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取得淮海战役胜利后,一九四九年四月,横渡长江天险,直逼反动政府的首都南京。
南京很快就解放了。解放军东路大军,乘着胜利形势,飞骑东进,解放上海。这时国民党反动派在上海纠集了二十多万残兵败将,修建了纵深三十公里的防御工事,梦想作垂死的挣扎。
一天,东线大军由上海西南方解放了七宝、泗泾镇,迅速到达上海西南郊,同北面和浦东方面夹击吴淞口的兄弟部队取得密切配合,三面包围了上海。
某部三连“猛虎班”班长赵强,望着隐约可见的市区,心情十分激动。三连长走过来,指着上海远处对他说:“多好的城市呀,我们党就诞生在这里。”
赵强应声说:“是啊!真是个好城市!我从小就生长在这里,我多想念它呀!”忽然远处一阵闪亮,接着,炮声轰响,他的思路被打断了。连长也匆匆地走了。
不一会,只见几个首长上阵地来了。赵强望去,认出其中一个是萧师长。再看并排走在前面的两个人:一个中等身材的是军副政委;另一个俯着头在和副政委说话的高个子是军长。
大家霍地站直身子,拍拍身上的泥土。转眼,首长们来到了他们面前。军长看看“猛虎班”的战士,笑着说:“你们这群猛虎,这会该显威风了。”又握着赵强的手:“我们的战斗英雄看到了家乡啦,上海马上就要回到我们手里来了。”
军长接着说:“可是这一仗不容易打。我们要消灭敌人,又要保全这个城市。现在,上海人民在等着我们!党中央和毛主席在北京等待着我们的捷报!”“有没有信心呢?”军长用手往北边一指:“我们有党中央和毛主席的正确领导。”又向正前方一指:“有几百万上海人民的支援,我们一定能把这座城市完整地交给人民。”
赵强听了,大着嗓子回答:“坚决完成任务!”班里的战士也一条声地回答军长。军长很满意,就同副政委来到炮兵阵地视察。
矮胖的炮兵团长对两位首长说:“我们的大炮早就饿了,只要命令一下,保证在二十分钟内叫敌人的坦克、大炮变成一堆烂铁。”
军长和副政委一面听他讲话,一边沿着炮兵阵地走去。有一个炮兵在涂抹大炮上“USA”标记,军长站住问他:“为什么要涂掉它?”那炮兵直起腰来说:“军长,我看到这玩意就恶心。”
军长和副政委又来到一个高处,观望上海市景。军长举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又看了一会,激动地对副政委说:“看到啦,这一带我过去很熟悉,现在又回来啦!”
军长不由得想起了往事:二十二年前,蒋介石在上海大屠杀,他的处境很危险。在一个下雨天的晚上,有个青年工人林凡,帮助他逃出了虎口。想到这里,他轻轻地说:“不知这个林凡,现在在哪里?”
林凡还在上海,担任了地下党区委书记。这时,他在一位女同志—赵春的掩护下,到虹口去开会。林凡和赵春正要转向另一条大街,突然,一辆三轮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先生,三轮车要哦?”林凡一看,原来是党的一个老交通员,连忙坐了上去。
三轮车踏到一条僻静的小街上,老交通员放慢了脚步,回过头来,低声对林凡说:“原定的开会地点已被敌人发觉。现在全体人员已转移到西区去开会,我这就送你们上那儿去吧。”
老交通员把林凡送到一条里弄里。不一会,党的秘密会议就开始举行。林凡传达上级指示:立即做好一切准备工作,配合人民解放军,解放大上海。
话音刚落,赵春接口说:“为了粉碎敌人破坏和抢劫的阴谋,必须赶快组织工人纠察队,保护工厂、企业和其他公共财物。”林凡点点头,说没有成立护厂组织的要赶快成立。并且要做好政治宣传工作:保证市区内生产正常进行,电话畅通。
最后,林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号外,指着汤恩伯的半身照片说:“你们看,临死的疯狗咬人才狠哪!绝不要因为快要胜利啦,就疏忽大意。”
再说国民党上海卫戍司令汤恩伯见形势危急,慌忙召开紧急高级军事会议。他满面惊惶,狼嗥似的嘶喊着说:“共军夹攻吴淞口,断我归路,我军必须在市郊外围给共军以致命打击!··
伪军长邵庄自豪地说:“我军拥有美式配备,况且市郊外围工事坚固,足够与共军周旋半年。”正在吹夸,一个老年军官说话了:“邵军长的高论确属正确。只是,军情火急,清谈无益,兄弟倒想发表一点意见。
这人叫刘义,是地方系统的老军人;邵庄是黄埔系,蒋介石的嫡系,他们派系不同,互相倾轧。邵庄狠狠的白了刘义一眼,勉强压住怒火,听他说话。邵庄一听,气更大了:“老将军可也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呀!”汤恩伯怕会议弄成僵局,便向邵庄丢个眼色,叫刘义继续发言。刘义说:“我提三个问题请大家研究。”
这时,伪军长韩孟慢慢地站起来,说:“美国朋友能助我一臂之力,乃我党之万幸,不过······汤座,吴淞口是我军唯一通向盟帮的大门,看在你我多年老交情分上,还是再拨一个师给我吧!”
