构筑工事,一面向北平和保定发电求援。不久,李文复电:“即调援兵南下。”接着,孙连仲复电:“本部已达徐水,决于马日摧破当面之匪,向方顺桥挺进。”罗历戎吃了一颗定心丸,遂复电孙连仲、李文云:“以目前情况论,诚乃歼匪良机,应迅饬南下部队轻装兼程南进,以期将匪歼灭于望都以南地区为宜。”
聂总对围歼清风店之敌作了周密的考虑,准备了几种可能。就在战斗打响的同一天,军区指示冀晋军区:三军罗历戎率七师及六十六团从石家庄北窜,昨(十九日)晚宿大小瓦房、南北各营地区(望都南)。我野战军主力于今日拂晓开始围歼该敌,争取速决。保北我主力一部前昨两日已在徐水东北击退敌两次进攻。为防止万一不能速决,估计保北敌主力及石家庄敌三十二师可能来援。冀晋独一、独二两旅即以最多不超过三天行程进抵平山城地区,如三十二师北出,则在新乐一带阻滞该敌,如敌不出则相机攻占石家庄机场及获鹿城,钳制该敌,准备配合主力下一战役行动。
二十日我攻击了一天,进展不大。敌人集中在以西南合为中心的几个村子里,形成梅花形防御体系,兵力火力都很集中,又可互相支援。如不加以分割,是难以速决的,如果不能速决,就会出现聂总所预料的那种不利的情况,那正是罗历戎所希望的。鉴于此,野司于当晚调整部署,分割攻击三点:以第十旅并指挥第十一旅第三十一团攻歼南合营守敌;第十一旅主力攻击东同房和西同房;第九旅攻击高家佐;第四、第六两旅攻击西南合。
再说顽强固守的罗历戎,等了一天,连个援兵的影子也未见到,才真正感到局势的严重性。为了免遭覆没,他决定率部突围。他把这一决定报告给第三十四集团军总部时,李文复电制止说:“援兵已派出,约在本晚十二时分乘汽车南下,计时二十一日拂晓可到,希坚守待援。”罗历戎本来就对突围缺少信心,接到李文的电报,正好放弃突围计划,令部队拼力死守。为鼓励士气,罗历戎还特地把李文的复电内容,用大字写成通报,张贴在村子的墙壁和要道口上,以安定军心。通报内容为:“军长谕:奉总司令李电:南下大军已于本日晚用汽车输送到望都,我当前之危,至迟明日可解。望我各级官兵振奋士气,坚守阵地。”
二十一日拂晓,分割围歼的战斗开始了。
在南合营:我第十旅第二十九团一部,在我炮火袭击的烟幕掩盖下,五分钟便从西、北两面突人村内。敌人从西南角向我翼侧进行反击,遭我火力猛烈杀伤后缩回。这时,我第二十八团和第三十团的部队也相继从东面和东北面攻入村内。敌见此情况难以固守,便向西南方向突围。我第二十九团一部早已堵住村口,残敌冒我密集火力冲出了村子,直奔西南合。正逃跑间,突遭我头天夜里埋伏于此地的两个加强排的拦截,逃敌放下武器。前后历时四十分钟,战斗即告结束,守敌全部被歼,活捉敌团长以下一千一百余人。
在高家佐:我第九旅第二十七团一部,在当地民兵引导下,以隐蔽行动于拂晓悄悄摸进村内。守敌正吹号集合准备突围,突遭我猛烈射击。该敌正是一九四七年春由保定空运至石家庄的第十六军六十六团的一个营。该敌同第三军一样,未曾遭我严重打击,十分猖狂,多次反扑多次被击退,与我在巷战中对峙起来。不久,我第二十七团主力和第二十六团一部,分别从南面和北面攻人村内,激战至中午,将敌全歼。在此同时,我第十一旅攻克了东同房和西同房,第十二旅攻克了胡房,东南合之敌慑于被歼,退集西南合。
在西南合:我第四旅以第十团和第十二团各一部共四个营,一举突人村内,直插敌人军部。罗历戎亲自指挥部队以密集队形向我反扑,激战两小时,突破口被敌占领。但在离村五十公尺的坟地上,我军站住了脚,敌人攻了一天,我阵地始终屹立未动。十九时,我第六旅第十六团一举攻破了村东北角敌前沿阵地,并接连突进两个营。罗历戎组织了多次反扑,企图夺回突破口,终未得逞。我第十六团和第十二团并肩作战,同敌激战十二小时,打退敌九次反击,巩固了村东北面约二百米长的突破口,为最后全歼守敌创造了有利条件。
罗历戎刚同我军接触时,还踌躇满志,到了二十一日晚上,他的“歼敌良机”没有了,昔日企图击退我军的把握也没有了,摆在他面前的却是被歼的“危机”。此时,罗历戎全军都被我军包围在西南合这个不满四百户人家的村子里,万余人马,熙熙攘攘,乱作一团。他等援兵三日不到,就想以第十六军的六十六团作牺牲,要该团坚守阵地,他率他的第七师残部逃回石家庄,但又觉路途遥远,难以如愿。
