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声下气地说:“大兄弟,刚才不是说好了吗?怎么裤子一提就赖账呢?”
男人提高声调说:“你不问下你值不值?我没让你倒贴就是好事!”
我愤怒地回应:“我怎么不值?我给你服务,你就必须得给服务费!别说我50多岁了,哪怕80岁了,你照样必须得给我服务费,因为你是我辛辛苦苦站街拉来的!”
01
我叫李淑英,今年55岁。
按照惯例,在我这个年纪,就应该退休在家带孙子,享受天伦之乐。
我却没有那个福气。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固定工作,所以就别提退休金了。
老公年轻的时候是混混,后来被人打掉一条腿,闲置在家。唯一的女儿嫁出去了,这个家生存负担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在我这个年纪,去饭店给人端盘子都没人要了,扫大街又觉得工资太低。老公又要吃烟又要喝酒,女儿嫁错人,时不时回娘家哭穷,因此,我得努力赚钱,维持一家人的开支。
然而,光努力是没用的,赚高薪也得有个适合自己展示才能的平台。
年轻时候我学过裁缝,结果去服装厂一问,还没等我开口,那个人事看都没多看我一眼,说:“你年纪大了,我们只要45岁以下的。”
我局促不安:“我手艺挺好的……请收下我吧!”
那个人事不屑地说:“阿姨,这是规定,这厂不是我开的,你找老板去!”
于是,我只能悻悻而归。
回村路上,恰好碰到邻居王来娣,她和我同龄,老公一样也是不中用,还得靠她养着。
不过令我奇怪的是,最近她开始爱化妆,洒香水,老远就一股香味。
王来娣看我闷闷不乐的样子,说:“是不是去找工作了?哎呀,我们这年纪找个正规工作没有人会要的,还不如给自己整点路子。”
02
“什么路子?我看你最近买菜不是买鸡就是买鸭,好像找到了什么赚钱的门道,要不要给我介绍一下?”我腆着脸皮问,又开始给她哭穷,“我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哎呀,谁让我嫁给那么个男人,老了都不省心!”
王来娣看了看我,神秘地说:“这就看你抹得下来脸不?你要是能去,我们上班下班路上有个伴也挺好的。”
我一下来了兴致:“上班啊?那有什么抹不开脸的,只要能赚钱,就是好事!”
看到我如此有兴趣,王来娣对着我耳语几句,我瞬间变脸了。
我惊讶地说:“就我们这个年纪,还会有人要?”
王来娣哼了一声:“你知道啥啊?只要是个女人,到哪个年纪都会有人要!淑英啊,你要自信点!你看你,虽然55了,看起来还是很精神,再学着化妆,就更漂亮了。”
我犹豫不决:“这要是村里人知道了,那不是唾沫星子淹死我们?”
王来娣摇摇头,说我实在装清高,放不下面子,就不用去了。
我和王来娣不欢而散,回到家,又撞见女儿在娘家哭哭啼啼,说外孙读幼儿园交不出学费,女婿不仅不认真上班,还去赌钱。
我无可奈何,感觉到非常崩溃。我告诉女儿,我现在一分钱也没有了,生活费都是难题。
她很伤心,哭得跟个泪人,小外孙也抱着我哇哇地哭。
无奈的我只好敲开王来娣的门,让她借三千元钱给我,我承诺跟她一起去上班后,会尽快把钱还给她。
03
王来娣干脆地把钱给了我,说当天晚上就带我去上班,并叮嘱我准备穿上漂亮衣服,出门前再化个妆。
我把钱交给了女儿,打发她吃完晚饭带孩子离开。
女儿带着外孙走后,我翻箱倒柜,找出年轻时候穿的一条红裙子,然后换衣服,化妆。
正在喝酒的老公看我这般操作,问:“你打扮成这样,出去勾人啊?都这个年纪了,哪个会多看你一眼?”
我心里憋着一团火,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隔壁王来娣介绍我去火锅店当服务员,要求穿红裙子,接下来我每天会很晚回家。你也知道火锅店很忙的,你自己先睡,不用等我回家。”
老公嗯了一声,继续喝酒。这么多年,他都是这态度,反正只要每天有酒喝,有饭吃,一切与他无关。
当天晚上,王来娣骑电动车把我带到城乡结合处的一家叫知了的按摩店。
老板娘也是五十多岁的样子,她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就满意地点了点头:“行,身材还保持得不错。王来娣,你等会教下她怎么操作,价格一次是30到80不等,根据服务内容来定价。”
王来娣应允着,然后把我带到了按摩店附近的一条巷子里,那里已经有几个和我们同龄的姐妹在那里招呼客人。
04
这条巷子笼罩着神秘诡异的气息,进来的客人都是灰头土脸的男人,他们似乎知道这里有解决他们生理需求的服务。
他们大多都是三十多到五十多的年纪,一身脏兮兮的,有的还穿着干活穿的衣服。
王来娣说他们都是在当地工地打工的民工,几个月甚至一年没见到老婆了,所以饥不择食。
我刚站了一会,就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过来,问我:“多少钱?”
我顿时感觉很紧张,毕竟这是我第一次接客。
王来娣赶紧帮我接话:“30到80,看服务内容定价。”
男人直勾勾地看着我,说:“你之前没做过这行?”
我点点头,男人笑了笑:“我运气好!”
