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国社会科学院财经战略研究院副研究员汪川
一年前的今天，俄罗斯和乌克兰爆发了军事冲突，本以为的闪电战，早已经演变为消耗战。俄乌冲突刚一暴发，美国和欧盟等西方国家就针对俄罗斯进行了金融制裁，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本文探讨相关制裁措施以及俄罗斯的反制裁举措。
由于俄乌冲突的爆发，美国、日本和欧盟等开始了对俄罗斯的“史上最严厉制裁”，并于2022年2月26日决定将部分俄罗斯银行排除在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支付系统之外，旨在对俄罗斯金融系统进行打击。
就本质而言，美国和欧盟等西方国家对俄罗斯的制裁是其经济金融霸权地位的体现，尤其冻结资产和踢出SWIFT的措施更是典型的金融制裁的典型手段。总体来看，对俄罗斯金融制裁的方式主要有以下方面。
第一，冻结或没收海外资产。冻结资产是美国对其他主权国家最常使用的金融制裁手段,根据美国的《爱国者法案》规定，美国总统享有没收被制裁者所有在美资产的权力。
第二，限制融资及第三方联合制裁。这包括冻结或取消美国及被制裁方的双边援助款项，以及冻结或取消国际机构的融资。例如，美国通过限制融资的制裁方式打击了原本就处于紧张状态的苏联财政。
苏联解体之后，美国又在2014年俄罗斯占领克里米亚之后多次对俄罗斯的实体机构实施融资禁令，造成国际资本流出和卢布大幅度贬值，俄罗斯国际储备也迅速减少，对俄罗斯经济构成深刻影响（见图1）。
图1 俄罗斯国际储备及卢布汇率（单位：亿美元）
数据来源：wind
第三，切断美元获取及使用渠道。切断美元获取渠道被认为是最严厉的金融制裁方式。由于美国通过美元主导了世界经济金融体系，全球支付所采用的“环球银行间金融电讯协会（SWIFT）”和“纽约清算所银行同业支付系统（CHIPS）”也都受美国政府不同程度的“操控”，因此，美国可以通过切断被制裁国获取美元和使用美元的渠道，对制裁对象进行最严厉的打击。
就影响来看，金融制裁直接导致了俄罗斯资本流入和国际融资的断崖式下降。受克里米亚事件影响，美国以及欧盟等众多集团从2014年3月开始了对俄罗斯的第一轮制裁。
起初，制裁的范围仅限于特定的个体和企业，到了七月主要的公有银行、石油及天然气等企业被列入了制裁清单。受制裁影响，2014年下半年，俄罗斯外国债券和公共银行的联合贷款减少了112亿美元，这意味着受制裁的银行和企业不得不放弃外国债务融资的方式。
不仅如此，在全球化的金融体系中，俄罗斯转向东亚和东南亚金融市场融资也存在困难，一方面因为其在这些金融市场起点低，另一方面因为来自于这些金融市场的投资者需要考虑来自美国的负反馈。
金融制裁的间接作用在长期更为明显。持久而紧张的地缘政治、美国以及欧盟对制裁内容的不断重新解释以及俄罗斯对改变游戏规则的应对措施等都会被投资者视为显著的经济风险，过高的风险溢价致使俄罗斯资产的吸引力降低。
受制裁之后，在2015年的第一季度，俄罗斯公共部门的资本流出达到78亿美元，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国家信用评级的降低。2015年在下半年，俄罗斯的银行部门的外国债务减少了308亿美元，这表明了债务融资方面，金融制裁的间接效果可能更为明显。
为应对欧美国家的制裁，俄罗斯采取了多重反制措施。第一，俄罗斯于2018年出台了反外国制裁的相关法律，明确了对等反制措施的权力，如取消或暂缓制裁发起国在特定关键领域的国际合作；禁止向其出口或从其进口特定产品和原材料；禁止其参与政府工程或采购项目或私有化进程等。
第二，谋求与美元脱钩，降低美元在外汇储备、国际结算中占比。2014年以来，俄罗斯的外汇储备结构发生了重大变化，俄罗斯持续抛售美元储备资产，美元份额占全部储备规模的比重，从2014年初的43%大幅降至2021年末的16%。
与此同时，在主权财富基金和海外资产持有方面开始对美元进行剥离。2021年7月，俄罗斯主权财富基金资产结构调整完成，美元已被完全剔除，此前，俄罗斯主权财富基金中约有35%以美元计价，总价值约为415亿美元。2014年1月，乌克兰危机爆发时，俄持有1318亿美元的美国国债，到2021年底，俄持有美国长期债券金额总计仅63.31亿美元。
第三，完善金融基础设施建设。2014年，俄罗斯央行着手开发本国的金融信息传输系统（SPFS），并在国内推出了国家信用卡支付系统MIR。除此之外，俄罗斯还积极推进数字卢布试点。
数字卢布试点于2022年2月开始，在数字卢布试点组的12家金融机构中，已有3家银行整合了央行数字货币平台，其中两家银行“使用移动银行应用程序完成了客户之间数字卢布转账的完整周期”。
第四，维护金融市场稳定。为了维护金融稳定，俄罗斯加强了跨境资本流动管理，禁止民众携带超过等值1万美元的现金出境。
与此同时，俄罗斯央行通过购买被制裁金融机构新发行的债券，来弥补其不能在美国和欧洲金融市场发债的缺口，并针对股市下跌，俄罗斯采取关停股市、恢复部分股票交易、缩短交易时间、禁止卖空、禁止外国人出售所持证券等举措。
文章来源：经作者授权发布
本文编辑：王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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