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祝词》中的“贺兰山”、“功名”、“云月”、“朝天阙”等词加以引用吸收。
锻造就一系列具有自己特色的词句,字字掷地作金石之声,丹心碧血,倾出肺腑,气势磅礴,撼人心魄,可谓才气冲天,英雄盖世!
明朝人陈霆《渚山堂词话》中记,有一个名叫邵缉的士大夫,薄游江湘,拜会岳飞,读了此词,彻底被震住。
邵缉是个颇有来历的人,其字公序,号荆溪,上元(今江苏南京)人,神宗朝任淮南地方官,宣和年间辞官隐退,与李弥逊、梅泽等文士偃仰啸咏于江湖间,著有文集《荆溪集》八卷。
建炎初年,异族入侵,兵火涂炭,邵缉耳闻了岳飞的种种事迹,忍不住奋笔疾书,向赵构推荐说“有天下之将,有一国之将,天下之将实难其人,一国之将或有之”,赞岳飞便是“一国之将”乃至“天下之将”,有雄才伟略,堪负重任。岳飞作为一名下级军官,职位卑微,能被破格录用,应该说与这封信所起的作用不无关系。
在写给赵构的信中,邵缉还提到“(岳飞)尝以数十骑乘险据要,却胡虏万人之军。又尝与京城南薰门外,以八九百人,破王善张用二十万之众,威震夷夏”。
在他看来,岳飞就是个标准的武将,力拔山,气盖世,勇冠三军,万夫难敌。然而,《满江红》一词,让他矍然动容,对岳飞刮目相看。感叹再三,填《满庭芳》词一首,尽情赞颂岳飞的文武智略,词云:
落日旌旗,清霜剑戟,塞角声唤严更。
论兵慷慨,齿颊带风生。
坐拥貔貅十万,衔枚勇、云槊交横。
笑谈顷,匈奴授首,千里静欃枪。
荆襄,人按堵,提壶劝酒,布谷催耕。
芝夫荛子,歌舞威名。
好是轻裘缓带,驱营阵、绝漠横行。
功谁纪,风神宛转,麟阁画丹青。
因为岳飞,因为《满江红》,邵缉此词在历史上也获得了极高的评价,《鄂王遗事》则称:“此词句句缘实,非寻常谀词也”。
其“论兵慷慨,齿颊带风生”九字,将岳飞之风流俊逸尽描诸笔端,读之,让人顿感满庭芬芳、春风入怀。“坐拥貔貅十万,衔枚勇、云槊交横”,俨然一派将军运筹帷幄,军士杀气透营的雄伟气象。“笑谈顷,匈奴授首”一句则从岳飞《满江红》词中“笑谈渴饮匈奴血”化用而来,风采翩翩、雍容豁达的儒将形象跃然纸上。
岳飞的《满江红.怒发冲冠》修改好,只在知己同道中互相赏析,读者面并不是很广,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每一个读过此词的文士,无不为词中的忠义之气所激赏。
南宋人陈郁有缘从别人的抄本里读到此词,在他的《藏一话腴》赞叹道:“(武穆)又作《满江红》,忠愤可见,其‘不欲等闲白了少年头’,足以明其心事。”
从艺术上看,《满江红》感情激荡,气势磅礴,风格豪放,结构严谨,一气呵成,充满强烈的感染力,而且音调铿锵,节奏稳健,感情昂扬而壮烈。字里行间无不透出雄壮之气,充分表现作者忧国报国的壮志胸怀,全词气势如万马奔腾,长江水泻,具有撼人心魄的艺术魅力,更有一种浩然正气、爱国情怀和英雄气慨,因而广为传诵,不断激发起人们的爱国心与报国情。
岳飞此词真正流传于世是在蒙元灭亡之后,从明而清而今,传颂不衰,清人陈廷焯在《白雨斋词话》无限崇拜地称:“千载后读之,凛凛有生气焉。”
可以说,在我国的诗词中,能产生这样深远的社会影响,能具备这样巨大的感染力,能激发人们的斗志,能鼓舞人们英勇杀敌的,此词之外,似乎别无其他。
千百年来,每当祖国遭遇外侮、面临劫难,人们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这首词,想起这首词的作者——岳飞。在抗日战争中,在义勇军进行曲诞生之前,《满江红.怒发冲冠》就被人们当成战歌、国歌高声传唱,回荡在每一个战斗的角落,激励和鼓舞着每一个爱国同胞。
在宋金交战初期,宋军几乎是节节败退,一直未能在战争中占得便宜,但岳家军新军练成,初战建康,一击得手,将金军左监军副元帅兀术打得抱头鼠窜,顺利收复建康。
首战告捷,这支新军再不可收拾,一路转战大江南北,所向披靡,无坚不摧,无快不破。
可惜,金国的西路军在川陕受阻,金国的进攻重心发生了西移,而将两淮战场转交给了傀儡国伪齐。
同时,金人也发现了岳飞一军不好对付,在战略上,做了些改变,“以和议佐攻战,以僭逆诱叛党”。企图给南宋内部制造麻烦。比如扶植刘豫的伪齐傀儡政权,既可以作为宋金的缓冲地带,也可以作为自己进攻南宋的前线。而刘豫原为宋人,颇有以华制华的意味,这样既消灭两河一带的抗金力量,又巩固了自己的北部防线。
从此,岳飞面对的敌人只有伪齐,以及那些趁乱而起希冀在乱世中捞一把的各路盗贼。
这是南宋帝国的遗憾,也是岳飞人生的最大悲哀!
