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扮乞丐、假装智障、吃垃圾,只为能进黑窑厂做工,目的何在?

2011年8月17号,河南驻马店火车站的广场边上,坐着一个邋遢的男人。

他蓬头垢面,神情呆滞,身上的衣物和挎包都脏兮兮的。正常人都避而远之,不愿多看一眼。

这个人还是“智障”,他捡烟头,捡别人的矿泉水瓶子,还和其他乞丐争抢垃圾桶里的面汤,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人间美味”。

此前,这些地方也会有其他智障流浪汉,最后却不见了踪影。包括眼前这位。因为在不久后,他也被一个彪悍的男人给带走了。带走他的人,实际上是一个专门诱骗胁迫智障人口去黑煤窑做工的团伙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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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带走的人,实际上是一名25岁的正常男人,他的真实身份是河南都市频道的记者,他叫崔松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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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个世上,从不缺黑心人,他们想方设法钻空子、挣黑心钱。

2007年,山西曝光一起黑砖窑案,迅速引起各界的高度重视。我们无法想象,在这个年代,还会有人像奴隶一样被圈养和压榨。

据报道,有人贩子将智力残障者低价卖到黑砖窑,来钱快,没风险,便开始发展这条黑色产业链。

智障工人不会反抗,好管教,因此,他们丧心病狂地像对待牲口那样恶毒地对待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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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群里,有十几岁的,也有六十多岁的,他们在黑砖窑里只能吃毫无营养、分量极少的饭菜,却要拼命地干活,稍有差池,就会被监工拿着鞭抽打。

由于没有实际证据,调查受阻,只能继续观望。

直到2011年,有两个孩子费尽周折逃了出来,再次掀起黑窑风波。

孩子们说:

“五六十岁一个的老头,都快被打死了,不能吃饱饭,晚上也要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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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还有更多无法想象的黑暗和残忍,正在不断地摧残着这些人。

即便他们智力有问题,但是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怎能容许他们如此对待?

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孩子,25岁的崔松旺决定以身犯险、亲入黑窑取证,救出农工。

一直以来,崔松旺就关注着这件事,并且和同事调查过几次黑酒窑厂,采访过一些从黑煤窑里逃出来的人。他们的经历让他感到悲痛,他觉得,作为记者,凭借素材做出优秀的节目 ,远远不够,他们应该用自己的力量,去拯救、改变一些事实。

他说:如果记者没有体验到他们经过的苦难,拿到最真实最震撼的证据,那这个调查就是失败的,令人遗憾的。

于是,便出现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他乔装打扮,装成智障人士,为了博取信任,不惜吃垃圾,最后,终于以500元的价钱,成功把自己“卖”进了黑窑厂。

2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智障”,崔松旺从一个干净的精神小伙,变成了一个脏兮兮的流浪汉

酷暑天,不洗澡、不洗头、不刷牙,头发一缕缕黏在一起,衣服上散发着夏天的汗臭味,甚至还到土坑打个滚,让原本黏糊糊的身上再沾一层。

当看到别人都刻意避开他时,他心里暗笑。

着驻马店车站待上一阵后,开始有人过来搭讪:

“你爹妈呢?”

“我想吃馍馍,吃馍馍。”

“你家哪里的?”

“我二十一了。”

崔松旺故意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把一个智障扮演的淋漓尽致。

但来人在打量了他一会后,却径直离开了。

第一次失败,让崔松旺很懊恼,他暗自下决心:一定要成功被“拐卖”。

于是他继续在车站装疯卖傻,甚至和其他乞丐争抢食物。

终于,之前与崔松旺攀谈过的那个人再一次将目光瞄准他。

并将他带到了一家偏僻的砖窑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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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这是崔松旺第一次深入黑砖窑老巢,并且,这正是崔松旺跟同事们曾经蹲点过的那一间。

窑厂的老板狠辣警觉,一进门就要搜身,崔松旺急中生智,佯装摔倒将身上的摄像设备丢向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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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又对崔松旺命令道:“跑两圈我看看。”

崔松旺从对方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这哪是对人说话?简直就是把人当奴隶。

即便如此,他仍忍受着侮辱,不忘此行的目的,继续装疯卖傻,听话跑起来。

没想到奔跑中,窑厂一个负责人竟然一眼看中了崔松旺脚上的运动皮鞋,他笑嘻嘻的与其他人玩笑道:“这傻子鞋还不错,我叫他脱下来。”

崔松旺听了心里猛地一紧——鞋中不但藏着一部微型手机,还有微型拍摄设备,如果被窑厂的人发现,自己就完了!

好在他脑子转的够快,只见他配合的脱下鞋,却又立刻甩了一把鼻涕上去,把窑厂的人恶心到了,便不再打他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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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窑厂的生活,犹如地狱一般。

崔松旺与其他五六名智障工人一起被关在不足五平米的房间里,吃喝拉撒都在这解决。没有阳光,恶臭味令人作呕。

所有的奴工不但要承受着十六个小时以上的高强度工作,稍有懈怠就要被监工用鞭子抽打。每天的食物却只有一碗毫无油水,还散发着阵阵馊味的白水煮冬瓜。

有一个监工格外狠毒,他最喜欢往工人下身打,还会直接脱下来鞋子往奴工脸上抽,完全不把人当人。

有一次崔松旺动作慢了些,监工一巴掌便把崔松旺抽倒在地,导致他的隐形眼镜脱落了出来。倒在地上的崔松旺也不敢寻找隐形眼镜,就这样忍受着眼部的不适,继续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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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崔松旺还利用所携带的设备慢慢收集了证据。

当证据收集得比较完善时,他想着要逃出去。

只是,进黑窑厂难。出去,更难!

崔松旺计划的第一次逃跑,很快以失败告终,还被狠狠地打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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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逃跑,也是极度凶险。崔松旺用藏好的手机悄悄与同事联系后,便开始出逃。奈何环境恶劣,慌不择路,他多次掉进大坑中。甚至在脏水冻得全身颤抖,也靠毅力坚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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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田地和河水之间辗转了3个多小时,凌晨时分,崔松旺终于和接应的同事们会合。

重获新生的崔松旺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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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崔松旺回到家后,还未缓过神来,便又传来了噩耗:就在他准备卧底的这段时间里,妻子却流产了。

崔松旺悲痛不已,却又无能为力。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因为还有很多人在等着拯救。于是,他迅速整理线索移交相关部门,终于8名黑砖窑负责人和人贩子都被抓获,30多名残障奴工被解救。

崔松旺还出现在其中一个解救现场,亲眼看着这些智残人士被解救。

在刚刚逃出魔窟的时候,单位和家人都让他不要去上班,担心被人报复。

但崔松旺却不怕:

“我站在阳光中!”

正是因为他的以身涉险,冒死将这些影像资料曝光之后,黑砖窑事件才得以解决。他的一次装疯卖傻,改变了农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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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松旺从不以此为傲,在他看来,这是他的工作,是每个国人都会做出的选择,无所谓光荣和歌颂。

如今,当这事再次被网友翻出来,他也被再次感谢,他仍淡定从容,只留下了这样一条留言:“十年已过去,感谢君犹记。过去不足凭,虚名不足恃。一切向好,加油祝福。”

我们也相信,在更多有良知、有操守、有担当的记者和社会人士的努力下,一切都向好,会越来越好!

向崔松旺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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