汤恩伯皮笑肉不笑的说:“有韩兄站在吴淞口的外围,有刘老将军守在西南的大门上,我心安矣!······”他拒绝了韩孟的要求。
会议开了三个多钟头,决定由汤恩伯去争取美国支援;伪警察局长毛森负责市区治安;伪军长韩孟死守吴淞口;邵庄负责西南防务左线,刘义负责右线。
会议结束,刘义先退。他走出会场,满腹狐疑:右线压力不轻,如果抵挡不住,邵庄哪肯全力援救?邵庄抗拒共军力量不足,打我刘义倒可能有余。再说,蒋介石消灭异己的本事早已领教。他越想越觉得不妙。
汤恩伯留下邵庄与毛森两人继续密议。毛森主张马上扣押刘义,夺去他的兵权。邵庄也一口赞成。汤恩伯却不同意。三人秘密谈话结束,汤恩伯坐上汽车直向外滩驶去。他在车内向外张望,看到黄浦江上停泊着的美帝军舰,顿时精神焕发。
忽然,又看见码头上满堆着“运往香港”、“运往台湾”的大木箱,一群阔老带着太太、小姐,在抢着上船逃命,不禁叹着气,苦恼地把眼睛闭上了。
不一会儿,汽车到了美国领事馆。有个亲信拉开车门,一面偷偷地说着话。汤恩伯满意地点点头,大踏步进门去了。
汤恩伯和美国领事打过招呼,苦笑着说:“领事先生,共军已经三面包围上来啦,局势…………”领事连忙打断他的话,说:“这并不可怕!最可怕的倒是你们的军队…………”
汤恩伯瞟了领事一眼,恳求着说:“以前,我们在盟国朋友的帮助下,胜利就是从这里开始的。”领事唔了一声:“可是,可是我们的…………”
领事显得有些不耐烦,站起来走到窗前,向黄浦江了望。汤恩伯跟上几步说:“失败乃成功之母,要是贵国能趁此千钧一发之际,再助我一臂之力,我想二十二年前的历史还会重现的。
领事回转来对他说:“老朋友,你应该相信我们两国的友谊象相信上帝一样,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汤恩伯听了,振奋起来,他又吹嘘了一阵:“请领事放心,上海外围有坚固的防御工事,足够共军啃上半年。”
汤恩伯离开领事馆,来到邵庄的指挥部。邵庄的指 挥部设立在一座花园洋房里,乍一看,象个阔绰的家庭。汤恩伯一下汽车,邵庄急忙出来迎接。
汤恩伯一坐定就说:“刚才我和美国领事谈了,美国人不会看我们失败,只要我们坚守半年,局势必然大变。”邵庄连连点头:“我坚信!我相信!”说着,便走近地图,报告防御情况。
邵庄拉开窗帘,指着窗外阵地上的大炮,说:“我从美国回来还没有为党国立过功。这次是立功的机会,我可以叫周围二十里地以内立即变成一片火海,用我的火海战术对付共军的人海战术。”
汤恩伯摇晃着脑袋说:“共军一贯采用的战术是“突破弱点,震撼全线',右翼的刘义定是共军首先猎取的弱点。如果他撑不住,你立即把他二线阵地接防过来,卡住他的退路,逼使他和共军死拚到底。”
却说刘义开会回来,立即去视察阵地。阵地上,只见层层鹿砦,密密的铁丝网和经过伪装的地堡群;大炮、坦克却寥寥无几,守御的士兵就更少了。
刘义视察完毕,背着手,踱着步,心事沉重,慢慢走回指挥部。
他走到桌边,拿起放大镜,在军事地图上照了一会,突然,对站在一旁的副军长说:“记住,当共军攻击第一线时,命令二线部队撤至市区。”
那天,正好梅雨初晴,四野碧绿。在解放军军部里,军长上阵地视察去了。副政委正在研究敌情,机要员推门进来,送来野战军首长的紧急命令。
命令说:“....··粉碎敌人破坏城市的阴谋,命令你军于二十四日前选择敌人弱点,迅速突破守敌外围防线,攻进市区。”副政委正在思索,萧师长闯进门来。
