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苗叔带苗剑贩卖粮食

长春妹妹出生后,苗叔就从长春回来了,缴纳了一笔计生罚款后,在家伺候月子。

关于姑娘的计生罚款,爽直忠厚的苗叔的意思是不如一次性交完、清账拉倒,一了百了。

苗婶不同意,说,“你懂个屁,没有在老家长时间待过,哪里知道计生罚款里面的弯弯绕,什么叫交清,哪个叫了账?像村主任苗大锤、专干苗三狗这些奸猾拐坏、喜欢敲诈勒索的小人,你喂的多,他吃多;你喂得紧,他吃得紧。这罚款本来就没个章程,他一口一个价,就是个无底洞,咱只能零零碎碎的,喂狗一样,他摇着尾巴上门了,塞一点;你一下给多了,他笑嘻嘻揣怀里了,还要骂你蒲种(傻蛋)。”

家里的事情,苗婶说了算,苗叔乐的双手一摊、听指挥,苗婶指哪他打哪,这样的家庭生活更清净。

不过,苗叔东北去不了了,他还是闲不住,待在家里无所事事、三五天就没趣了。

他跑到八集、石桥、土山、碾庄周边集市转了几圈,回来就和苗婶商量,想把老家的大米贩到临沂、枣庄、滕县一带,毛驴车回来时,再贩点玉米、河藕、生姜过来 ,看看能否赚个差价?三两天就能一个来回。

苗剑那时已经上四年级了,成大半孩子了,也曾跟着苗叔跑了一趟临沂,开始以为像玩一样,结果三四天间,经历了下雨路滑、大米被淋、降价处理、被市场管理员到处驱赶,最后走街串巷才把大米处理掉,换回了一些玉米,回家一算,赔钱不说,爷俩还生病了。

在村诊所挂水的时候,他委屈的流泪了,切身感受到了农村生活的艰难。

四年级时,苗剑有点想学习了,成绩慢慢上来了,矮子里选将军,竟然开始受到表扬了,还得了奖,期末还混了个三好生、被任命成了班干。

有了这样的荣誉和夸奖,就不好意思结伙打架了,开始选择文明的方式进行较量,比如斗鸡、跑步比赛、摔跤等。

当时,班里来了一个蒙古小孩,教会了大家摔跤。苗剑活学活用,以损失两双劳保棉鞋的代价,掌握了摔跤方法,很快成为四年级摔跤的佼佼者,代价除了棉鞋以外,还有苗婶的一顿劈头盖脸的擀面杖炒肉。

2.四处偷着钓鱼

70年代出生的农村孩子,没有被父母打,也会被邻村、同村的伙伴们打,早点被打,以后被社会毒打时,承受力才会大一些,不至于抑郁。

苗剑除了自己调皮被打,因没有老大的样子,代弟弟、妹妹被打,也是常有的事情,他不以为意,用农村话说,“松松皮、肯长(长的更高)。”

学习之余,苗剑童年最大的爱好就是钓鱼了。老家河网密布,苗楼附近就有一手禅河、南河、水泥厂航道、房亭河支流,还有村里人承包的大大小小的池塘。

80年代中期,村里池塘但凡有点鱼的,都被有关系的村干部承包了,不准再钓。苗剑鬼精灵、活猴子一样,跟池塘承包者打游击战,让弟弟苗沈阳给望风,他提着钓鱼竿来回穿插,几个塘子游走,小半天总能钓到一串大大小小的鱼。

后来觉得钓鱼不过瘾了,学会了下丝网、用渔叉、埋迷魂阵等,靠塘吃鱼,改善家里伙食,吃的过瘾,逮的更有成就感。

当然,农村人文环境恶劣,包塘子人家堵门骂街、逮到折断鱼竿、跟着腚后追的也经常发生,苗剑倒不怕他们打骂,长期以来,他已经皮实了。

他怕的是母亲说熬鱼费油、抱怨他一天到晚的玩,不带弟弟妹妹;警告他逮鱼摸虾能干一辈子么?不好好学习、考上中学,以后要在苗楼种一辈子的地,对象都说不上!