然后,我带着男人回了按摩店,一番操作,我拿了80元。
我继续回到巷子站街拉客,刚去就又来了一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
就这样,一晚上我拉了六个客人,到凌晨,我赚了450元。
这些客人穿得都很脏,身上都是汗臭,但是对于我来说,我已经无所谓了,反正自己身子也脏了,就让它一直脏下去吧。
毕竟,在我这个年纪,一晚上能赚到450元已经算是高薪了。我打算一直干下去。
05
我坐着王来娣的电动车回到家,天色已经微亮了。
我那老公睡得跟死猪一样香。
我打了两桶水对着自己就是一顿冲洗,身体的污垢冲刷了,但是内心的污垢是永远冲刷不尽了。
为了生存,我已经麻木了。
一个多星期后,我就还掉了从王来娣那里借来的三千元钱。我感觉这钱来得太快了。
老公平时除了吃饭喝酒也不问我在火锅店上班累不累,反正他也不会管这个家里有没有钱,我会赚来给他用就够了。
为了这个家,为了女儿,我努力地赚钱。时间在煎熬中度过,我打算存够二十万就洗手不干。
由于长期熬夜,我渐渐感觉到体力不支,有时候遇到不懂道理的客人,还很有可能被挨骂。
一次,我给一个客人服务完毕,他不给钱就想溜之大吉。我狠命拖住他,非得让他给了钱才能离开。
他凶巴巴地说:“你再拉,我信不信举报你?你一个老太婆,我没让你倒贴就好了,你还问我要钱?”
我忍气吞声地说:“不是说好80的吗?”
他呸!地吐了一口唾沫,说:“80?你值不值啊?就这样了,还出来卖?还想要钱,照照镜子吧?再多的粉都盖不了你脸上的皱纹了!”
06
我气得快要晕过去,仍抓住他的胳膊不放:“大兄弟,人是要讲诚信的啊,你不能这样翻脸无情啊!”
他狠劲一把甩开我的手:“你再拉我,我就举报你!”
我顿时吓得不轻,我可不能出事,如果出事,我的家就彻底完了。
想到这点,我只好流着屈辱的泪水,眼巴巴看着客人离开。
那天凌晨回家路上,我坐在王来娣的电动车上一直哭,到家后看着桌子上的酒瓶,还有此刻睡得无比香甜的老公,忍不住所有委屈倾泻而出。
我想摇醒他,对着他大骂一顿,但是我下不了手。
我不知道他对我是一种漠视还是一种信任。我无法猜透,我和平常一样,狠命冲洗身上的污垢,泪水不住地往下流。
第二天上班路上我闷闷不乐,王来娣劝导我说:“人生都有无数个坎,还别说我们这个行当了!那种做了不给钱的家伙,总会有报应。你要打起精神来,为了我们六十岁以后能过得好一点,必须得强颜欢笑啊!”
我想想王来娣说得对,趁现在身体还行,再多干几年吧,不可能每个客人都是那么诚信的。
不知不觉,我做这行已经两年了。由于家里开销大,女儿总问我要钱,我还没存够20万。
身体的劳累让我憔悴不堪,我对站街拉客的工作已经是心有力不足。
07
我告诉王来娣,我想收手不干了,实在受不了天天熬夜。
王来娣鼓励我再干一年就收手不干了,我听从了她的建议。
就在这天晚上,我和往常一样,化着浓妆,穿着漂亮的红裙子,站在巷子里向路过的男人招手,嘴里喊道:“我们店里有让你贴心的按摩服务,包你满意!”
这时,一个长着国字脸的中年男子停住了脚步,尽管他穿着民工衣服,却感觉比其他民工有气质多了。
我连忙笑脸相迎:“大兄弟,要按摩吗?我们店里有你想要的服务。”
他问:“大姐,收费多少呢?”
我说:“30到80,看服务类别定价。怎么样,感兴趣不?”
他连忙点头:“这么便宜啊,那赶紧带我去。我出来打工两个多月了,老婆不在身边,真煎熬啊。”
我调笑道:“我懂你的意思,今天晚上啊,我就是你的老婆,走吧!”
我带着国字脸来到了按摩店,进入包房。
他问:“说吧,怎么服务呢?”
我回应说:“如果只按摩,就30。如果你想让我当你临时老婆,就80。”
他一听可兴奋了:“那行啊,太好了,那我们开始吧!”
我正准备脱下裙子,国字脸突然牢牢抓住了我的胳膊,威严地说:“跟我去派出所一趟吧!我是警察!”
08
我顿时吓得双腿一软,崩溃地哭了:“饶了我吧,我也是被生活所迫!”
国字脸绷着脸说:“不要找这种理由!”
我被带上了警车,坐上警车,我看到王来娣、老板娘还有另外两个姐妹早已戴着手铐坐在里面。
我和王来娣心酸地对视着,这一对视,无声胜有声。我看到王来娣也流泪了,我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最终,我和王来娣,还有两个姐妹被处以十五日拘留,五千元罚款。老板娘因为组织犯罪被处有期徒刑12年。
十五天后,我和王来娣被释放了,我们抱头痛哭了一场,然后相互搀扶着回家了。
刚进门,醉醺醺的老公便对我破口大骂:“你给我滚,你这个肮脏的女人!你把我的老脸都丢尽了!”
隔壁,也迅速传来了王来娣和她老公吵架的声音。
我一句话没说,默默收拾起自己的行李。
老公看我真的要离开,瞬间秒怂,哭喊着说:“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啊?这都怪我自己没本事啊!”
我拎着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独自走在铁轨上,却又不知道何去何从。
一行大雁排成人字在天空飞过,一丝痛苦得不能自已的悲凉随即从我心头掠过……
我不由深深长叹,我无处安放的余生啊,该如何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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