副政委便把命令递给他。萧师长边看边念,眼睛顿时放光,眉飞色舞地说:“好哇,战士们闷慌了,师部接到的决心书已有老厚一大堆。
副政委接口说:“老萧,你看哪个是弱点?”师长禁不住笑了起来:“谁强谁弱,客观存在。刘义是个破落户,装备落后,击破他犹如摧枯拉朽。”
副政委却带着笑说:“我们考虑的跟你不一样。”萧师长觉得疑惑:“难道弱点反而是······”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一看,军长笑嘻嘻的站在门口。
军长走进房,指着地图说:“敌人把刘义送到我们面前,我们偏不打。击溃刘义,邵庄军队很快缩进市区,那就麻烦了。打邵庄,刘义决不肯去支援他,这就加深了他们的矛盾。
萧师长快活地说:“通啦!请两位首长把主攻任务交给我师吧。战士们眼巴巴地等待命令,再不给咱们任务,可要伤心啦!”军长和副政委都哈哈大笑。
主攻任务交给了萧师长。第二天黎明,萧师长命令向邵庄部队攻击。炮声轰响,势如排山倒海。上海西南郊的激烈战斗展开了。
邵庄的美式坦克成为轰击的重点。地堡被炸毁了。敌人东躲西藏,无处容身。
一声令下,解放军发起了冲锋。三连长把红旗一挥,赵强、小罗等跃出工事,冲向敌人阵地。
敌人指挥所里乱成一团,敌参谋长不停地在电话里呼喊:“炮团!炮团!······”邵庄满身尘土的闯进来:“别叫了,他妈的都死光啦!快传令,死守!死守!
邵庄急得团团乱转。他一心想看刘义挨打,不料炮弹却落到自己的头上来。他又急又气,没法想,抓起话筒向刘义求救:“刘军长,请赶快侧翼出击!赶快···
刘义听到邵庄叫救命,慢吞吞的说:“邵军长,我这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啊!队伍都给共军箝住了,动弹不得。你关系全局,无论如何要抵挡一阵啊!”
邵庄气得脸色发青,啪的掼下话筒。牙齿一咬,下了一道命令:“第一线部队撤到第二线!把刘义这个老混蛋摔给共军······”就这样,我军很顺利的占领了敌人的前沿阵地。
我军正乘胜追击敌人,忽然军部传来命令:停止攻击。萧师长心中弄不明白,便赶来见军长。军长向他解释说:“我们不是把邵庄赶跑,而是要把他消灭在外围!要知道在市郊多消灭一个敌人,等于减少一分对城市的破坏。”
军长倒了一杯水给萧师长,萧师长喝了一口水,笑着说:“等邵庄来送死吗?我看敌人不会那样傻!”军长说:“我们不犯错误的话,一切敌人都是傻瓜!
邵庄撤到第二线,慌张布置了防守,哪知炮声沉寂,解放军却不进攻了。他松了一口气,急急跳上吉普车,向汤恩伯总部赶去,存心要告刘义一状。
邵庄一见汤恩伯,又气愤又委屈的说:“共军把所有的炮弹都砸在我的头上,刘义阵地上却一弹未落,我向他告急,他却按兵不动…………”
汤恩伯沉下脸:“刘义还在阵地上!你!······要是引起全线的溃退,丧失了美国朋友所需要的时间,总裁可还在吴淞口!”邵庄吃惊地退了一步,连忙辩解。
汤恩伯压住恼怒,说:“年轻人,你必须记住,当前,时间对我们比生命都贵重,我马上拨给你一个炮团。”
邵庄接受了命令,临走,却对汤恩伯说:“钧座,刘义的行迹,你认为······”哪知汤恩伯脸色陡变,凶狠狠地说:“我认为我们的敌人只有一个—共产党。你,你该立即收回阵地!
