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陈星
那年冬天,我们一家三口回老家探亲。下了车,先在母亲家落脚。尽管屋里有炉子取暖,但住惯了东北火炕的我还是觉得冷得厉害。傍晚,当冷意再次袭来的时候,我随手把床上的一件坎肩穿到了身上。就这样,在家的那些日子,进进出出的,我都穿着这件厚实暖和的缎面坎肩。
一天,当我表示对它爱不释手时,母亲微笑着说:“这就是给你们准备的,谁在家谁就穿。你要喜欢,这一回就穿走吧!”
忘不了,有一年春节回家,爱人穿回去的是一件簇新的羊毛衫。也许是穿惯了开身绒衣的缘故吧,一举一动间,他只嚷嚷毛衫紧绷绷地穿着别扭。那天,母亲灵机一动,“要不,我给你做件棉坎肩吧,穿起来也宽松随便。”就这样,母亲找出给孙辈做棉衣剩下的棉花,又和父亲去镇上裁了块暗红色的缎面布料,花一个上午的功夫,为他做了这件棉坎肩。
要说起来,年轻的时候,母亲的针线活,那可是远近有名的。且不说给人画个鞋样,裁个衣服。只要有人找,她都赶紧放下手里的活,有说有笑地帮忙,简直就是轻车熟路信手拈来。忘不了,那时候,我脚上穿的花鞋,巧手的母亲都为我用五颜六色的花线割成一簇簇的绒绒面,用手一摸,毛茸茸的好看又舒服。每当在街上和小伙伴们忘乎所以地跳绳踢毽子,总是被一些做针线活的大娘婶子给叫住,在她们那眼前一亮的啧啧赞叹中,喜滋滋地享受着巧手母亲带给我的那份无与伦比的欣喜与荣耀。让人惭愧的是,母亲的这些拿手的针线活,眼笨手拙的我却没学会多少。
每当这时,替儿女们大包大揽惯了的母亲就会说:“我闲着也是闲着,需要什么,往家打个电话,我给你们做!”就这样,那些年,女儿的小棉袄棉裤,都是母亲给做好了邮寄过来。衣服的大小与肥瘦,很多时候,就连我都说不上来。千里之外的母亲,心里却是明镜一样倍儿清楚。
后来,也许是思儿心切,或者是为了打发日子里难捱的冷清与寂寞,母亲不声不响给每个不在身边的儿女都做了一件棉坎肩。在年迈的奶奶那有一搭无一搭慈爱的絮叨里,在满屋温馨的灯光里,在父亲那悠然氤氲的烟袋锅的香味里,把对每一个子女的疼爱与牵挂,都用细细密密的针脚,缝进厚实绵软的坎肩里……
不经意间,许多年过去了。今天,市面上的坎肩多种多样。比如做工精致带点欧美风情的皮马甲,还有醒目方格布料的棉布马甲,更有那质地松软轻薄暖和的羽绒坎肩等。但我知道,凡此种种,它们都远远不能和母亲手工制作的棉坎肩相提并论。
只因为,遥远偏僻的乡野间,白发苍苍的老母亲的坎肩是以母爱做经,用思念做纬,以均匀的针脚一针一线缝合而成的。不管你走多远,把它穿在身上,就好比慈爱的母亲时时刻刻陪伴在自己身边,踏实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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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邢高笥飘
责编:李萍
出品:金普新区融媒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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