3.小升初

进入五年级后,学习明显紧张了,因为要参加小升初考试了。1987年,八义集撤乡建镇,八义集中学(八中)和八义集二中(联中)的招生政策和范围有所变化。

那时农村还没有实行九年制义务教育,小学是五年制,毕业后只有三种选择:成绩好的上八中(县教育局管辖),一般的上八集联中(镇教办管辖),一多半考不上的,只好回家务农,从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老实实做个农民。

1987年,八义集镇域面积105平方公里,户籍人口5万余人,有1所高中、3所初中、13所小学,最好的小学时八义集镇中心小学,他们小升初的升学率最高,一般毕业去向是八中;

像苗剑读的苗楼村小,能考入八中的凤毛麟角,甚至考上八义集联中的也屈指可数,绝大部分孩子的小学上完,就在家帮父母放羊放牛、薅草喂猪、种地干活了,年纪再大一些,就出去打工,挣点钱盖上屋,草草成家,然后结婚生子,周而复始,这样混混沌沌一辈子。

千百年来,徐州农村这样的生儿育女、繁衍生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模式和圈子很正常,能通过考学、当兵、打工走出这个怪圈,睁眼看世界,换一种活法的少之又少。

苗楼村小当年从八小(八义集镇中心小学)调来了一个老师当副校长,对学习抓的很紧,对于五年级,开始效仿八小的学习作息表——早晨5.6点进校,跑操、晨读+晨课,8.9点回家吃早饭,再去上午课,中午吃饭,再上下午课。

苗剑当时很烦那位副校长,因为他像一头乡村的野驴,本来跑的正欢,突然被套上了橛子,觉得浑身不舒服,于是不停的打喷嚏、尥蹶子,还带领小伙伴们,对这个不科学的规定,进行了抗议,无奈胳膊拧不过大腿,因为不听话,就要挨打。

当年老师、校长打学生,是真打,家长也鼓励学校严厉管教。

学校也是恩威并施的,后来,副校长带着苗楼小学毕业班的学生,到八小(八义 集中心小学)观摩一天后,他们没话说了,回来后乖乖地按照那个早起的作息时间、进校学习。(40年后,苗剑再提起那位副校长,很感谢,如果没有他,他苗剑也是种地的命。)

徐州的冬天很冷,天亮的也很晚。鸡叫三遍,苗剑和弟弟就得摸黑起床,饿着肚子哆哆嗦嗦的,一路只能通过跑动获得点热量,身上还得带蜡烛,蜡烛燃了一个多小时,天光才放亮。

五年级下学期,苗叔山东贩卖大米亏本,毛驴车还被山东方面没收了,家里被计划生育罚的实在没钱了,蜡烛、酱油都吃不起了,跟苗婶商量,决定孤身再回东北闯荡。

临走前,苗叔嘱咐兄弟俩好好上学,考不上初中,下学就去东北找他,一起捡破烂。

苗沈阳傻乎乎的问苗剑,“俺哥,俺爸捡破烂能挣到钱么?能挣到钱的话,咱也去吧?不能挣到钱的话,他出去干什么?还不如在家逮鱼。”

苗剑骂了一句,“你个憨种,你就是捡破烂的命。”

苗叔去东北后,苗剑作为老大,隔夜就长大了,在家帮着管理弟弟妹妹,在校好好学习,1988年6月去八中参加了小升初考试,稀里糊涂的,竟然考上了八义集联中,虽然比我考上的八义集中学差一些,但总算有了学上,不至于下学了。

他小学考初中那天,苗婶就带着妹妹在八中门口摆个摊,卖家里种的小白瓜,苗剑兄弟俩放下书包,就在摊位前帮着吆喝着、收钱卖瓜,那天学生多,瓜卖的特别快。

二哥苗沈阳当年也挺聪明,但考试时紧张,接连断了几支笔,更加慌张了,后来没考上初中,就下学了,他跟着苗叔在东北打工,到了成家年龄,找了个媳妇潭洼的,竟然是我小学二年级的同桌。

现在回头看,苗剑兄弟俩,真是同父同母不同命,哥哥一个礼拜的收入,顶得上弟弟一年的收入,差距何其大也,真的不得不承认,知识改变命运,尤其在当时的农村。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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