邵庄不敢再说,慌忙赶回防地,等到半夜,向萧师反扑。
萧师长见到敌人反扑不禁哈哈大笑:“傻瓜,标准的傻瓜!”他命令前沿部队,赶快退到原地,让邵庄回来。
敌人等我军撤完,只留下一片空空的阵地时,才乱叫乱打着回来。
邵庄夺回阵地,得意非凡。他站在高地上左右看了一阵,傲然地对参谋长说:“给我报告老头子,就说我已经站在我的前沿阵地上了。”
再说我西线大军这时已直逼真如,驻守在真如的敌人凭借着防御工事,梦想作垂死挣扎,阻挡我军前进。战斗空前激烈。
但是这些所谓永久性的防御工事,被我军的炮弹打得稀烂。敌人不得不从罗店、月浦一带,向大场、吴淞步步退却。
另一边,我进攻浦东的部队,同时连克周浦、川沙等地,以神速的动作直捣高桥镇,威胁着敌人唯一从海上逃窜的退路—吴淞口。
奉命死守吴淞口的韩孟,见吴淞岌岌可危,慌慌张张的跳上吉普车,来向汤恩伯求救。
各路败将纷纷来到汤恩伯的总部,有的低着头,有的吊着臂,谁也不看谁,谁也不跟谁说话。忽然门响了一下,汤恩伯脸色铁青,走进大厅来。
汤恩伯一直走到韩孟面前,阴森森的说:“韩兄,你还活着,嗯!”韩孟低着头,木立着不敢出声。只见汤恩伯眉毛一竖,伸出大手,在韩孟的左颊上重重刮了一巴掌。
大家吓得呆若木鸡,谁也不敢出声。忽听得一声吆喝:“拉下去!”韩孟来不及求饶,已被几个卫兵连拖带拉,架出去枪毙。
汤恩伯转对另一批将官:“半小时后,不给我把浦东阵地夺回来,我亲手枪毙你们!”接着又喝道:“你们再叫共军靠近吴淞口一步,别想活着来见我!”
浦东失守,吴淞也危在旦夕。汤恩伯明知增援是无济于事的,却恶狠狠的举起拳头,对将官们进行大声的训斥。
屋内死气沉沉。汤恩伯用凶恶的眼光环视着各将官,最后他把视线落到刘义和邵庄身上。邵庄向前跨了一步:“钧座!我认为应该惩办那些见死不救只顾保存实力的败类!
刘义慢慢的抬起头,反击说:“老弟言之有理,不过更应该惩罚那个首先丢弃阵地逃跑的人!”正说时,汤恩伯亲信递上一张纸条给他。
汤恩伯看毕,突然大嚎一声:“总裁手谕!”众将官啪地一声,靠拢了脚跟。汤恩伯继续嚎叫:“命我等死守上海市区,战至一兵一卒决不退让······”
五月二十四日晚上,我军发起总攻。猛虎班班长赵强带领全班战士,冲入敌军阵地,向敌人横扫猛打。
邵庄和刘义的残兵败卒逃进市区,撤退到苏州河北岸,依据高楼大厦进行顽抗。
当天深夜,西南战线的解放军,浩浩荡荡开进了市区,不断向东北方向追击敌人。
大军进入市区。赵强踏上熟悉的马路,心头十分激动。小罗左顾右盼,问这问那,一会又大嚷起来:“班长,上海好大呀!”
三连冲到一个交叉路口,忽然后面窜来了一股敌人,领头的大喊:“快撤,快撤,共军追上来啦!”
三连长和赵强急忙转过身来,向敌人大喝了一声:“你们撤到头了!”战士们一齐端起枪,跟着喊:“交枪!交枪!
