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3月16日,哈尔滨市太平区人民检察院以严江安“涉嫌故意杀人罪”,向太平区人民法院提起公诉。严江安是黑龙江省某集团下属公司的总经理,他与另一女子做了13年的“地下夫妻”。在这种生活中,严江安觉得事事如意,生命也焕发出光彩。当情人移情别恋时,严江安心灵“井喷”,刮起了血雨腥风……

1969年,严江安和徐金珠喜结连理。婚后有了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那时夫妻俩的工资都不高,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严江安却总是笑呵呵地说:“老婆,我们还年轻,不经过几番磨难怎么能有成就……”凭着这股乐观、自信的精神,他脚踏实地地工作,由一个普通职工一步步升为主任。1977年,严江安调到某旅行社担任经理,举家搬到了哈尔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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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江安知道,从一个小县城进入省械,对他来说既是人生的一次转机,也是一种挑战。十几年间,严江安兢兢业业,常常人们都入睡了,他的办公室或书房的灯还亮着。这使得其旅行社在大大小小的行业对手中,一直处于老大的位置,他也因此成了单位和外界人眼中的人物。

这时,严江安感到压力越来越大,让他难以承受。一次,他对妻子说:“感到心里特别累。”徐金珠却不解地说:“还有我这个当工人的累吗?”严江安陷入前所未有的茫然。他时常胡思乱想:什么时候才能摆脱眼前的一切,过几天轻轻松松的日子呢?

1990年,严江安调到某集团下属公司担任副总经理后,魏春丽走进了他的生活。魏春丽比严江安小7岁,是个有夫之妇。她不仅有着成熟女人的特有风韵,而且十分善解人意。有时严江安不经意间咳嗽几声,她亲切地提醒他少吸烟,还在他的办公室里放了几盆花,以保持空气清新。

一天,严江安下班后,在公司门口碰到魏春丽,便让她上了他的车,送她回家。路上,严江安头一次说出了他心中的苦恼:“在公司里,我不仅忙得焦头烂额,还得在领导、员工和客户面前保持自己的形象;对那些求助于我的亲友也不能冷落;还得支撑着一个家庭……谁能想象到我承受多大的压力?”

“你不是个普通的人,所以压力才比平常人大。只要你每天都想一些让自己高兴的事情,心情自然就轻松了……”魏春丽的言语间带着几许安慰。严江安认为自己终于遇到了知音,她说的每句话在他听来都分外悦耳。

严江安感觉到跟魏春丽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的心事不像以前那么重了,精神也格外地好。见不到魏春丽时,他的心里就空落落的,什么事都没心思干了。严江安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魏春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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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11月,严江安和魏春丽一起去绥化市出差,在宾馆的房间里,面若桃花的魏春丽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显出一种别样的美丽,严江安情不自禁地抱起了她……

事后,魏春丽哭了,她说除了丈夫以外,严江安是她接触过的唯一男人,她觉得自己对不起丈夫。她还羞涩地说,自从严江安调到公司起,她就偷偷地喜欢上了他。严江安问魏春丽喜欢他什么?魏春丽说:“你有过人的胆识、超常的头脑,而且你承受的压力那么大,对待方方面面的事情,却仍那么挥洒自如。还有……其实你也挺坏的……”

回到哈尔滨后,严江安在南岗区租了套房子,与魏春丽频频幽会。那时的严江安把全部的感情都狂热地倾注到了魏春丽的身上。魏春丽也越发迷恋他这个既令人仰慕又让人爱慕的男人。严江安遇到什么烦心的事都对魏春丽讲:公司在市场竞争中的危机、上下级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亲友求他办的事越来越离谱、孩子们不争气、妻子唠唠叨叨……魏春丽总是静静地听着,并适时以几句暖人的话语、一个轻松的玩笑、意味深长的亲吻,抚慰他那颗负重的心。每当这时,严江安心中的压力自然而然地抛到了九霄云外,周身充满了激情……