他一面一次又一次地命令部队向我军反击,一面一次又一次地请求援兵。他给李文发电称:“由哿晚,匪以全力包围向我西南合猛攻,激战竟夜,惨烈异常。匪我伤亡均重,西南合数度被匪突人,追发电时为止,仍在村之边沿混战中。”同时向空军华北军区司令徐康良发电:“本军已全部集中西南合坚守中,希火速派大量P51 , B25机前来助战为盼。”接着,又急电孙连仲:“恳速饬南下部队火速兼程应援解围,并恳速饬空军,大量前来轰炸。”深夜,罗历戎既不见飞机,又不见援兵,心急如焚,便以报话机向孙连仲喊话:“我们没有饭吃,没有老百姓,部队疲劳伤亡,今晚援兵不来,我们就完了。我只有自杀。”
然而,孙连仲在回电中却说:“贵部既已集中西南合,点少兵多,必益坚守,利用墙壁作工事,挖沟壕,防炮火轰击,在村庄四周突出部构筑地下堡,以火力消灭死角,交通壕互相联络。希勉励将士,惟有与匪死拼方能求全,若撑两昼夜,则援军必到,此辉煌战果则是贵军之功。”罗历戎看着电报,哭笑不得,把电报扯得粉碎,狠狠扔在地上。
二十二日三时四十分,彩色信号弹腾空飞起,全歼第三军的总攻开始了。我军排炮轰鸣,西南合立即淹没在烟和火的海洋里。晨曦中,我第六旅主力从第十六团坚守的突破口由北向南;第四旅及第十二旅一部由南向北;第九旅由西向东;第十旅由东向西;第十一旅由东北向西南。各路大军像滚滚巨浪,从四面八方涌向村内。我第十旅一部炸掉了敌第七师指挥所;第四、第六、第九和第十一旅各一部打进了敌第三军军部。顿时,敌人失去了指挥,并被分割成若干小块。本来准备分三路突围的敌人,在我重重包围和狠狠打击下,纷纷放下武器。至十一时三十分,战斗全部结束。
再说,罗历戎见败局已定,便换上一套士兵的破旧军服,率领残兵三百余人,企图向南突围,被我独立第八旅歼其一部;转而向东北逃窜,又被我第十一旅歼其一部。在长长的俘虏行列里,有一个头缠绷带,满脸血污,头也不抬的火夫模样的人。这时恰逢独立第八旅旅长徐德操走来。徐德操同志在一九四六年上半年停战谈判期间,曾任军调处执行部石家庄执行小组我方代表,同罗历戎打过交道。当他站到这位“火夫”跟前时,“火夫”连连点头:“啊,徐代表!老熟人了……”同这位中将军长一起被俘的,还有副军长杨光钮、第七师师长李用章以下官兵一万一千四百余人,打死打伤二千七百余人。连同保北阻击,此役共歼敌一万八千余人。
有一件趣闻值得一提:孙连仲的保定绥署为大造声势,安定民心,曾于十月二十日通知保定各界,准备热烈欢迎“北上国军”。现在,“北上国军”全部被歼,既无可供欢迎的军队,又不敢透露真情,无可奈何,只得由中央社发布一条新闻,以欺骗舆论。新闻称:“由石家庄北上国军,在达成任务后,已于二十二日中午安全返回石家庄。”他们被俘后确是“安全”的,也有不少“返回”的,但却不是“达成任务后”返回,而是作为俘虏被遣返回去的,岂不有趣?
清风店大捷揭开了晋察冀战场战略反攻的序幕。
党中央致电聂司令员祝贺,略称:你们领导野战军,在保定以南歼灭敌第三军主力,俘虏军长罗历戎,创晋察冀歼灭战新纪录,极为欣慰,特向你们及全军指战员致庆贺之忱。
陈粟唐致电聂司令员祝贺,略称:容城、雄县、新镇、霸县甫告收复,清风店附近又获大捷,战果光辉伟大,我华东野战军闻捷不胜鼓舞,定当益加努力歼敌,并组织蒋占区人民以配合,全解放军之胜利大反攻。特电驰贺,并致慰问。
陈谢韩致电聂司令员祝贺,略称:你们在北线的巨大攻势,横扫平汉路,威胁平津保,族旗所指,敌顽披靡。清风店大捷传来,尤令全军振奋。特电致贺。
朱总司令以杜甫诗《秋兴》韵赋诗祝贺。诗云:
南合村中晓月斜,
频呼救命望京华。
为援保定三军灭,
错渡滹沱九月搓。
御甲咸云归故里,
离营从此不闻茄。
请看塞上深秋月,
朗照边区胜利花。
新华社以《南北两线胜利交辉—我军肢解平汉路威胁平津保》为题,发表一周综合战报称:“本周(二十三日至二十九日)来,南北战线频告大捷,尤以北线保定西南清风店地区与南线长江北岸蕲(春)广(济)地区之两大胜利,最为辉煌。”关于晋察冀战场,战报写道:“我军为有力配合东北攻势,于平汉线平保段发动强大反攻,以一鸣惊人之胜利,于二十日至二十二日,在保定西南九十里之清风店附近,一举歼灭由石家庄北调救援保垣之蒋匪第三军中将军长罗历戎……等一万零四百六十五人,创晋察冀战场坚决彻底干净大量歼敌之新纪录。”
战报接着说:“同一时期,解放军在平、津、保三角地区攻势中,先后克容城、雄县、霸县、新镇四城及松林店、潜河等车站多处,将平汉北段加以肢解,并收复大清河北广大地区,予平、津、保以严重威胁,使蒋贼原拟由此抽兵救援东北之如意算盘,成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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