敌人楞了一阵,乖乖地把枪放下。三连长命令俘虏站好队,叫几个战士押到炮兵团去。
三连正要向纵深进展,忽然有一辆小吉普车亮着灯急驶而来,赵强和小罗急忙跳起来,大喝着说:“到站啦。停下吧!”
一个敌军官从车上跳下来,挟着公文包凶恶的骂道:“妈的混蛋,滚······”当敌军官看清后,惊慌的半举着手:“我该死,我该死······兄弟是传递命令的。”
三连长检查了敌人的公文包,看到一张“卫戍司令部”的命令,上写:“命刘、邵两军,速撤苏州河防守。汤。”三连长问:“何时送达命令?”敌军官说:“在一小时之前。”
连长急忙叫小罗把这些胜利品送到军部去。小罗和一个战士乘着敌人小吉普车向后驶去,一路上,只见成群的俘虏从挂着白旗的大楼里走出来。
一刻钟以后,小吉普车在军指挥所停住,小罗从车里跳出来:“报告军长:连长叫我送来一辆汽车、一个军官,还有一个皮包!”军长笑着接过皮包。
军长看了文件,走近车旁问敌军官:“你们能守住苏州河吗?”敌军官躬着身,哆嗦着回答:“守不住,绝对守不住!苏州河一步就可以跨过去!”军长问完话,命小罗把敌军官押下去。
这时,区委书记林凡来找军部联系工作。他问警卫员,司令部在哪里?并拿出证件给警卫员看。
警卫员把证件拿给军长,军长看了,凑近林凡,目不转睛的上下打量着他。突然,军长抓住了林凡的两膀,又抖又晃的喊着:“哎呀呀,你是小林子啊!··
军长忙把林凡介绍给副政委,副政委激动地握着林凡的手说:“感谢上海党和工人阶级给我们的帮助。”
军长、副政委与林凡一同走进临时军部。林凡拿出许多重要文件,提供军长进一步研究对敌政策。
这时候,猛虎班前进的大街上,有一家商店,驻着一营敌人,封锁着几条大街,阻碍着我军的调动和进展。战士们喊话把嗓子都喊哑了,敌人还是顽抗着。
副政委得到消息,立即与萧师长一同到“猛虎班”阵地研究,决定马上扫除这个障碍。但是敌人占据的是一座民房,为了附近市民的生命财产的安全,又不能开火。
他们回到指挥所,研究了以后,查出这个商店的电话号码,用电话找到那家商店的老板,对他说明原因,通知他在一小时内,携带家小和财产,转移到安全地区去。
那老板一听慌了,连声道谢。又说让他去想想办法,要求把时间延长一点。
他放下耳机,急忙来见敌人营长,恳求他别在他的楼屋里抵抗。敌营长瞪着三角眼骂道:“他妈的,要老子走,哪有这么便当!
那老板早有打算,低声笑语地说:“长官肯照顾,我吗,有点小意思。”敌营长还是虎起面孔,说:“要老子起驾,你出多少?”
最后,那老板被他诈去黄金一百两。临了,还强索去金手表一只,才把这瘟神送出了门。
敌人刚撤出据点,即被我军迎头痛击,消灭了大半。没打死的都成了俘虏,那营长也被我们活捉了。赵强在敌营长身上查出金条,问明原因,便把那老板叫来,把十根金条还给他。老板接过金条,赞叹地说:“了不起!了不起!解放军真是太好了,金条都不要。”占领了这个据点后,战士们就地宿营。赵强和战友们就坐在人行道上;有的干脆抖开军毯,躺下了。
天刚亮,人越来越多。老百姓向战士们问长问短,大街上顿时沸腾起来。赵强是上海口音,人们围住他,说说笑笑,好不亲热。
有个三轮车工人在身上掏呀掏的,掏出一包香烟来,往赵强身上直塞,结结巴巴地说:“同志,你们到底来了。喏,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
赵强和颜悦色的,伸手把他轻轻推开:“同志,谢谢你。人民解放军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这个车工急了,定要赵强接受,赵强再三解释。