1992年,严江安调到集团另一公司担任总经理,转年在当地获得一系列荣誉。他固执地认为,是魏春丽附着在他身上的魔力,使得他的生命变得光明和灿烂了。

“如果你是我的妻子,那该多好啊!”严江安时常感叹。

魏春丽又何尝不这样想呢?但经过几番冷静的思考,她还是理智地打消了这个念头,对严江安说:“既然我们不能做名正言顺的夫妻,那就做一对地下夫妻吧,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那一刻,严江安的心中平添了几分感动,并暗自许下誓言:我一定要跟她相守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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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严江安在平湖小区买了套房子。当他把魏春丽带到这里时,魏春丽一时竟不敢相信,满脸新娘子般的幸福和甜蜜。从此,每天中午下班后,魏春丽急忙往平湖小区的“家”赶。她烧的饭菜很适合严江安的胃口,每次吃饭的时候则是严江安最开心的时刻。有时严江安回来晚了,魏春丽一直等着他。严江安多次对她说:“以后你不用再等我。”魏春丽总是情意绵绵地回答:“能跟你一起吃饭,那是用什么也换不来的乐趣啊!”得知严江安早年落下了腰间盘突出的毛病,她就天天给他按摩,叮嘱他按时吃药。严江安打趣地说,什么药也没有她的作用大,他一见到她就什么病都没有了。

一次魏春丽出差时,把呼机忘在办公室了,在外地身边始终都有人陪着,也没机会给严江安打电话。等到回来后,她看到严江安传呼她30多次。那天,两人一见面,严江安就把魏春丽抱在怀里:“这两天我又想你又怕你发生什么意外!”

在诺基亚手机刚上市的时候,严江安就花4800元给她买了一部,并选了个尾数“521”寓意“我爱你”的号码。1996年,严江安到加拿大考察,给魏春丽带回来的礼物中,一枚钻戒尤其让她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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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江安只顾跟魏春丽缠绵,竟把妻子徐金珠的生日忘了。那天晚上,他回到家已经晚上8时多了,徐金珠问他:“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严江安矢口否认,可是,她怎么也不肯相信。从此,徐金珠不再跟他说什么话,他出去回来也当作没看见似的,还时常暗自垂泪。

魏春丽听说后,让严江安不要为她闹得夫妻感情不合:“你们老夫老妻的,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很不容易,而且本来是你有错,以后你外出的时候不要给我带礼物,多给她买点儿东西,平时也要多陪陪她……只有保持家庭稳定,我们的关系才能长久!”严江安听从了魏春丽的劝告,尽量让徐金珠高兴。徐金珠很快打消了疑虑,心情也好了。夫妻俩感情和睦知疼知热,很让人羡慕。

严江安也时常嘱咐魏春丽,处理好夫妻关系,不要冷淡了丈夫。魏春丽家有什么事,他也极力帮忙。1997年,魏春丽分到了一套住房。在新房装修时,严江安不仅给找装修公司,而且所有费用都是他付的,还送了一套实木家具。魏春丽的儿子考大学,仅差几分没考上,严江安通过关系跟校方交涉,又出了一笔数额不菲的赞助费,这才让孩子如愿以偿地走进大学校园。魏春丽打心眼里感激对她情真意浓并且始终如一的严江安。

随着时光的流逝,魏春丽已不再年轻,曾经令男人心猿意马的苗条身影变得越来越臃肿,细密的皱纹也在不经意间爬上了她的眼角,有时她照着镜子不由自主地哀叹:自己都变成半老徐娘的黄脸婆了。严江安总是说,他爱的是她这个人不是她的容貌:“就是你将来成了走路都直打颤的老太婆,我也依然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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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严江安的心中,魏春丽已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支撑着他的生活。他甚至觉得,跟魏春丽相爱这些年,自己越活越年轻。人们都感到奇怪:“严总吃了什么灵丹妙药,50多岁的人了,仍那么朝气蓬勃。”

严江安很清楚,他之所以深深地爱着魏春丽,有一个很主要的原因是,她能缓解他的压力,使他得到心灵的放松。然而,对于同样爱他的魏春丽而言,严江安对她过重的精神依赖,让她的心里久而久之就不那么轻松了。

2003年年初,魏春丽几次对严江安说,以后不要对她讲工作、社会和家庭方面的事情,这些话题让她头疼。每当严江安谈及此类话题时,魏春丽就到厨房里去洗碗,或到客厅里看电视。后来发展到她对严江安没有往常那么亲热了,而且跟他幽会的次数也越来越少。那时,魏春丽已是公司的财务科长。有时严江安打电话找她,她经常以工作忙没时间为由搪塞他。刚开始,严江安信以为真,也没太在意。

过了一段时间,他听说魏春丽和集团某公司总经理张德平过从甚密、关系暧昧。严江安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怎么也弄不明白,魏春丽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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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严江安执意跟魏春丽见面,并质问她跟张德平到底是怎么回事。魏春丽一下子愣住了,她和张德平早就认识,在她对严江安开始有些厌烦的时候,张德平对她表现出好感。张德平跟严江安一样风度非凡,但他比严江安谈吐幽默,而且很懂得女人的心。魏春丽觉得跟他在一起总是那么愉快,两人很快打得火热。可是,魏春丽因为严江安确实对她很好,不想让他伤心,就表现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别人损坏我的名誉,你也不相信我……”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魏春丽又每天中午回到平湖小区的“家”里,和严江安相聚,隐秘的“爱巢”也就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温馨。