双剑龙飞脱宝函,将军扼腕虎眈眈!
失去了对手的岳飞扼腕长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等人在川陕建功立业。
这个别人主要是指吴阶。
吴玠,字晋卿,德顺军陇干(今甘肃静宁)人。史称其“少沉毅有志节,知兵善骑射,读书能通大义”。十五六岁的年纪,就跟随同乡的成年男子投军吃军粮,作战勇猛,多谋善断,曾以百余骑冲入西夏军大营,斩首一百四十级而归。
而他最令人津津称道的丰功伟绩是建炎三年(公元1129年)春二月在彭原店的一场伏击战,他把长驱入关的金帅娄室索堇与撒离喝打得找不着北,死伤惨重,五千金国骑兵,几乎全军覆没。撒离喝心胆俱裂、精神失常,“惧而泣”,逃跑的路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天昏地暗,搞得连他手下的小兵都看不过眼了,极其鄙视地称他是“啼哭郎君”。
吴玠这次又无意中扮演了扭转战争局面的角色。
话说张浚在富平给对手留下了上百万石粮食,匆匆解散五路兵马,面对金军的咄咄攻势,将宣抚处置司撤到了兴州(治今陕西略阳)。
金人已经从这位运输大队长的身上尝到了甜头,当然不肯就此满足,一路高歌猛进,接连占领了环庆,秦凤,泾原、熙河的大部分土地,
眼看四路宋军的军队编制已被打散,整个陕西已失去了抵抗力量,金军把淮东、淮西和京西三大战场全部交给刘豫打理,集结好兵力,源源不断地开进西线,准备大举入蜀。
也活该金人倒霉,他们在这里碰上了在血与火中成长起来、比同龄人更加深沉有大略的吴玠早在富平大战前夕,吴玠就曾劝张浚驻扎在现在富平县城以东的平原上的军队迁移到高处。宋军以步军为主,强项是山地的运动战,而大军驻扎平原之上,地势偏低,地形开阔,利于金军重骑兵的冲击,一旦开战,异常吃亏。而如果将军队往西边后撤几十里,居高临下、依山布阵,既可以利用后面山体的掩护防止金人骑兵的迂回攻击,又可以凭高踞守化解金人骑兵仰攻冲锋的攻势。
这样一番军事高见并没被好高务远的张浚接纳,大战最终以惨败收场。
张浚宣抚处置司已撤离前线,吴玠更可便利行事。
吴玠将倚守在大散关上的主力部队转移到大散关东面的和尚原上,积粟缮兵,修筑防御工事,作坚守计。
吴玠的部署一出,争论声四起。和尚原地势开阔,却不在交通要道,军事地位远不如大散关或者汉中,故应驻兵大散关或退守汉中,以防敌人入蜀,万一守不住还可以率先退入四川。
而吴玠认为和尚原距凤翔不足百里,和大散关一样,同是控扼川、陕交通的要地,又可以策应凤翔,二者关控斗绝,出可以攻,入可以守,则兵书上的“表里形势”。最妙的是和尚原四周陡峭,顶上平坦开阔,还有水泉,在和尚原上俯瞰大散关,大散关“直如蚁蛭”,是一个易守难攻的绝佳屯兵之地。金兵绝不敢绕过和尚原,径自入蜀。
事后证明,金人发现了和尚原上的驻军后,自始至终都不敢扣关轻进,所有的军事行动都围绕着和尚原展开。可以说,吴玠是最先发现和尚原军事价值的第一人。
绍兴元年(公元1131年)正月,金军陕西主将娄室勃堇病故,兀术全面接管陕西战场。
五月,在兀术的部署下,金将没立从凤翔出散关,与金将乌鲁、折合兵分两路,约定会战和尚原。兀术的如意算盘是由乌鲁与折合指挥秦州金军从阶州(治今甘肃武都)和成州(治今甘肃成县)出发,在和尚原北山列阵索战,而没立所领地北路军经箭筈关则向南推进,实施分头从南北两个方向夹击和尚原。
但可惜,兀术的意图被吴玠看破。吴玠兵分两路,一路待战,一路设伏。
战争开始,吴玠先命诸将在北山严阵以待,更战迭休,另外又在黄牛岭北面的神岔设伏,阻北打南、阻南打北,交替进行,使得金军南北对进的两军始终不能会合。
因为山谷路狭多石,金兵的马匹难以前进,只好舍马步战。在金军骑兵优势已经完全丧失的情况下,老天爷又来凑了一把热闹,当日辰时,天气大变,大风雨雹从天而降,搞得远道而来的金兵狼狈不堪。
宋军上下激奋,士气大涨,尽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之便。