下午,三连战士奉命向苏州河北岸前进。猛虎班的阵地在乍浦路桥南堍。赵强带领全班战士向指定地点飞奔前进。
路上,赵强看到好些担架上躺着受伤的战士匆匆过来,十分愤怒,他暗暗保证:一定冲过桥去,完成任务。
原来兄弟部队曾经几次用轻武器向桥头敌人发动突击,遭到高楼上敌人的阻击,造成一些伤亡。猛虎班到了桥边,赵强首先登上河边的一座大楼,观察敌情。
他选择一个窗口,小心地向下一望:苏州河臭水滚滚,没有船只;北岸马路上死气沉沉,行人绝迹。向西望,邮局大厦上垂头丧气地竖起一面国民党旗帜。屋顶上不时喷出火舌。
他再向东望,百老汇大厦敌军居高临下,沿河堆起沙袋,桥旁筑起碉堡,形势十分险恶。
外白渡桥那边敌人有气无力的在打冷枪。突然,一颗枪弹从窗外飞来,在赵强身后的墙壁上打了个洞。
赵强骂了一阵,提枪下楼。根据连部指示,他们组织了爆破组。组长王清一,组员倪云龙、何良辉、丘无畏和桂南勋。
中午时分,赵强命令王清一、倪云龙、丘无畏三人行动。他们三个都是爆破老手,在机枪手掩护下,一跃上了桥。他们选定死角,匍匐前进。这时,桥北敌人顿时慌乱起来,大楼上,好几挺机枪疯狂射击,弹如雨下。
倪云龙一马当先,扔出一颗手榴弹,把敌军铁丝网炸开一道缺口。王清一抱着炸药,一跃而上,快要接近铁丝网,忽然一颗子弹飞来,正中头部,他英勇牺牲了。倪云龙腿上中弹,倒卧下来。
丘无畏激怒得满面通红,窜上去从王清一怀里夺过药包,刚要向前冲去,一颗手榴弹迎面飞来。他猛地蹦起,把倪云龙压在下面。手榴弹在他们不远处爆炸开了。
赵强一见,眼睛里喷出怒火,大叫:“何良辉、桂南勋准备。机枪组火力掩护。”紧接着,机枪又怒吼起来。
两勇士跃出工事,冒着弹雨前冲。没几步,桂南勋中弹倒地,何良辉窜到倪、丘两人身旁,只见丘无畏满身是血,已经停止了呼吸;倪云龙昏厥过去了。
何良辉含着眼泪,推开丘无畏尸体,搂着倪云龙,顺着桥的斜度,往回滚翻。滚到自己工事旁边,两人已满身挂彩。赵强眼看五位战友三亡二伤,心里忍不住愤怒。小罗在旁叫道:“班长,让我去!”赵强厉声喝道:“不,我去!”
赵强立即抱起一包炸药,飞身冲出工事。敌人集中火力扫射,弹如雨下。赵强腿上中了几颗子弹,但他忘记了疼痛,只想接近敌堡,接连摔了几个手榴弹。手榴弹摔光了,他慢慢立起来,拿着炸药包,向前冲去。
眼看再前进七、八步,就到敌人碉堡。敌人的火力打得更加猛烈,手榴弹在他身边爆炸,浓烟把他裹住了。
正在紧急关头,忽然一梭子机枪子弹从百老汇大厦射来,赵强中了数弹,一翻身倒了下来。
不一会,他猛地跃起,曲线前进,在桥头石柱旁又卧下,一会又跃起,直跃至桥中央才踉踉跄跄地倒下,再也不动了。
桥南,战士们的心往下一沉,小罗满面泪水,跳出工事去抢救班长。
敌人密集的机枪子弹截住了小罗。他想尽办法终于把负伤的班长抢救回来。立即用救护车送军医院急救。这时,三连突然接到了停止攻击的命令。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党委会决定停止突击,另派一部份兵力绕过苏州河以北,打击敌军侧背;同时责成军副政委会同上海地下党即刻组织对敌工作。
这时,汤恩伯正在设宴“庆功”。他拿出两包金条,每包三百两分给刘义和邵庄,郑重地说:“两位防守苏州河有功,这是总裁的奖赏,待战后晋升两位官职······”邵庄十分感恩,刘义只是微微点头。
在宴会上,邵庄受宠若狂,举起酒杯说:“钧座,我看趁共军受挫之机,反过苏州河······”汤恩伯说:“只要你俩守住它,它就会变成世界大战的导火线。”
忽然,汤恩伯的亲信神色惊慌地走进来,一看到刘 义和邵庄在座,吞吞吐吐的说道:“钧座,总裁来的密电!”