一天晚上,严江安开车回家时,看到魏春丽和张德平有说有笑地从一家宾馆里走出来。一时间,恼怒、怨恨和深深的被愚弄感全都涌上了严江安的心头,他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给张德平几脚。

第二天中午,严江安和魏春丽相见后,他心平气和地说,这13年来他们相亲相爱,已经跟真正的夫妻没什么两样,彼此都要珍惜这份感情,不要因为一时之欢什么都不顾。

魏春丽听出了他话中的弦外之音,却未想到已被抓到了把柄:“你还是怀疑我跟什么人有关系?”

严江安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当场把她跟张德平的事拆穿了,然后问她:“这么多年我哪点对你不好……”

“你只知道自己有压力,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感受?”魏春丽扔下这句话,摔门而去。

从那以后,魏春丽像逃避瘟神一样躲着严江安。严江安心烦意乱,情绪十分低落。2003年7月末,在集团内部工作会议上,总裁刻意强调高层领导干部要注意作风纪律问题,严江安觉得这个问题是针对他说的。那段时间严江安工作上的事情也不顺心:公司与韩国一家跨国公司的合作项目,突然被合作方单方面终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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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江安越来越觉得自己被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笼罩着,有时他一个人来到平湖小区那套房子里,看着他和魏春丽用过的物品、坐过的沙发、睡过的床……往日甜蜜、欢快的情景历历在目,如今却已物是人非。严江安数次独自喝得酩酊大醉,平时很少夜不归家的他,晚上就睡在这里。

2003年8月13日,严江安与坐在张德平车里的魏春丽不期而遇,当时他感到好像有一把刀插在自己的心口上。是夜,严江安一支接一支地吸烟,一夜没合眼。次日,他给魏春丽写了一封长达4页的信。在信上,严江安说自己对魏春丽的爱已经到了极点,并说如果她不回心转意,他只有一死。严江安将这封信交给魏春丽,没想到她看都没看就撕了个粉碎。当时,严江安一阵心凉,暗暗决定要“以死示爱”。他先是备好了安眠药,然后买了一把剔骨刀。

8月22日,严江安酒后拦住魏春丽,说:“什么事都得有始有终,既然你想跟我分手,有些话我们必须说清楚,不然于你于我都没什么好处。”魏春丽为了彻底摆脱严江安,只得坐上他的车跟他来到平湖小区。进门后,严江安事先服下安定,然后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劝魏春丽离开张德平,跟他重修旧好。魏春丽断然拒绝。严江安骂她:“不要脸,卖身求荣。”魏春丽抄起凳子砸在他的头上,俩人厮打在一起。严江安掏出剔骨刀向魏春丽猛捅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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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春丽死后,严江安抚摸着她,看着她流泪。在安定药的作用下,严江安眼前渐渐模糊了,他蘸着魏春丽的血在墙上写下了:“注意安全,好好生活,照顾好孙子和外孙。”还用钉子划了一些字,其中有四个字是“罪有应得”。

严江安和魏春丽失踪后,各自的家人先后报案。

8月23日,平湖小区居民向警方反映情况:住在二楼的一对夫妻以前总是每天中午开一辆白色轿车回家,却从不见他们晚上回来。可8月22日那辆白色轿车停在小区时始终没动过。另外,也是自22日起二楼一直往下漏血水。民警闻讯赶到现场,这才发现,昏迷了两天的严江安居然还活着。严江安和魏春丽的隐秘恋情长达13年之久竟没有被家人和同事发觉,一经公之于众,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不久前,国家发展研究中心中国企业家调查系统公布的一组数据中显示,企业经营者的整个群体工作时间平均都超过了12小时。而年龄在30到40岁的年轻企业家们工作时间还要多。这个采集了大量真实数据的报告,提示了这些衣着光鲜、享有高收入高地位的“精英”男士们在别人羡慕的目光之后承受的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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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人类而言:最后一个禁忌,不是吸毒也不是情乱,而是压力!

总经理血洗“爱巢”的悲剧是丧失自我的表现。这种现象的出现与社会经济、文化的转型有关。中国由传统的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过渡中,人们的心理出现了落差。他认为,既是精英就应具备“生活上谨慎,事业上创新”的良好素质。人们既要适应社会发展趋势,形成与市场经济相适应的道德观念体系,又不要丢弃传统美德。

(因可理解原因,文中人名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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