经过了四个时辰的残酷搏杀,金军南北会合的计划宣告流产,乌鲁被斩,没立和折合次第溃逃。
兀术气得暴跳如雷,大会诸道兵马,集结起十万余铁骑,广造浮桥,横跨渭水,从宝鸡始,一路结连珠寨,垒石为城,夹涧与吴玠相拒。
吴玠毫无惧色,继续贯彻自己既定的方针,坚守和尚原。为了以步制骑,他还特意准备一套相应的独门武器和应对方略。
十月十日中午时分,兀术在向大散关发动了佯攻的同时,以优势兵力向和尚原发起了猛烈进攻。到了半山腰,兀术突然发现,山坡上,丛林中,大石垒成的工事掩体里,有着无数黑麻麻的弓弩,把他们当成了靶子。
这些弓弩手并不是独立分割的单元体,而是吴玠经过精确的计算后,根据有利的狙击方位,进行合理分布,让弓弩手依托有利地形,借助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科学地设置射击点,每一个射击点上都配有几个射击队,分番迭射,号称“驻队矢”,再由这些“驻队矢”有机组合,结成的弩阵。
该弩阵以弩兵转换位置轮番射击,既节约上弦的时间,又可以保持火力的连续性,堪称明成祖的永乐枪阵和腓特烈大帝的普鲁士线形枪阵的鼻祖。弩兵使用的弓箭是神臂弓的加强版——更强大更轻便的破虏弓。
当兀术的骑兵团风驰电掣,势如奔雷地向上冲锋时,破虏弓发挥了先进弓弩的优势,连发不绝,繁如雨注,远距离地大量杀伤金军,连续挫退了金军三次大规模进攻。
傍晚时分,兀术不得不结束了进攻,鸣金收兵。
然而,来时容易去时难也。
没等他动身,吴玠率军随后掩杀过来,金军阵形大乱,溃不成军。
然而,兀术的麻烦还不止于此。他退到了必经之路——神岔,吴玠安排的一支伏兵已等得相当不耐烦了,四面杀出,在夜色中挥刀大砍大杀。金军叫苦连天,狼狈而逃,在狼奔豕突中,大批士兵跌入崖涧而死。兀术背后连中两支流矢,仓皇失措之际,“割须弃袍”,仅以身免。
这一战,宋军生擒了羊哥孛堇、不露孛堇等二十多名高级将领,俘获了数以千计的金军甲士,收割了一万多颗金人头颅。
其中不露孛堇是粘罕的侄子,羊哥孛堇是粘罕的女婿,远在燕京的粘罕得此消息,气得三尸神暴跳,咆哮不已。
身被箭疮、帛攀其臂、蔫着脑袋的兀术刚回来,吴乞买就将他降为元帅左都监,分发到云中粘罕的帐下效命,而重新以“啼哭郎君”撒离喝为陕西经略使,率兵屯驻凤翔府,与吴玠相持。
和尚原之战,是宋金两国正面战场上宋军取得的第一场重大胜利。其意义远胜于它本身的军事意义,被后世称为是南宋的“中兴十三处战功”之一,由此可见它的威力。
此战之前,宋军在西北战场上连战连败,国土面积纷纷沦陷,眼看四川岌岌可危,当时已经有人提出要放弃成都平原,退保夔州(今四川奉节),以集中兵力保住长江上游的川东地区。吴玠和兄弟吴璘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敢于迎战强大的敌人,并凭借自己不懈的努力和坚持的信念,凭借几千溃兵力克金军十万之众,这才成功地扭转了宋军的被动局面,可谓挽狂澜于既倒。随后,吴玠又接连挫败了撒离喝和伪齐的联军,确保了川蜀的安全。
吴玠一战成名,被朝廷加封为镇西军节度使,成为五大将中第四个建节者,也是南宋因战功受封节度使的第一人。
话说,吴玠在和尚原扭转乾坤,又在随后的仙人关之战中重挫金兵,并在其后趁机收复了三年前被金人占领的秦川五路,彻底粉碎了其攻取长江上游、东西夹击南宋朝廷的计划。
宋朝上下,大为振奋,满朝欢欣。
这时候,岳飞不失时机地上了一道奏章说:
善观敌者当逆知其所始,善制敌者当先去其所恃,现在咱们外有北虏之困,内有杨么之忧,杨么虽近,全仗李成作为外援,只要进兵襄阳,拿下六郡,湖湘群盗自然人心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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