汤恩伯接过纸条一看,只见上写:“吴淞吃紧,请速登船。”不觉大吃一惊,纸条差点落在地上。他用眼角瞟了下刘义和邵庄,马上似笑非笑的说:“总裁命我速去吴淞口磋商大计。”
汤恩伯用颤抖的手将那张纸条放进衣袋里,走近刘义,喊道:“刘副司令!从现在起,你晋升为我的副司令官,苏州河一线,就托你来指挥啦!”刘义强打精神说:“老朽无能,承托此重任,深感万幸!
末了,汤恩伯说:“刘老将军多多保重!”刘义知道他要溜走了,忙答道:“敬祝汤座一路顺风!”汤恩伯向众将官说声再会,抬脚就走。邵庄随后跟了出去。
等汤恩伯和邵庄一走,刘义就回头对副官说:“司令部马上给我转移;那里是紧闭我的笼子。”各将官看看苗头不对,匆匆夺门而出,自打主意,应付局面去了。
刘义自从当了空头副司令后,自知身处绝境,进退无路。回想过去,“江西五次围剿”,“曲线救国”,“制造无人区”,“重点进攻山东”..····都有自己一份,自己的双手沾满了人民的鲜血。
刘义叹口气,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为他们转战一生,落得个替死鬼的下场。”副官试探着问:“当前大势已去,该想想别的办法啊!高树勋的道路,副司令考虑过没有?”
正在这时,忽然桌上的电话响了。两人都为之一怔,呆了好一会,刘义才从副官手里接过话筒,报上姓名。
电话是我军军部打来的。军长对着话筒大声说:“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前线指挥部,现在有两条路任你选择,顽抗到底,其下场你也清楚;想求一生路,那就马上放下武器,我们的政策是宽大的。
刘义声音颤抖地回答:“是!是!贵军宽大为怀已扬名天下,不过······”他说不下去了,无力地依在桌子上,回头看了看呆立在身旁的副官。
军长继续说下去:“我们了解你的过去,也知道你今天的处境,我们共产党人一切从人民利益出发,在市里没发一炮就是铁证,你能为苏州河北几百万人民安全出一把力,可以将功赎罪,不咎既往。
刘义低声答道:“容兄弟三思······”军长对刘义愿意投诚表示欢迎,约他在晚上过河一次,正式谈判。刘义连声答应。
第二天上午,刘义宣布投诚,军队在指定地点集中。苏州河北岸的碉堡上、坦克上、大楼的各窗口挂起了用白纸、手绢、被单等做成的白旗。
解放大军跨过苏州河,分路追歼国民党残匪。
邵庄得讯逃跑了。其他拒不投降的国民党残敌被我军打得乱跑乱窜,枪枝、弹药和军装扔得到处都是。
外围战已全部结束。市区只剩下东北角杨树浦地区,敌人青年军据守发电厂和自来水厂,尚未放下武器。猛虎班的战士们和兄弟部队,将守敌包围起来。一面向上级请示。
为了避免造成损失,军长和副政委研究之后,决定不使用武力,设法找关系,用政治攻势。但是查了半天,没查出线索。
军长两眼红肿,摇摇晃晃的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思索着。副政委怕他支持不住,一再催促他去休息。
军长被副政委催促不过,才坐了下来,靠在椅子上。谁知只一靠,就迷糊过去了。
军长刚闭上眼睛,警卫员却进来报告:“野战军司令员来电话。”
蒙蒙眬眬中他听到“野战军司令员”,猛睁开眼,霍地站了起来。
他急忙抓起话筒,只听得司令员洪亮的声音,他问明了战斗情况,并且指示了一条线索,劝说敌人投诚。
敌人为大势所迫,只得投降。经过三昼夜的市区战斗,上海全部解放了。这天,小罗请个假,去探望在医院养伤的赵强。他望望高楼大厦,心里在说:“告诉班长,上海在党的爱护下,完整的回到了人民手中。”
这时候,停泊在吴淞口外的美帝国主义军舰,悄悄地向着茫茫的大海溜跑了。守卫在吴淞炮台的战士们,调转炮口冲向海外,时刻准备着打击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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